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你说再见

第14章


  阮之心底不是没有焦虑,不惜得罪傅长川才算是把他诓来了,话题也有了,偏偏他躲着媒体,谁都拍不到照片,这让自己怎么帮艺人炒作!
  她拿了主意,拍拍沈垚的手臂:“让优优陪你先进去,到了里边活络点,别傻坐着。”说完她就拿了手包,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高跟鞋踩在松软的地毯上,竭力让自己走得又快又稳,离那两个人越来越近了,她甚至能听到梅静轻轻笑了一声,微微侧过头,唇角翘起,眼神恰到好处地露出少女般的信赖。
  阮之勉强压了压心底那一丝冒出头的不悦,悄悄拿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正要收回去,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了声“阮小姐。”
  一听声音就是连欢。
  前边那两人也已经望向自己,阮之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收起来,冲他们微微颔首,然后回头和连欢打招呼:“嗨,欢欢。”她自然而然地走向连欢,顺势忽略了和前边两个人打招呼,笑眯眯地说,“你也来啦?”
  连欢没看见她拍照,笑着问:“阮小姐,来找先生吗?”
  “哦不是,我来找厕所。”阮之一口否认,“你看到附近有卫生间吗?”
  “……找卫生间是吗?”身后有清冷的男声插进对话中,“我带你去。”
  阮之慢吞吞转过身,笑得异常
  灿烂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你还带着女伴呢,让别人等不好,那个,我自己去找好了。”
  傅长川慢条斯理地说:“你最好跟我过来。”
  其实傅长川不说威胁的话,有时候客客气气的会加上一个“最好”,可通常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傻到以为这只是一个善良的“建议”,阮之只好点头:“行,你带路吧。”
  他的脚步很快,阮之的高跟鞋足足十二厘米,跟上他就有些吃力,拐弯走进一条走廊,他突然停下脚步,她差点一头就撞在他背上。
  傅长川转过身,向她伸出手:“拿来。”
  走廊十分安静,原本是通向一个小型会议室的,今晚已经关闭了,显得走道愈发幽深,说话仿佛都带着回音。
  阮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警惕地望着他:“什么拿来?”
  傅长川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立刻说话,只是不知不觉的将她逼到了墙边,伸出手臂撑在她肩膀两侧,慢慢迫近,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的唇。
  一颗心越跳越快,阮之试着推开他,可他唇鼻间的气息已经灼热地触到了她脸上的肌肤……黑眸深处,泛起的情绪令她觉得熟悉却又遥远——阮之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
  耳边是轻轻地笑声,手包轻而易举地被抽走了。
  傅长川站得一步之遥,拿出了她的手机,又淡淡看了她一眼,仿佛在嘲笑她刚才那一瞬的慌乱。
  阮之有些恼羞成怒,
  也知道自己抢不过他,索性站着不动,冷眼看着他拿着自己的手机。
  因为有手势密码在,她并不担心,反正他也打不开,最后还不是得还给自己。
  果然,傅长川看到屏幕的时候怔了怔,俊秀的眉峰微微蹙在一起,可是旋即,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出了一个Z字形,密码解开了。
  这下轮到阮之目瞪口呆,怔怔地问:“你偷看我密码了?”
  傅长川的表情几乎是鄙夷:“用得着偷看么?你还能用什么复杂的密码?”说着看了看相册,抿了抿唇,倒也不生气,只淡淡地说:“下次偷拍技术得练一练。”顺势还举给她看,“没一张能用。”
  ——每一张都是糊的,大约是她拍的时候太紧张,没有对好焦。
  阮之一把抢回手机,恨恨地说:“我没偷拍。”
  他也不同她口舌之争,清淡地看着她,亦收敛了笑意,语气十分平缓:“你知道这次我真的生气了吧?”
  她讶然地看着他,一时间没吭声。
  他也没等她的回答,转身离开了,走廊里只剩下阮之孤零零的一个人,射灯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清瘦绵延。她想着傅长川的那句话,情绪蓦然间低落下来了,隔了许久,才慢慢走向宴会大厅。
  有服务生前来引位,阮之向来是坐主桌的,同桌好些娱乐圈大腕,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熟络。沈垚是沾着阮之的光,大家也心知肚明这是美星打算力捧
  的新人,也有许多人主动来打招呼。阮之见他不卑不亢、应对自如,倒也放心,微微分神,环顾了四周,就看到傅长川坐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那一桌更加隐蔽,视野却很好,台上台下几乎没有阻挡,显然是主办方特意安排的。
  她心底鄙夷了一下,娱乐圈的众人追求的是瞩目度,至于有些人,假鬼假怪的,装低调。
  只不过今晚无论如何,那个人不可能低调下来,谁让他前妻和新人都在同一个场合呢?
