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旅程

分班之后基本情况是这样，林娇萍、桑爽、杜军和我还是一个班，我们是一班，罗江与马丽萍分在了二班。班级中新来了几个人，不是面孔，我见过他们的面孔，并且我曾和杜军、罗江他们开过玩笑，指着一个人说他很像大猩猩，当然只是在他背后指，而如今他和我一个班，他身边好像总有一个人，长得很高大，脸上都是青春的痘。那一天我没跟他们打招呼，因为我不太喜欢与陌生人讲话，我平时也不太讲话，这是一种品性，与生俱来。
    我们上午报完名，交了学费，以为下午就没事可干了，学校也说不用读书，但却要搬书。
    男同学去搬书，快快快，到一楼的大教室去，黄老师在那的，跟他说是一班的，他知道的。
    我很不情愿，为什么一定是男生去搬书啊，我看那些女生个个人高胸大的，我才到她们肩膀，为什么要像我一样瘦小的男生去啊，这不是一棍子打死嘛，资源的不合理化应用。一边说要素质化教育，一边却是千篇一律的教学课程，说要发展特长生，我从初中开始就没有音乐课与美术课。中国的整个教育系统就像是一个超大的养殖场，学生是动物，老师是饲养员，甭管你是鸡、鸭、猪、牛、老虎、狮子中的哪一种，反正饲料都一样，混合饲料，都吃不死也能长个。有时上面领导比如厂长来视察，饲养员就提前把笼舍打扫的干干净净，并对其饲养的动物说，这次领导来视察，主要是想了解关于饲料质量的情况，如果有领导问你们，你们都要说好。
    好。动物们谁敢说个不字，不然就等着被宰。虽然从小学到大学，从没有一个领导找我问话，但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偏偏很负责的领导恰恰找到了我，问我类似问题，我会对他说一个字，好。理由很简单，你看看这里的动物都不瘦，太瘦的挤过门缝逃走了，特别胖的都由饲养员特别照顾，当成是此饲料喂养下的精品，可能还拿出什么什么获奖名单，谁谁谁授予荣誉称号，即使是虚胖那也是胖，当然这饲料可能真的正对此动物胃口也说不定。而那些曾经因太瘦而逃出笼舍的动物最后大多也没什么好结果，因为他们既不喜欢吃饲料也没学会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食物，他们常常后悔，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吃个饲料，他们认为吃饲料比自己找吃的更能得到幸福。然而他们还是那样瘦，身体与思想。
    我不胖不瘦，一直被饲料喂着，然而我有时候会趁饲养员不在的情况下偷偷去吃一些我喜欢吃的东西，小时候我一直认为我是一匹千里马，而如今我却发现我只是一匹马。但我并不感到痛苦，我为之而惋惜的是，有些在我小时候看来是猛虎的同学，现如今成了一只猫而且还是宠物猫。我虽然是匹普通的马，但还是能奔跑的，跑的也不慢。我相信，我再吃些好的食物，我跑的不比千里马慢。
    我认为真正好的教育应该是放养式的。散养在一个地方，马吃草，猴子吃香蕉，虎吃肉，蚂蚁吃树叶，如果有些动物生病了，那饲养员就该出来，给它治疗，使整个系统真正合理化，使马有马的作用，虎有虎的霸气，就算是作为一只蜗牛也不必抬不起头。每种动物都有存在的理由与价值，能力不同，所贡献的东西不同，生物界就是这样，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管教育的高官却不懂。
    我很无奈地起身，我是男的，男的是要去搬书的。可让我意外的是那个猩猩与痘痘男，他们好像挺快乐的，说笑着冲了出去。我和杜军懒懒地走向大教室，在走廊的中央我们碰到了他们俩。书本叠起的高度与肩齐平，痘痘男和猩猩都用下巴顶着书本，很稳健地从我和杜军中间穿过，我和杜军齐刷刷朝他们走的方向望去，齐刷刷又转过头，难得默契地说了两个字，牛B。我象征性地抬了一刀练习簿，杜军跟在我后面回到了教室。分发完书本，我先把语文书从头至尾翻了一遍，觉得没什么新意，扔下书去找罗江了。罗江还在睡觉，他老说他是在修身，我们都会在他说好之后加两个字，养（扬）性。
    阿江，我推了他一把，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正说着马丽萍从教室门口进来了。我在大樟树下等你，我赶忙从后门跑出。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马丽萍，心就如地鸣的震颤，耳朵里就似塞了两团大棉花，什么也听不到，口中如含干沙一般。她就是这样，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窒息。
