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星辰

第34章


    他点头,双眼亮光地问她:“怎么样?喜不喜欢?!”
    裴家车库里的车几乎都是他在开,上一辆车买了还没开仨月,他就换了脚下这部。卫舒夷不懂这些,也没什么兴趣,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向自己‘邀功’。
    “嗯哼。”她不置可否地应了声,接着闭眼假寐。
    自然也错过了裴洋略微失落的眼神。
    车在目的地停下,待卫舒夷看清面前闪闪发光的club招牌时,突然有种打道回府的冲动。
    裴洋一把抓住她的手,“别走啊,今晚有新年party!很热闹的!”
    “你自己去吧。”卫舒夷皱眉:“我不喜欢来这种地方,太吵了,对听力不好。”
    他却不放手,硬是把她拉了进去。
    裴洋带卫舒夷来的这家店是vip制,门口有六个身强力壮、戴着墨镜的黑衣保全,他两指夹着一张卡,在保全面前一晃,畅通无阻地牵着卫舒夷进去。
    里面果然热闹,现下的小年轻对春节这种东西不感冒,b市又有数量不少的外来人口,春运难,懒得回家的那些,索性留在这个繁华喧嚣的城市,天气冷,街上人影稀少,酒吧夜|店这些地方就成了他们的聚集地。
    音乐混合着男男女女的尖叫声,红绿蓝白四色灯光交错,照得卫舒夷一阵眼晕。
    裴洋拉着她到角落的卡座,那里已经聚着一群年轻男女,他附在卫舒夷耳边:“除夕这天有主题趴,大厅热闹,吵是吵了一点,你忍忍。”
    大学时就玩遍了各个夜场,他和他的朋友一般都是在贵宾室里,一个圈子里的人自己玩,极少有这样的时候。这样一堆有钱少爷坐在这儿,舞池中有不少浓妆艳抹的美女瞅准了这边,端着酒杯蠢蠢欲动。
    卫舒夷没说话,凝眼看着那一群群恣意放|纵的人,表情如临大敌。
    裴洋被她逗笑,知道她不爱这种场合,特意和她换了位置,让她坐在里面与外界隔绝开。
    看着他俩从进来到落座再到窃窃私语,其他人按捺不住了,裴洋的一个朋友端着酒杯坐过来,凑到卫舒夷面前搭讪:“美女,第一次见,喝一杯?”
    也是个很俊的年轻男人,和裴洋混一块的门第都不差,想来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哥,只是他身上的酒精味道让卫舒夷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对方眼里瞬间燃起兴味,侧头看向裴洋调侃:“行啊,你丫换口味……”
    话没说完,裴洋一巴掌推开他的脸,“你滚,离她远点!”
    一群人看着裴洋护宝似的模样起哄大笑,卫舒夷的脸遮在裴洋肩后的阴影下,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
    他塞了一杯纯度低的果酒到她手中,而后便转过身像防狼一样防着他那帮朋友。
    卫舒夷端着酒杯,没有喝,口袋里一阵嗡响,她拿出来,见是傅容引的电话,便侧身朝里接听。无奈音乐声实在太大,她只听清了一句“你在哪”,后边俩人全程像聋子一样喂来喂去。
    裴洋伸手拿掉她的手机,摁下挂机键放回她口袋,在她耳边说:“就今天一天,别管其他的事。”
    正好有人叫香槟塔,服务生来堆好杯子,一群人又闹起来,裴洋一边笑看他们,一边护住卫舒夷不被‘误伤’。
    灯光缭乱,音乐震耳,一个个脱下大衣的女人身材性|感,在舞池里疯狂扭动着年轻的身躯。
    端着酒杯搭讪的人、刚认识不到五分钟就牵着手去厕所的人、在人群里热烈拥吻的人……这里充满了躁动的荷尔蒙气息。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她偷偷拿出来,傅容引的短信只有四个字。
    ——生日快乐。
☆、第32章 chapter32
这是一座不夜城。
    即使在大年三十这样一个对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来说都很重要的日子里,依旧有那么一小撮人,游荡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
    此刻,卫舒夷就飞奔在市区中心内的街道上。
    远离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喧嚣场所,裴洋讶异又失落的表情被她抛在身后,她从夜店舞动的人群中穿梭而过,与门外排起长队等候进入的人擦肩,在跑过三条街之后,终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报出地址,她在后座催促:“师傅,麻烦您快点!”
