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旅程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一伙人为此讨论了一番，刚开始说那女人的下身的，后来讲到那嫖客下身的，但最后我们都一致认为我们的那个被保安挨打的同事很让人鄙视。其一，他不该真正钓鱼；其二，钓完鱼他不该不给钱，基本的生意原则还是要有的；其三，今天他不该踢那女人下身的，毕竟她上次给过他快乐，怎么能这么对待她及它呢。我当时是个纯情少年，热情高涨，坚决鄙视我那同事，而到如今，我见到红灯区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也许是同情吧，但我想是生活告诉了我一个真理，有些事情就像是遇到一只陌生的狗，它对着你乱吠，你转身要去打它，那么它就会奋力咬你，你若害怕而跑了起来，那它就追得越穷，唯一的办法就是当它不存在，从从容容地走，那狗自然会停止吠叫，而你得以安然无恙。
    而现在车停在一家凯越大饭店门口，离刚才那红灯区也有一点距离了。柳怡还在熟睡，我必须得叫醒她，我刚熄火想转身，车窗外传来两声手与玻璃敲击的声音，我降下玻璃窗，一个身穿保安模样的男子脸差点贴在窗上了，顺着饭店大堂的灯光，我能看清他的清晰脸庞，我看着他说，怎么了。他说，长官，请您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饭店门口车位已满。我哦了一声，又说了一句，不要叫我长官。他立正之后敬了一个礼说，是，长官。我无奈地笑了。
    车停在了车库靠右的位置，我摸了摸柳怡的手，很温热，摇了摇，她很不高兴地醒了过来，惺忪着眼，揉揉双眼，嘴里喃喃道，干嘛啊。我说，我们到了。她说，到哪了，我们要去哪里。我说，我们去吃东西。她哦了一声，又靠在车内扶手台上。我说，柳怡，别睡了，我们到饭馆了，快点醒醒。她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说，什么饭店，现在什么时候了。我笑着说，凯越大饭店，并对了下表，时针指在了六的位置上，六点四十五分了，我转向她轻轻说道。其实她说什么饭店的时候，我怔了一下，就算我说出店名，她也不知道啊，可我也居然说了。有些东西就是这么没逻没辑，而生活中大多都是这样。我打开车门，拿起外套走出了车门，柳怡也开了门，像醉了酒一样，头东摇西晃，不知张望着什么，我绕过车头，走到她身旁，拉起她温热的手说，别望了，快进去吧，我都饿死了。她把头转向我，眼睛盯着我的脸，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你一说我肚子也饿了，然后笑了起来。我说，你肚子本来就饿了，又不是我说饿了它就饿。她说，我不管，反正我现在很饿，我要大吃一顿。我摇摇头笑着说，那我们进去吧。我拉着她的左手进了饭店的门。
    在靠近大街的玻璃墙边的一张小木方桌边，我们坐了下来，我将外套挂在椅子上，她将红色的包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就在这时一个服务生走向我们。
    请问你们是两位吗，她说着一口带北方口音的普通话。
    我说，对，就两位，可以先看一下菜单吗？
    当然可以，她边说边从左手大堆本子中拿起两本放在我们面前。
    请问你们想点点什么，她笑着问。
    柳怡你吃什么，我说的时候随意地翻着菜单没有看她。
    嗯......让我先看看。有没有铁板牛肉？她应该在找铁板牛肉吧，但我不解的是，既然想吃铁板牛肉为什么还要找菜单，活生生的服务员不就站在面前嘛，人总比菜单高级多了吧，菜单是不能告诉你今天牛肉原料已经没有了，而服务员是可以的。过于相信死的东西，不去问问活的东西，往往要吃亏。
    哦......小姐，真的很不好意思，今天的铁板牛肉原料暂时没有了，您如果想吃牛肉还有一点冷盘的五香牛肉，您可以考虑一下。她不笑了，好像铁板牛肉没有是她的错一般，很抱歉的说着。我正想这个问题，问题居然还真出现了，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子书，你笑什么，我听到她说话，抬起头，停止了翻菜单的手。我看到她弯着个眉，面带疑惑，我说没什么。
    铁板牛肉都没有了你还笑，她从疑惑变得有点生闷气，叹了口气。
    我说，那我们点个五香牛肉吧，你觉得怎么样？
    好吧，她好像有点不乐意，但这两个字从她声带中生成并挤出牙缝，振动到我的耳膜里。
    是五香牛肉吗，只听见服务员说了话，我撇眼一望，她写着些什么，边写边说，请问，还需要点什么吗？
    这时柳怡问我了，子书，你想吃什么，你不是刚说肚子饿吗。
    哦，对，我应了一声，又开始翻，这菜单像书本一样厚，装裱甚丽，里面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我无心再翻，看着服务员问道，有没有糖醋排骨。
    这个有，她又像是受到表扬一般笑着说。
    这里的特色菜是什么，我问道。
    中华鲟，她微笑着说道。
    中华鲟，这鱼能吃吗？我自言自语。
    这个在我们本店可以吃，我们有上级特别审批过的中华鲟鱼肉食品销售证，这在市区加上我们饭店也只有三家才有资格卖，别的地方都没有资格卖的，她说的很骄傲，好像她就是卖中华鲟的。
    我木然的哦了一声。
    子书，这个别吃了，一听名字就怪怪的，中华的鲟我们还是别吃了。
    我笑了笑，说，恩，不吃，这个不吃。
    服务员有没有别的特色菜，柳怡问她道。
    有啊，有野生黄鳝，野河青蟹，酒酿丸子......她开始报了起来。
    什么丸子？柳怡急忙打断她。
    酒酿丸子，她说。
    子书，你觉得酒酿丸子怎么样？
    好啊，就来两份好了。
    是酒酿丸子？服务员记着什么，并说道，以求确认。
    对，五香牛肉，糖醋排骨，酒酿丸子，再来一盘青椒肉片，两碗饭。
    哦，好的，马上来，请稍等，她转身快步走开。
    在等待的过程中，柳怡好似渐渐清醒，开始问我关于在她睡觉期间发生的事情。我押了一口水，开始叙诉道。讲到罗江的时候，我顿了一顿，再押了一口水，叹了一口气，想到马丽萍她现在死了，我觉得内心有一些苦，望着柳怡，我对面的未婚妻，想抱住她在她怀里哭一哭，但最终我还是没有那样去做。我从小都有一个习惯，不轻易去拥抱一个人，我怕我一抱再也放不开，我不害怕死在他们的怀里，我只怕抱着抱着，他们就这样离开我，永远离开我，跟当年我躺在妈妈的怀里，然后她就离开了一样，奶奶死的时候，我曾用尽全力抱紧她，但她们都走了，从奶奶死后，我越爱一个人越不敢去拥抱，在没有拥有前，就不会害怕失去。我简单地略过那些事，柳怡很认真地听着，还不时问我罗江的其他事，我说下次细细讲给你听，她说，恩，一定哦，我想看看你最后一个案件中的犯罪嫌疑人。我笑了起来，回答道，好啊。内心却苦涩的疼痛起来，在吃饭的过程中，我再次回忆到那段青涩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