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之孤身犯险

陈默凝视辛玥那令人绝望的面无血色，心急如焚。他咬着牙、闭上眼摇摇头，看了看周沐雪——却发现，她那倔强的牵肠挂肚，化作坚定地眼神，竟一直在向暗道那边注目。
    陈默“霍”地站起来，说：“周沐雪，我们出去看看。”
    他不容分说，拔腿就走。
    时间每流逝一秒，辛玥就离死亡线近了一些。
    周沐雪一愣，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对于她来说，爷爷还在未知的黑暗中，危险虎视眈眈。
    两人走着走着，不约而同的，脚步越来越快。忽然，“吱呀”一声，暗道的门竟然开了。陈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突如其来的亮光照的他的眼睛看不清前面的情况。
    “陈默？雪儿？”周苦毅略微惊讶的声音响起，“你们......”
    周沐雪再也忍不住，发足撞开陈默，扑进了周苦毅的怀里。周苦毅拍着孙女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雪儿别怕啊，乖，爷爷没事，没事的......”
    陈默看着这对祖孙忘情相拥，明明只是分开一小会儿，竟然好似分别了几个世纪似的。他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心酸。他的确担心着辛玥的生死，但是此时此刻，时间是属于这对祖孙两个人的，自己有幸在一旁沐浴着人世间最温暖的亲情——哪怕只有那一点光辉，也已经感觉到很幸福了。
    周沐雪怎么也舍不得放开周苦毅，陈默再也忍不住了，说：“对不起，我......我们不该这么心急的。周老爷子，那些人应该走了吧？”
    周苦毅放开孙女，点点头：“是的，陈默啊，事不宜迟，赶紧把你心上人送往医院吧！”
    陈默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只是简短的说：“周老爷子，你救辛玥就是救我陈默。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然后就在祖孙俩的指引下，将辛玥背到了大院西南角的面包车上。周苦毅信心满满，知道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而且与刚才那群黑社会背道而驰、走相反的路，就一定不会被他们发现。
    陈默一把抢到了驾驶位，简短地对惊讶的周苦毅解释自己已经考取了驾照，车技很不错。随后一路上这辆破面包车的狂奔疾驰、追星赶月，证明了他说的话一点也不假。
    他们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快凌晨四点，医院的医生们在简明地问了情况后，也是毫不迟疑，推着辛玥就往急救室里面奔。陈默一直跟着，念念有词：“没事的没事的，一切会好的，你别怕辛玥，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直到急救室的门口，他才被拦截下来。
    看着她就这样被带上了生死未卜的手术台，陈默觉得上去的不仅是她的人，还有他的惶恐不安的心脏、他永恒凝望的双眼。
    他怔怔地站在急救室门前良久，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从无尽的思绪中得以暂时的解脱。
    周苦毅叹了口气，说：“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咱们在门口等着吧。挂号的事我已经办妥了，你放心。”两人就这样，慢慢地踱着步，执手坐在了急救室门前那一排蓝色塑料椅上。周沐雪同情地看着陈默，拍了拍肩膀以示安慰。陈默转头笑了笑，以示感谢。他发现周沐雪神情有些异样，他暗想一定是自己双眼都布满了血丝吧。
    很长时间，空空的走廊，静的都可以听到细针落地的声音。
    直到约莫快凌晨六点，天空已微微泛起了鱼肚白，急救室的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主治医生率先走出来，拉开了口罩，表情还算轻松。
    陈默腾地一下弹了起来，疾步上前，嘶哑着嗓子问：“怎么样？医生怎么样啊？”
    主治医生镇静地说：“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抢救还算及时。大约十分钟后就可以苏醒了。等等，小伙子！你现在还不能进去！”
    陈默挣脱着拽住他的手，问医生：“我就看看她，也不行吗？”
    主治医生皱皱眉头，说：“这里是医院，前不久还有一个头部受伤的病人被送进来了，现在正在休养。麻烦你安静点小伙子。”
    陈默心烦意乱：“我——”
    主治医生大步向急救室对面的接待厅方向走去，说：“你跟我来一下小伙子，我有话跟你说。”陈默不得已，只好跟了上去。
    主治医生推开大厅银色的门，示意陈默先进去，随后自己就轻轻地掩上了门。接待厅有很多排连接座位，医生脱下白色的工作服，随手扔在了最后一排。
    他转头看着陈默，问：“小伙子，那个女孩——你是她的亲属吗？”
    陈默一愣，张口就说：“嗯——我是——我是她的，男朋友。”他说这话时，头竟然有些发晕，心情莫名地紧张。他暗想：“我救了她，做她的临时男朋友，她也不会怪我的，不会的！”可是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正在亵渎某样神圣的东西。
    医生严肃地说：“你女朋友吸毒时间已经快一年了，你知道吗？”
    陈默心里似乎有一把尖刀在扭动着，他低下头，黯然道：“不知道。”
    医生盯着陈默：“你吸吗？”
    陈默又是一惊，抬头说：“不！绝对不吸！”
    医生叹了口气，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做事就是不知道分寸......”
