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历历

7年前秋天的一个傍晚，刚开始创业的陈昂筋疲力尽的回到出租屋，打开冰箱想找点吃的，整个冰箱溢满一股浓烈药味儿，弄得他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早晨开衣橱拿衬衣，又是一股浓烈的药味儿。到了公司在会议室开会时，好几个同事嘟囔会议室里有股什么怪味儿啊，有人说身上带药味儿的人晦气，快找找看是谁？
    回到家去床下拿拖鞋，又是一包药摆在那里。吃饭时，左左看到陈昂不高兴了，慌张给他解释道歉；“对不起，医生是说过，药不能放在潮湿阴暗的地方，也不能在阳光强烈的地方，可是我想多放几处，我是属老鼠的撂爪就忘，我怕万一用着时再想不起来放哪儿了。这样到处都是，多好找啊是不是，你不知道，你心绞痛发作一点规律也没有，也许有，但你老不在家我也观察不到，所以我就时时的准备着……”
    爱爱是情人夫妻间最好的和解剂，不用言语，没有任何解释，本来还坚持冷战的陈昂夜里被左左偎过来一阵软语温存给攻陷到全军覆没了。
    但早晨他醒来发现一直爱睡懒觉的左左没有赖在他背后抱着不动，也没有在他面前唧唧哝哝那些无聊的事情，他坐起来拿过自己衣服刚要穿，突然听到卫生间传来她一声尖叫。陈昂开始以为她又是大惊小怪的看到了蟑螂蚂蚁，之类的。一会儿就会跑出来花容失色的要他抱抱压惊，所以继续穿衣服叠床被，可等他都收拾好了进卫生间时，发现洗漱间推拉门紧紧关闭着，左左缩在里面在低声抽泣着，陈昂叫了她几声也不答应，看她没大事，他就匆忙洗漱之后去上班了。到公司例会时看到她来电几次也没在意，直到会议结束安排完所以事情回到自己办公室才给她回拨过去。
    “我，怀孕了……”左左一副有气无力的声音。
    “早晨嚎就是为这个？”
    “嗯。”
    “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验孕棒用了三只都是红线啊。”左左嚷着几乎要哭出声来。
    “行行，好好的在家呆着吧，别到处乱跑了啊再跟个疯子是的。我下午回去给你买好吃的。”
    “要吗？你确定要吗？”
    “当然！”
    “可我，还没有想好呢。”
    “慢慢想。”
    “慢慢想，要是我想好了他也长大了要出生，而我不想要他，怎么办啊？”
    “不是总嫌我在外面应酬不回家嘛，现在你有了个可以说话的小伙伴，24小时陪着你，时刻跟他说话都没问题，多好啊。”
    “嗯，也是啊，可是我怕以后他生下来我不喜欢他怎么办，要是女孩我觉得还可以接受，要是男孩我真的一点点都不喜欢。”
    “哎，能不杞人忧天嘛你，现在他没有米粒大呢还，那是多遥远的事情啊别为未来先犯下愁。”
    “好……”
    但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左左的心情也越来越压抑。她想起自己在养母家的那些痛苦被虐的日子，每日长吁短叹，忧心忡忡。陈昂刚开始创业太忙了，几乎每天回来都要半夜了，所以并没有发现左左的情绪异常，只为婴儿一天天接近到来而兴奋着。
    这种压抑的情绪终于在某天爆发了，那是隆冬的一个深夜里。陈昂出差好几天了，左左半夜肚子疼醒，发现已经破了羊水，自己爬下楼去打车自己去医院待产，结果又难产都推上手术台了，孩子才生下来。第二天晚上陈昂回来了，欣喜地抱着干净秀气的儿子来给左左看，她呼啦一下蒙住了头大喊着；“拿走拿走！”
    她拒绝给孩子喂奶，拒绝他躺在自己身边，拒绝听到他的哭声，一点点都不行。开始陈昂以为她不习惯，可一周过去了还是这样，得不到母乳的婴儿非常瘦弱，在医院里东一口，西一口的吃别人家妈妈的奶水。护士，产妇家属都劝她，越劝越严重，到后来她甚至一看见那孩子就浑身颤抖，脸色发青要窒息了的样子。
    陈昂想去把左左妈妈找来劝劝她，可就因为反对她跟陈昂，左左已经主动给妈妈断绝母女关系了。后来总算在妇产医生的开导下，出院时左左肯抱着孩子了，也给他喂了一次奶粉。医生特地嘱咐陈昂，回家后一定要多跟左左交流，陪伴，她可能患了产后抑郁症，要时刻注意。
