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之孤身犯险

“林队长，这次案件紧急，我们谨转达领导的意思，对你们美国联邦调查局派出的强力增援表示诚挚的感谢。”北京市公安局临时特别调查科组长冯坤和林卫民在大门口握手言别，“我们已经得到了明确的指示，鉴于这起国际犯罪组织，我们中国的警方将无条件给予你们最大的支持。”
    林卫民笑了笑，说：“谢谢您，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与你们北京公安局交流的。合作刚刚开始，或者说是斗争刚刚起步——我相信我们中美两方的合作一定会无往不利、所向无前，一举歼灭这个本世纪最大的跨国犯罪组织在中国的势力。”
    在公安局的同志们离开后，郑义忽然问：“林上校，为什么公开身份？我记得就在前两个月，华盛顿总部罗伯特.米勒局长与10位助理局长在对你常年的身份保密工作上，是完全合拍的。”
    林卫民凝视着苍茫的夜色，淡淡地说：“对付‘十字架和平会’这个国际产品，可不止我们美利坚一家啊。虽然国际刑警组织着手调查比我们晚，可是下的力度却比我们大得多。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子夜之鹰’。”
    范琪琪心中一凛，连忙问道：“怎么说？”
    林卫民说：“这个‘子夜之鹰’在年初2月份希腊对‘十字架和平会’的破获中，因为隐藏在他们国际刑警组织总部秘书处——也就是专门负责处理重大情报的分支——内部的间谍‘黑曼巴’的情报，差点失手暴露。在希腊那役国际刑警组织的损失非常惨重，很多他们精心和我们FBI合作培养的特工身份暴露，没能逃过那些残忍之至的犯罪分子的残杀。
    “现在是八月底，就在大约半个月前，我接到了总部战友最后一次情报，说‘子夜之鹰’目前可能身在中国、日本、尼泊尔和俄罗斯这四个国家的其中一个。为了配合他，我需要紧急激活在中国大陆多年的秘密身份，若这个神秘的鹰就在我们国内，他可接应的强手就又多了一个；若他不在国内，那么中国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一个FBI特派调查员肯定会引起那些嗅觉比狗还灵‘十字架和平会’犯罪分子的猜疑，这对对手起一个迷惑的作用，便可在一定程度上掩护‘子夜之鹰’。”
    范琪琪愣了愣神，半响说不出话来。
    郑义忽然问：“也就是说你一开始跟这个案子无关啰？你很早就隐藏在中国，是为美国搜集这个国家的情报吧？所以在与北京的中国外交领事馆的官方交涉中，你自称是前不久被我们发展的成员，对吗？”
    林卫民眯了眯眼——他看见了女儿姗姗归来的身影——他摇了摇头，说：“你还真的不能这么说。”
    翌日，辛玥一早醒来，就看见陈默那满脸倦色的脸庞霎时间被一抹欣慰的笑容消散：“你醒了？”
    辛玥一惊，暗想：“他又陪了我一夜吗？”她心里过意不去，柔声说：“你……你干嘛这样折磨自己？”
    陈默有点不好意思地避开了她迷离的目光，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清晨灿烂的阳光温暖明亮，陈默的身影在这一瞬忽成那如艺术剪影似的轮廓。辛玥只觉得眼前一花，惊讶更甚，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陈默转过脸来，满脸疑惑，连忙问：“我？我怎么了？”
    辛玥凝视他那瘦削而俊朗的脸颊半响，忽然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我眼花了吧，突然觉得你很像我的——我的一个朋友。”她的脸上写满了一种古怪的思念。
    陈默担心道：“你现在身子很弱，头晕目眩引发的眼花是很正常的事。这样长期在医院不能完全根除你的——你的毒瘾。我今天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你愿不愿意去‘天堂河’强制戒毒所？”
    辛玥双目瞪大，道：“什么？”
    陈默安慰道：“你放心吧，‘天堂河’强制戒毒所是北京最好的戒毒所之一，你一定可以战胜毒瘾的。我会一直等你！”他的眼中，满是憧憬。
    辛玥一时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他。陈默知道她一时半会还不能如此武断地下这个决定，因此他心里根本就不着急。他看着辛玥，揣摩着她的态度。
    “你都帮我安排好了啊？”她忽然轻声问。
    陈默点点头，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
    辛玥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问：“你说，我到底能戒掉吗？”
    陈默忙不迭地说：“当然能！当然能！你对自己一定要有信心。你放心，就算你在里面，我也会每天去看望你的。”
    辛玥说：“我肯定不会怀疑你的诚意的，你……你对我这么好，恐怕我是无以为报了。”陈默刚想说“我为你做什么都没问题”，辛玥就打断了他的话：“这可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啊，你只是一个学生，怎么有能力安排好这些？”语气之中充满怀疑。
    陈默面上若无其事，自信满满地说：“我有一个叔叔就是北京的官员，他对我可好了。我跟他说我的女——女朋友被歹徒陷害，不小心染上毒品。他立马跟我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尽全力帮助你找到北京最好的戒毒所，并且帮你保密！你就放心吧。”
    辛玥看着陈默那一脸的期待，面色却沉了下来，脸颊有点红了：“谁是你女朋友了？！”
    陈默结巴道：“嗯……嗯……”他也感到有点难为情，但之前对辛玥他已经毫无顾忌地袒露心扉了。因此，此刻他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不妥。
    可是他的想法似乎太简单了。
    辛玥几乎是有些生气地说：“我是感激你没错！你对我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子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让我非常的震惊与感动。可是你知道吗？我的心里总是埋藏着很多的不安。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陈默。你觉得我从此刻开始，就是你的人，就任由你摆布了是吗？”
    陈默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更何况自己敬她若天人，绝没这等想法。他本来并不擅长言辞，此刻一急，更是说不出话来：“我——我不——”