  阮之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翻着手里的拍卖品手册,这种场合不买拍点什么献些爱心自然是说不过去的,可是这上边的藏品她实在都不怎么感兴趣,好在晚会也并不是真正的拍卖场,不会刀光剑影志在必得。大家都是熟人,竞价个两三次,差不多了就会有人退出。
  翻完了整本手册,总算能看上一枚卡地亚的古董胸针,18K金,估价在二十万左右。阮之衡量了下目前自己的经济状况,这个算是合适。
  “之姐,你要拍那个手袋吗?”蒋欣然和沈垚临时换了个位置,坐在阮之身边问,“蜥蜴皮镶钻的那个,我记得你还没有吧?”
  她还真没有这一款手袋,其实看到的时候也不是不心动,可惜,还得筹股权的钱,包什么的毕竟不是急需品,只好放一放了。
  阮之嘴硬:“我不喜欢橘色。”
  蒋欣然以为她真不喜欢,也没多说什么,只
  压低声音问:“傅长川会给新欢买东西么?”
  阮之“唔”了一声:“会吧,他不是小气的人。”
  “那你岂不是很心酸?”
  “……”阮之沉默了一会儿,“闭嘴吧。”
  晚宴开始之后,场面就热络起来。大小明星们冲着主办方的面子来,有些人赶工作,只坐个开场,接下来会委托经纪人助理留下来,座次自然就乱了,相熟的挤在一起,聊天拍照敬酒,觥筹交错,温度也似上升了不少。
  拍卖有条不紊地进行。前边一套Tiffany的首饰拍出了近百万的高价,中拍的是圈里如今炙手可热的当红男星,前些天刚爆出新恋情,此举被主持人开玩笑说是不是讨好新女友的,他也但笑不答,但无论如何,明天的头条是有了,在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到了胸针,第一次喊价是二十万,阮之举了牌,周围人也十分识相,没有跟着喊价的。
  “……二十万第一次……”
  话音未落,忽然有人举牌了。
  二十二万。
  阮之倒是好整以暇的理了理鬓发,顺便朝那个方向看一眼,脸上地笑容倏然间顿了顿。
  是梅静。
  不止是她,场内所有人似乎也都静默了一瞬,表情或惊愕,或幸灾乐祸,又或者是纯粹地看好戏,一时间目光在两边游弋,人人都生怕漏过一点点的细节。
  阮之唇角微抿:“二十四万。”
  坐在傅长川的角度,阮之每一丝表情都能净收眼底。他实
  在太了解她,有人挑衅的时候,阮之从来只会更强硬的反击,哪怕她心里没底,可是眼神深处的倔强和凶狠骗不了人。
  现在心里已经在骂人了吧……傅长川忍住笑,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示意梅静继续。
  三十万。
  阮之动作顿了顿,说真的,要是往常,三五十万地去买件首饰她也不在乎,大不了就当次冤大头,可偏偏是在自己缺钱的时候。
  或者,就让给梅静?
  她心底不是没在挣扎的,可是这辈子过了快三十年,与生俱来的强硬让她毫不犹豫地灭了这个念头,不争馒头争口气,她继续举牌。
  三十五万。
  再迟钝的人都看出这里头的猫腻了。
  根本就是傅长川的新欢旧爱在争。
  看清楚了这个,场面就变得很有趣了。
  四十万。
  五十万。
  六十万。
  ……
  数字每往上跳一次,阮之心底都在滴血,半个月赡养费,一个月的赡养费……
  最终停在六十八万的时候,傅长川收起了手,安静地往后一靠,沉静如同一座雕塑。
  主持人声音都激动得发抖了:“恭喜阮之小姐,六十八万拍到这枚卡地亚的胸针!也感谢阮之小姐对我们慈善事业的大力支持……”
  掌声四起,目光从四周聚拢到她身上,人人都在善意地笑。
  可是仔细品味,就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
  六十八万拍一枚算不上多精致珍贵的胸针,傻子才会这么做。
  更何况阮之再有钱,还能比傅长川有钱?
  叫价到六十八万停了下来,分明是他不想逗她玩了,而不是拍不起。
  也只有弃妇才咬紧牙关,非要在前夫新欢前争这一口吧。
  有服务生走过来,引着阮之去后台拿合同。她依旧笑盈盈、宠辱不惊的样子,可优优跟在她身后,竟莫名地觉得有些替她心酸。
  老板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这在她刚做她助理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会儿她刚大学毕业,做事也青涩,老是被骂哭。做了三个月,她就想辞职,可偏偏家里妈妈出了车祸,肇事者是清晨去菜场拉菜的农民,开的也是破破烂烂的皮卡,卖了家当也只能赔一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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