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历历

32 回归(2)


这时,哲子手指放在嘴巴上对他们做出噤声的样子,他们这才看见,妈妈斜倚在被子上睡着了,脸色虽然很苍白,但满带着开心的笑容。
    这天夜里,左左做了好多梦,梦见她跟妈妈,哲子一起又去了动物园玩儿,又看见了害羞的双手捂脸的山魈,袒露着小鸡鸡洋洋自得的金丝猴,跟晶蓝墨水一样蓝旺旺皮毛的长臂猿,还有那恬不知耻,当着大众爱爱的大象夫妇,还有那只可怜的只能啃轮胎磨牙的白老虎,孤独秃鹫仰面朝天看着铁丝网发呆,海洋剧院里,跳跃起十几米高的海豚发出吱吱呀呀的欢快歌声,妈妈搂着她跟哲子,笑的脸成了最大的一朵千重瓣金菊花。
    “嘎嘎嘎嘎嘎……”一阵恐怖的乌鸦叫声把左左从欢乐的梦中惊醒,那是她昨晚特意设计的最容易唤醒她的闹铃声。可明明设在七点半,但现在却已经是九点了!
    “是哪个混蛋给我动了手脚?”左左嚷嚷着爬起来急穿衣服。
    明明说好第二天早起到医院看着妈妈进手术室的,她一巴掌打醒哲子催他起来穿衣服,俩人醉眼迷离跌势滚爬的下楼去。
    虽然这是左左近一年来起得最早的一天,但那对于手术时间来说已也经太晚。就算立刻坐上车最快赶到医院,妈妈也已经进手术室了,那可恶的俩人似乎把她们忘记了,也不来接也没有电话。
    左左抱起哲子冲出小区,竟然在路口顺利打到一辆出租车,还没跑完起步价的路程就到了医院。一口气跑上6楼手术室门外,沙新跟小健一看到左左娘俩愣了下,左左就知道是这俩货搞的鬼,不过也有道理,要是妈妈看着哲子跟她在面前进手术室,也许,她会更难过……
    沙心从左左怀里接走哲子,示意她小心自己伤口,左左故意啪啪地拍了几掌在伤口处让他看,他气愤的扭头不理她了。哲子伤心的看着厚厚的玻璃门,泪珠子噼里啪啦的滚落着抽泣起来,小健怎么哄他也不理会。
    左左过去再次把他抱回来怀里:“小东西,你要认为姥姥再不会跟我们一起了,你就继续哭,我才不哭,我一滴泪都不掉,因为我知道,一会她就会出来骂他俩,兔崽子,为什么不把爱睡懒觉的那俩宝贝给我叫起来?”
    哲子立刻擦掉眼泪,眨巴着大眼睛坐起来,跟左左一起去看大玻璃门内,来回走动的护士们,倾听着里面的每一丝动静。
    这时,陈昂匆匆进来了。
    左健转过头去不理他,左左也低头抚摸着哲子不语,沙新冲他远远稍微点了下头算招呼了,却被左健拉着坐在那里低语。突然左左觉得臂弯里一轻,抬头看到哲子竟然到陈昂怀里,而且俩人还没很默契的对视着,有微微笑意,左左伸手要把哲子接过来,陈昂没有言语指了指她的肋下。
    “上大班了还要抱?”陈昂刮着哲子的小鼻子。
    “你昨天不是说晚上来跟我作伴嘛?”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的?左左暗想。
    “嗯,我觉得手术前更需要陪你们。”
    “有舅舅跟沙叔陪我俩呢,但你来了更好。”哲子还挺照顾他情绪。但那两位就没这么照顾场面了,左左觉得再呆下去左健要受不了了,悄声走到他们身边,沙新立低声说:“手术大概三个小时……”
    “嗯。”左左应声出了手术室外间从电梯下楼来到草坪前,不一会儿陈昂抱着哲子也下来了找她了。
    哲子拿着陈昂的手机依偎在他们对面不远处大树下在玩游戏,陈昂坐过来把自己风衣给左左披上。
    “你,跟哲子……怎么认识?”左左强作镇静的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啊。”陈昂罕见的微笑着。
    “我,他与我何干……”左左兀自绷着脸不认,陈昂叹口气看看哲子再看看左左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温柔与温情。
    “三个月前的今天,潮湿黑暗的地下室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而即使地狱似乎我也呆不多久了,面前砌起来的砖墙几乎将通往外面的门几乎全部封死,我知道那晚就是我与你的永恒归期到了……”陈昂缓缓说道。
    “三个月前的今天…….?”左左忍不住打个寒战。
    “是啊,时间最仁慈也最无情,我们曾经那么相爱又彼此憎恨,如今三个人又是如此怡然。那一天我以为我走到了末日,昏沉中听到有稚嫩的小孩声音在面前以为是梦境,但那孩子接连的呼唤中,我终于清醒了,看到声音是来自对面那小小的洞口,一个趴伏在外面的小孩在好奇的看着我问;“你是谁?”
