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羽朱颜

朱暊和大队随从的到来，打破了和风谷的宁静，却又令终年寂静的幽谷多了几分生气。
    傍晚，几笼篝火同时燃起，众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架在火上炙烤的野味“嗞儿嗞儿”地朝外冒着香气，引得人食指大动。
    珊儿姑娘细心地剥下一块兔肉喂到高阳羽嘴边，高阳羽起先扭捏不肯吃，却架不住她的锲而不舍，最终还是乖乖张了嘴。朱暊见状，便也要锦颜喂他吃，锦颜哪里肯，可对方同样是个脸皮厚的，于是，这一晚锦颜就在不停地喂左边的煦儿和右边的朱暊，当然，朱暊也不会让她饿着。
    吃饱喝足，侍卫们各自去林中扎营，岑涣之抱了煦儿，一家人也回屋歇息去了，锦颜坐着没动，她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这一次，她忽然很想听。
    朱暊朝她挪了挪，睁着一双与煦儿神似的纯净眼睛，深情地凝望她。
    锦颜转过发烫的脸颊，佯装起身道：“如果你没话说，我就回屋了。”
    却被朱暊一把拉住，跌落他的怀抱。锦颜想要离开，他却不允，他们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他附在她耳边轻语：
    “锦儿，朕想你！朕好想你！你走后朕的心全乱了，这些天我的脑子里全是你，我好怕你像三年前那样一去不回……”
    那样直白的话语，还有凑近她耳根边灼热的呼吸，弄得锦颜心慌意乱，强作镇定道：“你的后宫里莺燕成群，想我做什么？”
    朱暊展颜一笑，“朕就知道你是在意的！朕就知道锦儿还是在意朕的！”
    锦颜口是心非道：“少自作多情了！”
    朱暊扳过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郑重地说：“以后再没有莺莺燕燕了，朕是自作多情，朕多么多么希望锦儿能在意朕！”
    锦颜不解地望着他。
    “朕把皇宫的妃嫔都打发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锦颜却震惊：“打发了？”
    “朕未临幸过的便遣送出宫自行婚配，临幸过的都移居离苑。从此，朕的后宫可就只有锦儿你一人了！”
    锦颜惊得语无伦次：“你…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偏他还有心思调侃她，“怎么，锦儿觉得朕做得不对吗？那朕再把她们接回来好了。朕一直以为锦儿不喜欢朕妻妾成群，只想让朕属于你一个人，难道朕想错了吗？”
    锦颜睨他一眼，心说：无聊！
    朱暊忍住笑，重新一本正经道：“锦儿的心思朕明白，以往总以一国之君、身不由己为托辞，可细思起来，若朕的江山要靠那样一群女人才能坐稳，朕这君王当得岂不窝囊！何况，朕的心早就被你填满了，哪里还有余地腾给别人，朕的眼睛里都是你，又哪里再看得到别人。既然注定了朕要负她们，不如早早放出宫去，也好过留在宫中白白浪掷韶华。”
    这样的举动必令朝野震动，锦颜动容。
    “就，就没人反对吗？”
    朱暊又是一喜，“锦儿是在关心朕？是遇到一些阻碍，耽误了时日解决，否则，朕怎么会放你们娘俩儿逃那么久。”说完像是要确认猎物在手似的，又将她往怀里收了几寸，紧紧禁锢起来。
    其中的曲折岂是“一些阻碍”便能一语带过的，他却避重就轻，半点不肯让她操心，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软化了，锦颜又怎么能不感动。纵是他的力道大了些，她亦没吭声，柔顺地依在他胸前。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她丝帛般的发端，揉进最浓烈却又最细腻的感情。
    “锦儿，我爱你，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从小被囚禁在冰冷的墓室，我坚信我的血早已冰凉，绝不会被人左右，却没想到初至和风谷，视线已不由自主地追随你。后来一路相随，离别时想要留在你身边的念头，几乎战胜了累积十几载的复仇欲*望。回宫继承了王位，大权在握，十几年心愿得偿，本该满足，谁知心口却像破了个洞般一寸一寸失落，再多的权力、仇恨也填不拢……直到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就像阳光照进了暗无天日的墓室……”
