食色可餐

20 Chapter 20.荷叶粉蒸鸡


贾蕴周三回到了九市,阔别家乡多年,一切都变了,离开时风华正茂,回来后两鬓斑白。李妈妈一见贾蕴就哭了,甩开李玥的手,自己扶着墙回了屋。李玥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手足无措。
    贾蕴看了一眼李玥身后的饭桌,说:“你们还没吃饭?我打扰你们了吧。”说完,见李玥脸色不正,便问:“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李玥说:“二叔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人,见得多了,跟我们都生分了,以前你哪次不是踩着饭点来的,我们赶你走了吗?”
    贾蕴愣了愣,随即笑起来,近乡情怯和多年不见的生分霎时消散了。
    “嗯——,姐,这毛血旺做得太好吃了,你的手艺太好了。”贾蕴吃得满嘴油,李玥递给他一张纸,李妈妈斜了他一眼:“谁是你姐,别乱认亲戚。”又说:“不是我做的,是小玥做的。”
    贾蕴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玥:“能干啊,小玥,手艺比得上你妈了,不错不错。”
    李妈妈又哼了一声:“吃完饭就赶紧走,不欢迎你。”
    “妈——”李玥碰了碰李妈妈。
    贾蕴笑嘻嘻地说:“走走走,姐叫我走我就走,不过晚上我请客,姐和小玥一定要赏脸来。”
    李妈妈头也不抬地说:“不去。”
    “姐——”
    “我说了不去!”李妈妈突然激动起来,把筷子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当年你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我找了你半年,还以为你又混帮派去了,跟人打架死……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净做些不着调的事,非要让人担心!你要走就走,不要再回来,出去!”
    贾蕴低头笑了笑,叹了口气说:“姐,以前的事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是我对不起你,让你担心了,当年的事我没有别的办法,必须走,姐,你就别生气了,为了我气坏你自个儿划不来,来来来,吃菜吃菜。”
    李妈妈扭过脸不理会他,声音冷得像从冰窟窿里冒出来的:“谁要为你生气了,自作多情。”然后她立马转过头问,“当年的事?当年什么事?我记得当年你可是要跟萧家小姐结婚的……”她突然想起那个萧小姐好像有一个孩子,难道——“贾蕴,你是不是搞大了人家的肚子,不想负责,所以才跑了,我打死你!”她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打贾蕴,李玥怕她摔倒连忙拉住她,贾蕴苦笑着说:“姐,我好歹是个男人,我能做出那种事吗?”
    李妈妈鼓着眼睛说:“那你说是什么事?”
    贾蕴眼前浮现一张苍老又严肃的脸,他垂下眼皮,懦懦地说:“我答应过人家,不能说出口,姐,你体谅我,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那种事。”
    李妈妈被李玥摁在椅子上坐下,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她盯着贾蕴,见他不似说谎,又想到贾蕴的性格确实不是敢做不敢当,“真的?”
    贾蕴重重地点头:“真的!”
    “好,我信你。”李妈妈说,“那到底是为什么?一走就走了二十年。”
    贾蕴说:“我真不能说,我答应过人家不能把事情说出来。姐,你就别问了,反正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小玥也这么大了,给小玥找个好老公才是正事。”
    李玥一直装鹌鹑,没想到贾蕴倒是先把火引到她身上,她鼓着腮瞪他,贾蕴冲她眨眨眼,意思是帮帮忙。这把火烧得漂亮,李妈妈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李玥身上,刚刚还对贾蕴怒目而视,立马又拉着贾蕴批评李玥对婚姻大事的消极态度以及不能放过沈书淮这支潜力股的必要性。
    饭后,李玥送贾蕴下楼,贾蕴问李玥家里的饭馆是谁在经营,得知是李玥后,他惊诧地看着她,现在很少现在的年轻人愿意开小饭馆的,不都往大城市挤嘛……
    李玥笑说:“我一直在松州工作,后来妈妈心脏不太好,我就回来了,现在开饭馆收入也不错。”
    贾蕴点点头:“只要你自己愿意就好。”
    李玥问他:“二叔这么多年在外面做什么?过得好吗?”
