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好的叶子

接到祁叶电话时祝含刚下班，正坐在男朋友车上
    “才搬进去的第一天就往外跑……”祝含嘀咕着，“肯定出事儿了”
    “你大哥和祁叶？”
    “对。掉头掉头，我去找祁叶。”
    果然，进了咖啡店还没来得及找，祁叶的煞气就直接把她的眼球吸引过去了。
    “我哥凶你了？”祝含坐下来，把芝士蛋糕推到她面前，“吃点甜的”
    “差不多吧”祁叶吃下一大口蛋糕，用力地嚼着说：“我俩吵架了”
    “你还能跟人吵架？还是和我哥？”祝含不敢相信地笑了出来，祁叶小脾气是有，但她不爱和人明面上有任何冲突，“因为什么吵的？”
    “他什么事都瞒着我，还搞□□□□，而且，稍微提到他身体上的事就火了，放古代就是个典型的暴君”
    “呵呵，早跟你说过你不信。上中学那会儿你老羡慕我有个大哥照顾，没看见他在家命令我的样子”
    “对，控制欲还强。反正啊他这个人，极自大、极自我、极不自省！”祁叶想到祝越的固执己见，翻了个大白眼，“安秋当初竟然和他在一起两年！”
    “他俩在一起的时候也老吵架”祝含捧着咖啡喝了一口，很自然地继续说：“他这个人就是一直都太顺了。典型高富帅，女生没几个对他说不的；在男生眼里呢？体育好，酒量好，成天有姑娘追；成绩好做事效率高，老师长辈们都喜欢；你说他从小到大遇到过什么挫折？当然是他说什么就得是什么了。”
    不愧是亲妹妹，几句话就把她点醒了。
    祝含一把握住祁叶的手，郑重其事又咬牙切齿地说：“真该有人治治他了！”
    “怎么治？”祁叶托着腮，换上一副苦相，“我不敢跟他对着干，我特怕他！”
    祝含一挥手说：“怕什么！他现在这样，气急了顶多坐着咆哮几句，还能跳起来打你不成？”
    “那不行！照你这么说，我就是欺负他站不起来，捏软柿子了”
    “拜托！你才是软柿子，而且是已经被捏破了皮的，你要再不反抗”祝含在她眼前狠狠一捏拳头，“就只剩下稀糊糊的汁儿了”
    想着一个柿子被捏得稀烂，祁叶咧了咧嘴，但祝含说得对，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她总有一天得憋屈死自己
    正巧，此时桌上的手机响起，“是祝越”
    “别接，让他看看谁生气起来更厉害”祝含把手机拿过来关掉，“还没吃饭吧？跟我回去，高晨买了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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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头礼貌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还没说完，手机就已经被祝越狠狠地一按，摔在桌上。
    一小时前祁叶摔门出去的时候，祝越的怒气最盛。他性格冷淡自傲，脸黑下来是随时的事，正因如此，为了面上的和气几乎没人敢对他发脾气，更别说像祁叶这种吵完架还夺门而出的了。想着祁叶摔门的声音，祝越气得绷直了身子攥紧了轮椅扶手，这时，左腿因情绪的剧烈波动一下下地开始抽动，祝越气极，一掌拍在细瘦的大腿上，非但没让左腿安静一些，反倒促得它跳得更高，连右腿也跟着颤抖起来。腰处传来的疼痛堪称钻心，祝越的手去摸，却触不到内里的根源。他把轮椅上的束缚带系上，忍着痛，咬紧牙根强迫自己去一下下抚顺他躁动的双腿。
    最近忙着公司的事都顾不上复健，僵硬的双腿隔三差五地痉挛，但抽得最厉害的还是在祁叶回老家的前一晚，大半个身子从卫生间的台子上跌下来。那天晚上他为了在父亲面前证明他自己没事，逞强而又肆意地喝了太多酒。酒精的作用让祝越无力顾及自己的身体，攥着虚软冒汗的拳头，他叫了祁叶的名字。
    祁叶离开的那一周里，祝越反复地想，当时为什么会叫她？明明曾经的疼自己也扛过来了，为什么会叫她过来帮他？她的护理常识还不如祝含，叫她进来除了把自己最狼狈可笑的样子映入她的眼里，还有任何其他意义吗？
    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直到祁叶回来才得到解答。
    夜里他睡不安稳又醒了过来，祁叶正沉沉睡着，祝越伸出手臂把她轻轻搂过来，怀中人安稳平和的呼吸像一把柔软的刷子，平稳地扫去暗夜中他难以入眠的焦虑。祝越闭上眼睛，感觉自己不断往下、往下、沉入了祁叶所给与的柔软和安定的睡梦之中，连带着他知觉混沌的双腿一同稳稳落下，被裹入梦乡。
    第二天他醒来，祁叶正仰面平躺，黑亮柔软的长发散在枕后。祝越没有急着起床，只侧着头看她。祁叶半张着嘴呼呼地睡，想到她醒来后小巧饱满的嘴唇会说个不停，祝越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本来伸出被子的手臂又缩回被子里，寻到她的手，轻轻握住。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此心安处是吾乡？自己竟然能想到这种酸麻又文绉绉的词句，祝越扯扯嘴。所以其实，那天他咬着牙叫她名字，不过是因为她能让他安心，即使自己最无能的一面会被她看见，他也竟不计后果地呼唤了祁叶。