    但陈昂把他们母子接回家后雇了个临时保姆照顾他们，自己又投入进疯狂的创业大军中去了。一星期后的某天中午，正在办公室开会的陈昂接到保姆慌张的电话：“孩子不见了！”
    陈昂匆忙安排了所有工作赶回家，在楼梯口遇到满头大汗的保姆告诉他孩子刚找到了，但不敢抱回来，在保安处放着呢。
    陈昂不相信是左左自己扔了孩子，对保姆严加盘问，保姆委屈的拉着他去见楼下一位晒太阳的高血压后遗症大妈。
    是人家亲眼看见的，左左抱着孩子下楼来，趁没人注意把孩子塞进草坪深处，怕孩子哭还给带上了个小口罩，大妈病后腿脚不好，看当时周围也没人，不敢阻拦左左，怕她再去别的地方丢孩子。等她一离开，大妈就摇着轮椅来到草坪前，从轮椅上溜下去爬进草丛深处把婴儿抱出来，摘掉小口罩，孩子的脸都憋青了已经，保姆四处寻找婴儿时听见了那里有哭声，扒开草丛才看到大妈与孩子，保姆不敢再抱孩子抱回家啊，于是暂时放在了保安办公室，想等陈昂回来再说。
    陈昂跟保姆抱着孩子回去，看到左左竟然在蒙头大睡，怒了要打她，被保姆拦住。
    如此又发生了三次后，保姆死活不来上工了，陈昂找了好多医生给左左看产后抑郁，却都说她不是产后抑郁，是精神问题，开了抗抑郁的药物给她吃。
    陈昂几乎哭求她问她到底为什么这样厌恶自己孩子？她似乎也后悔了，连连给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丢弃孩子了。过了有几个月的安稳日子，在年底时，公司生意虽然仍是不见起色，但要过年了，陈昂在出差操劳之余给她母子买了新衣服，玩具乐呵呵回家过年。
    但迎接他的只有左左一个人，孩子又丢了！
    左左执意说自己睡觉时还搂着孩子，醒来就不见了。陈昂默默地找了一个春节，孩子音讯皆无。他想报警又怕暴露出非法同居生子对自己公司有影响，还怕是左左自己谋害了孩子．．．．．．，公司要等他回去经营，左左天天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看着他脸色行事，渐渐的他认命了，再也没出去找。
    日子还要过，生活还在继续，他们之间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虽然白天左左越来越依赖他，寸步不离得像个婴儿一样，但一到晚上就各种借口躲开他。如果陈昂有一天没回来，左左第二天就又会跑到公司去哭闹纠缠不休。以往爱爱是他们之间万能的粘合剂，无论发生多大的矛盾，都可以无缝弥合，但如今左左拒绝在跟陈昂爱爱了，开始借口身体不舒服，后来没有了借口可只要陈昂要求发生一次关系，她再也没有从前热情那神情不再是享受而是恐怖忍受，让陈昂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她的恶魔。完事了她就立刻冲进卫生间去拼命冲洗自己，呕吐不止。
    几次后陈昂再也没有兴趣了，左左又哭着找他来，要他带自己去看病，她也觉得自己有病了。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6年过去了。
    左左吃了好多抗抑郁的药，也看了好多心理医生，但除了她食欲越来越大，身体像气球一样也来越胖的膨胀之外，抗拒爱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最后导致到陈昂一接近她就会全身痉挛抽搐到昏厥。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陈昂的公司业绩越来越好，事业有成人帅多金，陈昂的身体也渐渐好起来，身边开始不断出现各种魅力女人，就像百花各有妖娆，女人之媚何止百样，渐渐陈昂开始留恋其间，虽然越来越少回出租屋，但还是下不了决心跟左左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