    辛玥转过头去，冷冷地说：“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如果你要逼我，那和胡越礼之流还有什么区别了？若你帮我只是为了让我做你的女朋友，那么你现在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她的语气，透着一股金刚转也刺不破的倔强。
    陈默被她这样一说，心里只感觉凉了半截。病房内的气氛越来越尴尬，陈默心中也有些气愤：“我陈默如此帮你，难道我的人品怎样，你还感觉不出来吗？”
    他越想越难受，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却见她发丝凌乱，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是那样憔悴、凄苦，他的心一下子便软了，刚才那一点怒气立马烟消云散：“她一个女孩子，经受了这么多非人的折磨。人生变故巨大，情绪极端、敏感些也是正常的。我一定要在精神上多安慰她一些，让她感觉到这个世界、她的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他强迫自己笑了笑，语气坚定：“对不起，是我的错误。我只是——哎，你知道我对你是一片赤诚，绝无欺骗。我自以为前几天跟你透露心事后，你就接受我了……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
    辛玥看着窗外，没有动静。
    陈默接着说：“可是我真的对你绝没有半分强迫的意思！我连那个想法都没有。我——我只是想单纯地为你好，我想你一切都好！你愿不愿意喜欢我，我的确很在乎，可是我更在乎你自己开不开心、快不快乐！你若真的对我没感觉，那是我陈默不够优秀，我、我理解。可是现在你碰到了困难，我是真心想帮助你，我是真心的！”他越说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到最后都有点哽咽。
    辛玥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了。
    陈默干脆站了起来，说：“你再怎么样，都不能残害你自己啊！就当我求你了，好吗？你跟我去戒毒所，咱们把这个毒瘾一股脑儿戒了，才有未来啊。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
    辛玥再也忍不住，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怀中哭泣道：“对——对不起！是我的错。你这样的大好人，我、我是糊涂了，怎会怀疑你？你别跟我计较好吗？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生，我真的很害怕，真的很焦虑，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她说完这些，已然泣不成声。
    陈默拍拍她的背，黯然不语。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一个本该和同龄其它女孩一样追星逛街、八卦恋爱的女孩，却被那白色魔鬼侵害，终日以泪洗面——想到这些，他心乱如麻。
    辛玥抽泣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了，虽满脸泪痕一如梨花带雨，但心意已决便似铁板钉钉。她情急之下抓住了陈默的手，说：“我听你的，我——我不能残害自己！事不宜迟，什么时候呢？”
    陈默点点头，说：“你别急，今天下午就给你安排。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从手眼通天的胡越礼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待会儿医生会给你进行出院前的最后一轮康复治疗，等到治疗完毕后我会和我的那个叔叔一起来给你办出院手续，然后秘密地把你接到‘天堂河’戒毒所。”
    辛玥一想起胡越礼，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心中既感且佩，低声说：“还是你为我考虑地周全。”
    陈默笑了笑，又仔细地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辛玥说她的毒瘾倒还没有强烈地发作，就是头一直晕晕的，而且胸口有点闷，看来医院的药物点滴还是有些效果。
    辛玥忽然说：“我觉得你挺好的啊？难道……难道你的生活中就没有喜欢你的女孩子吗？”
    陈默一愣，心想这个辛玥古里古怪的，怎么冷不丁地蹦出这样一个问题。但他还是笑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出息，谁愿意理我啊？”
    辛玥的神情可比他认真的多：“我看真的不见得。”她见陈默那一脸茫然的表情，试探着问：“我觉得……你受伤那些天，那个来医院探望你的女孩子，对你很不错啊？”
    陈默皱了皱眉头，随即哑然失笑：“哦，你说嘉嘉啊？哈哈，那你还真的完全想错了。”
    辛玥问：“嘉嘉？”
    陈默笑道：“就是林嘉。她就是我一个死党吧。改天有机会你们认识一下哈。”
    辛玥端详着他，半响，忽然露出了一种略带点忧伤的古怪笑容：“失去的永远是最好的。我觉得你除了追逐的同时，更应该……珍惜。很多时候等到你真正领悟到了那些生活中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它们却已经很无奈地永远离开了你，尽管很不舍。那时你才发现，原来你已经习惯和它们朝夕相处，你的生命已经离不开它们了。离开它们，竟然是你这辈子最后悔、最痛心的事。”
    陈默被她这样一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啊？我不懂啊。”
    辛玥认真地问：“你真的觉得我们是最适合的吗？”
    陈默苦笑道：“呵呵，那还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辛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你真的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疯狂的人。”随即她轻轻地说：“但愿你别后悔。”
    陈默笑了，语气都有点不耐烦：“我说过无数次了，我陈默为你做的这一切，永不后悔！”
    可是他这豪情万丈的言语，在冰冷的社会中有多孱弱，他可真的没法料知了。其实我觉得，谁都没法料知，命运本来就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