    贾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谈不上好不好,就那样吧,一开始挺困难的,后来慢慢地就好了,现在也算小有成就,赚了点钱回来养老,行了,我走了,等你妈腿好了,我再请你们吃饭。”
    李玥笑着应了,目送着贾蕴离开。她记忆里的二叔是人高马大的年轻男人,会把她举得高高的,会偷偷带着她买糖,会学卖糖人的吆喝声逗她开心,会在妈妈生气要打她的时候把她护在身后……二十年过去了,二叔有些佝偻,走路也不像以前那么轻快了,就算再熟悉,多年不见,也难免会有些生分,李玥心中伤感,在楼下呆了好一会儿才又上楼。
    —— ——
    因为突发事件,小饭馆一周没开门,并且没有贴出告示,为此李妈妈严厉地批评了李玥的粗心大意,李玥承认错误的同时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烤了一些小饼干放在店门口让出入的客人自取,又在门前的小黑板上写了一段道歉的话,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不少食客拍下小黑板和饼干的照片,李玥心想这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宣传吧。
    不知是谁说过感冒这东西不管吃不吃药都要一周才好,马珂休息了一周已经完全康复了,进店时看见李玥做的饼干吃了一块,没有发表意见,过了半小时他泡了壶茶,坐在店门口一口茶一口饼干。
    “马师傅,这是给客人的。”
    马珂“嗯”了声:“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吃这么多……
    马珂又说:“现在做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李玥擦好桌椅回到厨房闻到一股荷叶的清香,找了两下,在一堆菜中找到了十多片荷叶,她问马珂要做什么,是荷叶鸡吗?
    “不是,荷叶粉蒸鸡。”
    “我家门前有很大一片荷塘,一到夏天满眼都是荷叶荷花,我妈喜欢吃鸡肉,我爸就想着法儿地变着花样,荷叶粉蒸鸡就是跟我爸学的。”马珂清理好荷叶,又开始做米粉。李玥递给他一只大碗:“伯父伯母感情很好吧。”
    马珂笑得很温柔:“嗯,很好,我是见过的感情最好的夫妻。”他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温和,李玥却还听出了叹息。
    李玥说:“我觉得很多菜你都是跟你爸学的。”
    马珂笑了笑:“对啊,我的手艺就是跟我爸学的,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爸的手艺很好,什么菜不论东南西北什么菜系他都会,我赶不上他。”马珂谈起他的父亲时眼里有无限的怀念和温情,李玥没有再多问,专心给他打下手。
    马珂自制的米粉混合茯苓粉,再加入豆瓣酱和腐乳搅拌均匀,鸡肉用荷叶包好上锅蒸头,出锅时有粉蒸的香气又有浓郁的荷叶的清香。鸡肉蒸得恰到好处,不柴不腻,一口下去,香气萦绕在唇齿间只想一块接着一块地吞入腹中。
    李玥用剩下的米粉做了一些米饼,用青菜、肉丁和荸荠一起搅拌均匀,手蘸水捏成一个小团,然后拍实了下锅煎至两面金黄,外酥里嫩。
    下午三点,李玥从市场出来,正往回走,忽然身后一只手拉住她的袋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袋子已经离了手。
    “沈书淮,你要吓死我!”李玥瞪了沈书淮一眼,把装菜的袋子夺了回来。
    沈书淮又给拿了过去:“给我吧,袋子这么重,勒手。”不等李玥回答,他提着菜往何安街走去,李玥赶紧跟了上去。
    “你没事吗?这会儿怎么有时间过来?”
    沈书淮说:“忙啊,忙死了。”
    “那你还有闲心帮我提菜。”
    沈书淮无语地瞥她一眼:“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难伺候,我帮你还不好吗?”
    李玥也瞥他一眼:“把袋子还我,我不用你伺候。”
    沈书淮把袋子往身后一藏:“别闹,里面有鸡蛋。”
    李玥说:“我知道有鸡蛋,我自己买的,你才别闹。”
    沈书淮笑了笑:“你真像小孩儿。”
    “谢谢你夸我年轻。”
    “你想太多了,我是说你幼稚。”
    “你再说一遍!”