    类似的话陈默已经听过很多年纪大一点的人说过，早就腻味了——不就是倚老卖老吗？他们了解很多事吗？不了解就别装作什么都懂好吗？一群白痴！好啊，你们这些大人要是什么都懂，面对像辛玥这样可怜的女孩无助地陷入罪恶的泥潭时，怎么连屁都不放一个？
    浮夸，这就是现在社会出现很多“老师”的原因。什么人都可以被称为“老师”吗？你们大肆宣扬自己学问观念，你们是为了这个社会的空气更加纯净新鲜吗？你们只是为了炫耀自己！却根本抓不住问题的本质！
    陈默虽然心里不耐烦之极，但是面色依旧保持平静。因为辛玥还需要这个主治医生。但是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换一家医院。
    医生见陈默没搭腔，还以为这个学生接受了自己的“教育”，心里不禁得意，一股说不出来的*油然而生。也许很多人，都喜欢教育别人那种感觉吧。别人是否受教育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要让自己显得很有学识，很有见识。
    医生把声音控制在一种很威严的色调：“那对祖孙，是你的家属还是你女朋友的家属？”
    陈默言简意赅：“我的。”他不想听多余的废话，马上问：“辛玥——我女朋友接下来要怎么办？”
    医生“哼”了一声，说：“吸毒的，还能怎么办？”
    陈默听了这句话，只想痛痛快快给他一拳。他强忍怒气，说：“我不知道嘛，所以问你怎么办。”
    医生听他语气已经夹杂着一些火药味了，心里很是不满，冷冷地道：“送去强制戒毒所呗！在这之前，还得在派出所拘留15天！”
    陈默听后又惊又怒，喝道：“不行！”
    医生口气讽刺：“什么行不行，我们院已经报了案了。你轻声点！”
    陈默再也忍不住，怒视着他。医生心里一惊，被他那怒气交织的表情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道：“你......你看什么看？”
    陈默不再理他，拔腿便走。他快步向急救室奔去，周苦毅见状连忙站起来，问：“怎么啦？医生让我们进去吗？”
    陈默简短地回答道：“管他让不让！周老爷子，今晚没有你，辛玥就不会有救！大恩不曾言谢，我陈默以后就供你驱使了！”
    周苦毅感觉到了他情绪十分激动，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心上人还好好的吧？”
    陈默对周苦毅印象很好，因此他实在不想让周苦毅看见辛玥背派出所的警察带走的场景，他想让辛玥在自己心目中颇有分量的人面前留下好印象。
    他说：“周老爷子，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你要不先带着周沐雪回去？”
    周苦毅当然不会同意，还待辩解，一阵紧促的已经接近的脚步声便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陈默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刚才的主治医生，竟然领着几个警察快步走来。
    “不，你们不能！”陈默下意识地喊道，拔腿便冲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墙壁周围都是淡蓝的墙纸，白色的窗帘紧闭。白色吊式灯是这里的唯一光源，一架带有滑轮的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蓝色的薄被。旁边的铁质架子，挂着两个点滴瓶。床的旁边，还摆放则一个圆形的呼吸器。
    陈默轻轻地大步走到辛玥旁边，出神地俯视着她，看着她那张依旧苍白的脸颊是否恢复了些许生机，看着她透过呼吸器是否呼出些均匀安心的气息。
    陈默情不自禁地将手伸到她被子底下，握住她的手——还是那么冰——但是她神情是那么安稳，应该没事吧？
    另一阵凌乱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门口戛然而止。几秒钟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问道：“是你吗，陈默？”
    陈默回头，发现竟然是林卫民！
    陈默将拇指放在唇上，再指指门外，林卫民点点头，后退让开道。陈默此刻却突然镇静起来，他不知为什么，觉得只要是林卫民，一切都有得好商量。
    等到主治医生掩上急救室的门，陈默看着林卫民，点点头：“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林警官。”
    林卫民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就好。”
    陈默说：“人还没醒，你还不能行动。”
    林卫民思索了一下，才点点头，说：“那也是，总得等人醒过来啊。”
    主治医生看着他们，略微有点惊讶：“你们——你们认识吗？”
    林卫民简短地说：“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巧的是也是在医院里面。张医生，非常感谢您的报案，只是根据有关规定，在这个女孩子没有完全康复之前，我们公安机关还是不能拘留她的！”
    主治张医生听后一愣：“那也就要等她完全康复了？”
    林卫民点点头。他又转向陈默，表情古怪，似乎在强行忍耐着什么：“是不是辛玥？”
    陈默点头：“是的。”
    林卫民叹了口气，声贝提高了一些：“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过几天再来吧。再次感谢您报案，张医生。这几天这个女孩就麻烦你们了，等到她完全康复，一定要记得通知我们！一年左右的吸毒史，我们是要严肃处理的，还要做很多调查，要把她送到北京市戒毒所强制戒毒。”说完后，他和陈默对视了一下，便带着手下就要离开。
    突然前面一个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瘦瘦的人脚步阑珊地走了出来，大声说：“林警官，我看还没完呢，您还记得昨天晚上23：30左右，大混合酒吧有人报案，说一个20岁左右的大学生拿凶器砸伤那里的经理吗？”
    陈默正要跟周苦毅道别，这时却出来这么一个人。他看了看，心里突然一下冰凉。
    那个头上蒙着纱布的男人正是那个“大混合”酒吧邢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