    疼痛虽然仍然在他的后背上下钻着，但腿已渐渐平静，祝越摇着轮椅出了书房，餐厅桌上放着他的杯子，祝越摸了摸，已经凉了。刚进门的时候祁叶跳着脚兴奋地说她煮出了茶餐厅的港式奶茶，邀功似的给他倒了一杯。
    他说过会儿喝，然后就忘了，再然后，他责备了她，很严厉地。
    不忍，后悔
    祝越的心紧了紧，他们吵架，原因是因为祁叶想多为他着想。
    祁叶出门的时候还没吃饭，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了，祝越换好衣服，自己去了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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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晨做海鲜一绝，虽说当电灯泡有点不好意思，但这美食的诱惑实在难当，祁叶推了一回就颠颠跟着祝含走了。
    祝含和高晨高中毕业在一起，到现在都快四年了。相处模式特别自然，没什么酸掉牙的甜言蜜语，祝含老说高晨爱打游戏，高晨总抱怨祝含瞎买东西，但两人虽常常小打小闹却默契十足，像两块胶一样怎么也分不开。
    饭桌上，祝含把事情经过跟高晨讲了后，不解气地说：“他出事之后谁都不敢刺激他，百依百顺的，时间长了还惯坏了”
    高晨笑了，“瞧你说的，那还跟你哥对着干？”
    “对，你说对了”祝含扭头，郑重其事地对祁叶说：“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就跟我哥对着干，我哥喜欢你，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其实祁叶已经不那么生气，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祝含这么说，她也就配合着点头。
    快九点的时候，祁叶看时间不早了想走，祝含拉着她一起看电视剧，嘴里说着“给我哥点颜色看看”
    两个人窝在沙发上舒服地吃着零食，全然不知此时祝越盯着灶台上小火慢熬着的砂锅，好不容易想开了的心态，又一点点被祁叶的迟迟不归给毁了。
    又打了一次祁叶的电话，没人接。发信息给祝含也说不在她那，祝越不想祝含问出他俩吵架了，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回了个“知道了”。
    使劲把火拧灭了，祝越忍住他烦躁得直想把满锅鸡汤倒了的冲动，回到卧室又开始换衣服，这是他今天第三次换衣服了，摆弄着无知无觉的腿往裤腿里伸，祝越的心情已经差到极点。
    祁叶开门的时候，正看见祝越往脖子上缠围巾。
    “你要出去？”
    祝越绕围巾的手停住，坐在轮椅里仰头看她。“我不像你”祝越冷言道：“去哪了，手机关机，多大了还玩失踪。”说罢，不等祁叶解释，祝越竟一把握住祁叶的手腕把她用力往前一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祁叶来不及反应，硬是被生生拽得往他轮椅上扑了过去。祁叶双手撑住他的轮椅扶手，正努力站稳以避免磕到他脆弱的双腿，哪知祝越的吻就在此时覆了上来，他毫不温柔地吮吸祁叶的嘴唇，硬朗的喉结滚动两下，舌头探入她的口中天翻地覆地搅动。
    祝越激烈的动作让祁叶有点招架不住，她报复似的用牙尖啃咬祝越薄薄的下唇，祝越吃痛，喘着粗气放开了她，却把她一把搂住往怀里按，一双紧实有力的手臂锢得祁叶挣脱不得。
    “你、你……”祁叶呼哧呼哧地扭头看他，心想这个人真是有病啊，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狂吻的，祝含说得没错，他就是被惯坏了，由着性子来不说，还暴躁随意
    “不许再有下次！”祝越狠狠地说，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紧紧攥住祁叶的手腕，好像生怕她又跑了似的
    “好好好！”祁叶无奈极了，“让我下来先，行吗”
    “不行”祝越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威严，“直到我说可以，你都不许下来”
    “祝越，你……”祁叶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身下双腿的细弱，她好歹也是一百斤的体重，就这么压着他毫无知觉的大腿，真怕它们会受不住
    “别乱动”祝越再次命令道，“坐好就不会有事”
    祁叶像听了命令似的安安稳稳坐在他怀里。这时，祝越双臂拿开，祁叶正想跳下轮椅却被带着往前行进，祝越把轮椅摇得很快，她怕自己突然间的动作会把轮椅带翻，只得如坐针毡地坐在他腿上，被他带着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