    “你叫我说我就说?那显得我多没脾气。”
    “……”
    两人插科打诨回到小饭馆,沈书淮把袋子放下,对李玥说:“我明天就要去日本出差了,今天……来跟你说一声。”
    为什么要跟她说一声……
    李玥点点头:“哦,一路平安。”
    来之前就知道她会是无所谓的态度,沈书淮却还是期望着她会说点别的,“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你说。”
    “有一个精神科的专家这周要到九市来,就在四医院,能不能麻烦你带严青去看看,她这个样子总不见好,正巧有这个机会,看看还有没有康复的可能性。”
    “什么时候?”
    “周日。”
    李玥想正好休息:“好啊,没问题。你对严青挺好的。”
    沈书淮说:“她是唐钧的未婚妻,也因为唐钧的事才变成这样,唐钧去世后也没人照顾她,我不过只是搭把手,把唐钧留下来的钱花在她身上而已。”
    “那唐钧的父母呢?”
    “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家里也没别的人了。”
    原来是这样……
    —— ——
    晚上,李妈妈想吃油炸小丸子,家里没有现成的碎肉,李玥拿了一块五花肉现剁,剁到一半,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知道是赵今回来了。上次王家母子闹了那一出,赵今回家不知道对父母说了什么,反正赵父赵母再也没提过复婚的事,但却跟赵今闹得很僵,不许她回家,赵今索性拿了自己全部的东西搬了出来,现在正在找房子。
    “李玥,你还记得以前校学生会的那个副主席吗?”赵今放下包走到厨房。
    李玥回头看她一眼:“记得,王珍珍,挺能干一人,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赵今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李玥抖了两下没能把她的脑袋抖下去,赵今说:“我听说她老公出轨,小三大着肚子上门逼婚,她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了。”
    “啊?”
    赵今恨恨地咬牙:“你说这些男的怎么就管不住下半身,靠着那二两肉到处为非作歹,人渣,废物!”她抢过李玥的刀,把她挤到一边,“哐哐哐”地剁肉,全身上下都猛烈地抖动起来。
    李玥看着案板上那一团碎肉,莫名地觉得有些疼……
    —— ——
    “你说这是不是叫做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们带着你,你带着钱。”魏丹大大咧咧地坐在沈书淮家的沙发上,嘴角挂着歪笑。
    沈书淮给了他大腿一脚:“你别恶心我。”这次九市的官员带上一群企业老板过去同日本的茶业交流学习,说白了就是要他们这些商人过去买单,他们还得万分感谢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
    魏丹换了个姿势躺倒,悠悠地说:“我听徐飞说你谈恋爱了,上次你去谈茶园生意还偶遇上人家了,还有雨中相拥什么的。”
    沈书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又拿什么威胁徐飞了?”
    魏丹无辜地摊手:“我发誓这次我什么也没做,徐飞自己告诉我的。”答应教徐飞柔道不叫威胁吧……魏丹翻身而起,满脸写着八卦两个字,“说说,长得怎么样?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甜妹还是御姐?”
    沈书淮突然想起李玥笑的样子,魏丹大叫:“你看看你自己,满脸的春意。”沈书淮收住表情:“你别胡说,行了行了,不早了,你该走了。每天都窝在我家里,你没房子吗?”一边说一边把魏丹推到门口。
    魏丹揶揄地看着他说:“老沈你总算把自己推销出去了,不用当老和尚,吾心甚慰啊。”
    “滚蛋吧你。”
    魏丹走后,沈书淮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阿淮,今晚有空吗?”电话里的声音甜得牙痛,是唐宁微。
    “没空。”
    “我想见你,你可以出来吗?”
    “不可以。”
    “我有事情跟你说,关于萧家的大秘密,你出来我就告诉你。”
    “不关心。”
    “阿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当年跟你分手,我……”
    沈书淮打断她:“唐小姐,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你做不来这种幽怨的女人,不用再装了。”
    电话那头唐宁微呵呵地笑:“阿淮,你真了解我。好吧,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有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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