    “救救我,救救我!!”
    “我,去叫我姥姥!”
    “别离开,求你你别离开我会死的。”
    “你是谁?我给姥姥电话让她来人救你!”
    “15266868762!打着个电话,她叫李星!快!”
    “无人接听,还是无人接听……怎么办?”
    “打13756372345,杜心!”
    “无人接听,还是无人接听……”
    “喂,我打通我姥姥电话了,快说你名字啊!”
    “我叫陈昂,昂扬公司董事总裁。”
    “我姥姥很快就来了。”
    “别离开我求你!”
    “别怕,我就去门口看看。”
    “外面下大雨了,姥姥可能要慢一点才到,有一个胖女人过来了要不叫她帮你?”
    “不,不 ,你藏起来,她会杀了你的,快藏起来。”
    “喂,快接住钳子!”随着钳子掉在地上,他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直到后来,沙新进来推到了你累起来的那堵薄墙,砸开我的脚链把我背出去,我才看到被阿姨抱在怀里的那孩子,还有躺在雨地里受伤昏厥的你。
    阿姨跪在我面前求不要追究你绑架的责任,那孩子看到姥姥跪下也瑟瑟的跪在一边,我扶起阿姨答应不对任何人说这件事,并问她那孩子是谁,但阿姨哀怜悲戚的眼神祈求我不要问。
    她说;“以后……有机会让你们认下的。”我见那孩子跟阿姨一起很亲密也就放心了,也是挂着公司事宜与……李星就匆匆走了。
    想安顿下来就回来问这孩子之事,可一回公司就被违约金事件纠缠起来,我之前还心理责怪李星,我消失了四天她都不知道寻找。我突然那样子回家,显然李星吓坏了继而扑过来抱住我大哭说摊上大事了,就是这个违约金案。我那时哪里知道是她跟杜心的勾结,从此仨月只纠缠与此中,忘记了这个孩子。
    直到那晚你给我喂硝酸甘油后,我才知道你根本没失忆,明明时间前互不搭,你还是违心的背李星的满篇谎言给我们用,我就是再没人性也……
    那晚,我也接到了阿姨的电话,她告诉我,哲子就是咱们丢失的儿子,并告诉我当年不是你故意扔掉儿子的,是在去看生病的她的公交车上被人偷走了,阿姨每天做那公交车做了一个月终于碰见了偷孩子的那对夫妇,也不是坏人,就是没小孩渴望的,他们把孩子还给了阿姨,阿姨怕你再接受不了孩子于是就先自己养育着,这一养就是6年。
    无论我们今后怎样结局,我都永远不会忘记阿姨对我的大恩大德,哲子也知道你是他的亲妈,知道你有病不能生气。左左,我们俩都是悲观主义者,但我们同时都是少数幸运的人,你有这样疼爱你的妈妈,我有你!现在还失而复得了儿子。
    “嗨!”哲子站起来对着楼上挥手,左左抬头看见了站在窗口的沙新与左健,沙新立刻后退不见了,只有左键在跟哲子相互挥手。
    手术果然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终于覆盖着白布单子,脸色几乎跟白布一样惨,紧闭双眼的妈妈平静地躺在担架床上被推出来了,医生一句:“一切正常!”他们几个的心算是才都归了位。
    由于怕术后伤口不好愈合,妈妈自己提前要求的,不用镇痛剂,所以术后12小时内的刀口痛,将是她最难熬的一天,其实病人难熬,病人家属更难熬!
    回到一楼病房区后,隔不一会就会听到各种哭泣声,有的低低哀泣,有的呼天抢地撕心裂肺,每次都让人恍惚的以为是自己守护的人出现意外了,每次外面滚爬哭叫着,病房里面的人也跟着流泪,哀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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