    车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被寒气衬托地格外沉重,钢筋水泥铸造而成的高楼大厦林立在薄雾里,路灯下互相依偎的男女飞快逝过,车上电台里主持人正聊着听众寄来的新年祈愿,却没有人替她们想,这个在广播室度过的新年是否真如她们喜气洋洋的声音一般有趣。
    计价器旁边的时间显示为22点59,开过十一棵白皮松之后,鲜红的数字跳转,22变成了23,后边缀着两个零。
    卫舒夷只是催:“快点!师傅,再快一点!”
    还有六十分钟,3600秒。
    她人生的前七年,像是一块完整的碎片,在进入裴家之后,被整齐地切割下来,而后丢弃。
    在后来那段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直至今日,蒋玉琴都没有再给她庆祝过一个生日。
    生父早于多年前潦倒远走,生母贵为裴家太太,不是裴家人却生活在裴家的她成了矛盾又纠结的个体,存在即尴尬。
    蒋玉琴在她心上挖了一个洞,这么多年,伤口随着年月增长逐渐腐蚀溃烂,而当她成长到一个临界点时,那个洞终于威力不再。
    顾冕的出现是一种助力,他陪她淡化伤疤,陪她腐肉新生,只是很可惜,没能走到底。
    她用了好多年的时间才填补上,如今,又有一个人出现,试探着伸出手去轻碰。
    说不清是该觉得疼还是感激,又或者是心酸,她只知道,她必须回去。
    必须去见他——
    *
    两本翻开的时尚杂志放在沙发上,未开灯的厨房一片昏暗,就着客厅的光亮,能看到反光的大理石餐桌上空无一物,离得太远,辨别不出上面是否有残余油渍,也无法确定不久前究竟有没有人在上面用过餐。
    脚下有异物感,是毛绒地毯卷起了边,悬挂的吊顶灯开着,室内被一片柔黄暖意笼罩,电视机也开着,春节联欢晚会正进行到高|潮,带着‘年味’的声音盈满了客厅。
    落地窗关着,窗帘被束在两边墙上,坐在窗边的人静静看着烟火,一朵接一朵,照亮了他安宁祥和的脸。
    他听见声音回头,眼中光芒倏而亮起,又渐渐沉淀,倒胜过了外边天幕上稀疏的黯淡星光。
    外套沾着寒气,卫舒夷站在楼梯口,对上他诧异的目光,匀着气笑了笑。
    “年夜饭吃了么?”
    她脱下外套,顺手将杂志收好放在茶几上,走到他身边坐下。
    “吃了。”傅容引动了动喉咙。
    “想放烟花吗?”她看看他,又看看窗外,“想放的话我们也去吧。”
    他却反问她:“那你呢,你想放吗?”
    她摇头,“不想,我对这些没兴趣。”
    “那就不放。”傅容引笑笑,“如果你想的话,我会觉得它浪漫,你不想的话,对我来说那就只是一堆在空中爆炸燃烧的氧化物、粘合物以及可燃剂混合体。”
    卫舒噗嗤笑出声,“果然是理工男,说真的,你的外表和你的专业一点都不符合。”
    他挑眉,“很开心你这么直白地夸我好看。”
    停了停又说:“生日快乐。”
    “……嗯。”
    刚才拼命往回赶的着急好像一下烟消云散了,她也说不清楚那么急是为了什么,回来又要做什么,明明这样聊天比呆在酒吧里看群魔狂舞还要无聊,但她就是觉得……
    挺好的,这样挺好的。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你的钱包丢给我很多次,一打开就是身份证。”他说地很坦然,丝毫没有偷看的心虚,还强调:“我看过很多次,二月七号,去年是农历腊月十九,今年正好和除夕同一天……”
    “祝二十八虚岁的卫舒夷,二十七实岁生日快乐!”
    “喂!这样大喇喇地说女人的年龄非常不礼貌哎。”卫舒夷瞪他,“就不能不提年龄好好祝福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二十四岁。”傅容引眉眼弯弯,“而且,从两个月前开始,我也已经二十六虚岁了啊。”
    这种‘彼此彼此,我们都是老人家’的语气,惹得卫舒夷撇了撇嘴。
    “嘁……”
    在她不满的嘘声中,他起身,从房间里拿了样东西出来。
    “我原本以为明天或者后天才能给你……”
    傅容引盘腿在她对面坐下,解开礼物盒外绑着的丝带,将一条黑色的围巾取出来,亲手围在她的脖子上。
    “生日快乐,舒夷。”
    毛线挨着光裸的脖子,暖融融地,又微微有些发痒。
    卫舒夷伸手摸了摸,察觉有些地方大小不一,刚露出疑惑的神情,傅容引就先红了脸,他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声说:“第一次学这个,针脚有些不平整。”
    不止不平整,他还拆了四次,这是第五次重头来过的成品。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