    我在大樟树上用小刀刻了一个“爱”字，轻轻地，一刀一刀。等我刻完那个字的时候，罗江匆匆地跑过来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埋怨道。
    刚睡着了，同学跟我说，你要我来樟树下，所以我来了。
    跟你说个事，我望了望周遭没有别人，于是说，以后在二班，你帮我照顾好马丽萍，如果有人欺侮她，你直接揍掉，我来负责。
    为什么？
    她是我的女人！
    哈哈，子书，你不会吧，你现在也喜欢女人了啊。
    有问题啊！
    没问题，没问题，哈哈，他笑起来的时候脖子一缩一缩。
    那，兄弟拜托你了。
    好，好，好，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我们兄弟俩相视而笑，笑的是那么真，笑的并不是历史。
    傍晚回去的时候又看到猩猩与痘痘男，他们在车棚推自行车，我也看到马丽萍了，与他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我扔下自行车，迈出大步冲过去。
    子书，回来，你干什么？我有话跟你说，罗江一把抓住我的右手。马丽萍跟他们认识的。
    认识又怎么了，认识就可以这样？她是我的女人！
    他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他们住在一起的。
    什么？！住在一起！他们什么关系？
    不不不，是住在隔壁的，住在一个村的，我是这个意思。
    那你可不可以说清楚点啊！我恼怒道。
    那我们回去吧，你明天可以问那猩猩的，罗江皱着眉说。
    之后，我没有再说一句话，推着自行车，一个人飞速骑回了家。躺在床上，我再次觉得我不是个负责的男人，我怎么能随便信了罗江的话呢！万一，那猩猩与痘痘男不认识马丽萍，刚才他们是在欺侮她呢？而我又因为罗江说他们认识，也就是说如果我去打他们罗江是不会帮我的，而心生胆怯，居然真的没上前去。我的内心十分痛苦，矛盾、后悔、害怕、自责一起涌上来，反胃了一般，而且还是干呕。我的后脑又开始抽筋。
    我们起床吧，柳怡，已经11点15了，马上到退房时间了。我掀开被子，吻了一下她。她像只羊羔，趴在我的胸口，身体柔软。
    恩，子书，你答应过我的，这次一定回去，她甜甜地说。
    恩，办完最后一个案子，我们就回去，戒指我也订好了。
    我们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就下了楼。这个宾馆原来这么破，昨晚进来的时候，灯光太暗没看清，墙壁上的漆半脱落着，大门也歪斜着。走到大厅，前台小姐像是刚吃好午饭，嘴角酱油的渍迹还在。
    619退房了，619退房了。她对着个对讲机说了起来，我们拿好100元的保证金就往外走。
    真是金秋时分，真的有桂花飘来的清香，而不是嘴上说说的。我记得开学的第二天就是学校组织的开学典礼，六年级的时候也是这样。在第一天我躺在床上自责了一阵之后，我认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以后的要好好珍惜，所以第二天我依旧信心满满，我不再自责，我认为能认识到错误的男人还是有责任的好男人。第二天上午，校长他老人家顶着烈日在台上开讲，作开学典礼的演讲。
    同学们，老师们，在这秋风送爽，丹桂飘香的时刻，我们迎来了1992学年新学期的到来......
    我闻着同学们的汗臭味，流着汗，鼓掌感谢老校长的辛苦演讲。真正到丹桂飘香的时候就是我们期中考的时候，对此我记忆深刻。
    我和柳怡走在路上，想找一点吃的，柳怡问我哪边吃的东西多。我说饭桶，她白了我一眼。
    走，我们去食道上看看。
    啊，什么拾到？
    就是那条美食路，我叫它食道。
    呵呵，有你的。
    我们在人群中闪转腾挪一阵后站在一家“沙县小吃”店前，因为柳怡喜欢吃这样风味的小吃。我们点了两碗雪菜肉丝面。我实在是太饿了，没等柳怡吃两口，我那碗就早已只剩下些汤了。
    吃完面，我们去哪里，柳怡夹起一筷子面说道。
    慢慢吃，别烫了，等会我们去警察局。柳怡吃面很慢，吃饭更慢，我看着她，又想起了马丽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