    “可是那时你的心里只有你的羽哥哥，我羡慕、我嫉妒，我懊恼于自己的失常，我伤害了你，可我仍然愚蠢得不知道那都是源于对你的爱。你和高阳羽逃出宫，我恨不得杀了你，可当亲眼目睹你坠下悬崖那一刻，我却向上天祈祷：哪怕用江山去换，哪怕让我再回到那冰冷的墓室，只要你活着就好！你活了下来，还有我们的煦儿，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尽管你只是把我当成你的羽哥哥，作他的替身又怎样，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可就连这一点卑微的祈求你也不肯满足我，你还是走了，我没日没夜地寻你，翻遍了里罗每一寸土地，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我对你的爱——
    思念在血液里流淌，除非血流干了，除非我死了，否则永远无法停下对你的渴望。我竟比珍视自己的生命更珍视你，竟比眷恋这江山更眷恋你啊！
    遣散后宫是会引得朝局动荡，可若是因此与你失之交臂，我要朝局稳固、帝祚永昌又有何用？”
    身为帝王，他的心应该装满江山社稷、天下苍生，他的感情应该洒向人间全是爱，他却独独倾给了她！
    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他喃喃地诉说，她再也不能假装平静。
    饱含感动、辛酸、疼惜、释怀的泪水涟涟而下，她反身紧紧抱住了他。
    夜已深，鸟儿回巢、虫儿睡觉、连天上的星星也困了，唯有芥蒂尽释的两人还在互诉衷肠。
    火堆旁，锦颜枕着他的绵绵情话，醉倒在他怀里……
    半夜，锦颜冷醒。
    篝火将尽，仅剩一簇火星无力地燃烧着。朱暊的手脚已冻得冰凉，熟睡的脸上仍挂着入睡前幸福的微笑。
    锦颜连忙将他摇醒，朱暊欲起身才发现腿动不了了。他素有腿疾，她竟在夜风中枕着他的腿睡着了……
    锦颜既心疼又自责，努力搀起他，艰难地朝温池挪去。
    暖流透过毛孔渗进血脉，血液在皮下热热涌动，将寒气从他的膝盖等关节逼出，双腿渐渐恢复了知觉。
    锦颜赤足站在水中，正低头专注地替他揉捏着双腿，一缕乌云般的秀发从她肩头流泻下来，半掩着令他魂牵梦萦的容颜。莹白的月光洒下来，给她罩上一圈淡淡的光环，她是那样美！她浑身透出华彩，仿佛与那九天玄月交相辉映，熠熠生辉。她就像落在温池中的一弯明月，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即使这暗夜也无法阻挡。
    “锦，锦儿…”朱暊艰难地开口，“其，其实，那一次，我看到了……”
    锦颜双手一刻不停地在他腿上捏着，懵懂地问：“看到什么了？”
    “和今晚一样，月光洒在你洁白的身子上，美极了，就像，就像月宫飞来的仙子……”
    锦颜总算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两颊炙热得灼烧起来，慌忙伸了手去捂他的嘴，却被他拉进怀中。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不知是谁的心先不听话，擂鼓似地跳了起来……
    他咬住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呼气，“锦儿，给煦儿添个弟弟可好？”
    他的目光似太阳，触到哪里，哪里便灼烫。
    他小心翼翼地亲吻她，额头、脸颊、柔唇……那样虔诚，仿佛不带一丝一毫的欲*望，只有单纯的膜拜……
    他的手轻抚过她的脸颊，顺着完美的背脊一路下滑，带着异样、却能令她安心的力量。
    所有的惶惑与不安都消失了，她缓缓闭上双眼。
    呼吸急喘得向奔腾的河流，身体变成了一叶扁舟，在他的拨弄下起伏、滑翔、载浮载沉……
    直到她再也无法承受，他才在她祈求的泪光中倾压下来，与她紧紧、紧紧地融合在一起，只愿纠缠一生，再不分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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