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一度

第10章


  “哦?”孟沧面笑肉不笑道,“我本无意插手不相干的人。”
  “那便是最好,你这手下倒是有些能耐,竟能收服这等人物。”
  “轩辕元不知冥王大人何意。”我显然不明白两位大人隐晦的哑谜,只得不耻下问。
  孟沧俯视我,棱角分明的薄唇一字一句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轩辕元,你莫要自寻死路,随我离开。”
  他与冥王一番弟友兄恭的告辞,继而拽过我的一只袖管,拔腿离去。我被硬生生拖拽着小跑了一段路,气愤万分。想想也觉得愤恨,甩了袖子,却发现仍被捏得紧紧的。
  “孟沧!住手!我要救我家人!”一路紧随竟然有些吃力,气喘吁吁。
  “家人?你何来家人?”他睥睨。
  我一怔,继而咬住下唇不语。
  死死瞪着面前这个仇人,隐约觉得自己气血上涌,仿佛要开始不受控制。疯魔的前兆。
  “你私闯冥府已是大罪,若不是此番替你开脱,你倒是想在冥府耗尽修为?”
  “你何必屈尊救人呢,魔君大人?”我倒是好笑,“我与你,本无交情。”
  “你是炎魔一族唯一的血脉。”他道。
  “多谢魔君,轩辕元感激不尽。”我笑着对他说。
  “现下你自由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冥府门口,左右两个青面鬼也恭顺地送我们出门。
  我鄙夷地看看青面鬼的姿态,还看见一只腰间的玉佩,冷哼一声,险些笑出声。
  孟沧随我的视线看过去,顿时面色一变。
  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立刻恢复往常神色,信手唤了手下前来。
  门外有一部马车,车上的车夫下来,迎了他前去。他姿态大方地走了几步,继而对车夫耳语几句。
  那魔族的车夫受宠若惊般拿了一封信笺,屁颠颠地到我身边。看我的眼色也变得迷离而恍惚。想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样子。
  “广林山山主。”他低眉顺眼。
  “嗯?”我蹙眉,抬眼就见孟沧端坐车内,俨然不再留恋此处。心中更是郁闷,看来莫问还是须得自己营救。
  “这是君上给你的喜帖。”
  “呃?”我略有惊愕,整个人呆了一下。恍惚间收下了信笺,脑中一片纷乱。魔君竟然屈尊亲自来送喜帖,想必是一定要我出席了。说什么来替我开脱,原来是广林山找不着人了才找到此处,约摸着也顺势送了冥府喜帖。
  妄想还能有个体恤下属的君上,看来连这心思也是自作多情。
  “山主告辞。”那车夫作揖。
  我笑了笑,对着那远走的马车道:“广林山定不辜负君上美意!”
  看着手中的一片红色,不由讷讷发了呆。若是父母健在,我说不准也已经披上新娘的嫁衣,何苦现在一人统领着广林山,与妖孽们苟且偷生。
  拆开了信笺,烫金的大名,赫然写着魔界君主孟沧,还有青丘赤狐大公主素锦。那是仅次于神的一族,青丘一族自上古时便一直同天界联姻。这一回竟然是将一位公主嫁给了魔君,莫非青丘一族想要上天入地四方通达?莫怪他们能生养,这么多女儿个个天姿国色,都用足了地方。
  我嗤之以鼻,伸出手将喜帖撕个粉碎,随风而弃。
  鲜红的指甲映衬着红色的喜帖,倒是相当般配。
  ?
☆、15
?  一人浑浑噩噩回了广林山。
  始终有一事完全参悟不透,莫问究竟是谁。
  头突然丝丝缕缕地疼了起来,我微微侧着身子,抚着额头。
  “山主?!”门口不知是哪一个声音。
  “阿碧?”我回应着。
  “我是绯夜。”声音柔柔弱弱的,果然是他。
  我身子有些疲乏,毕竟一夜之间发生太多,有些体力耗尽的感觉。软绵绵地倒在他身上,有气无力道:“带我回寝殿。”
  “是。”
  平时这少年倒是温柔乖顺,没有料到还是有些气力,竟然扶着我走了好一段路。
  我的头终于不疼,站直了身子,推开了他:“好了,我已能走。”
  “山主,绯夜想一直陪着你。”他站在一侧低头。
  “好好。”我笑着回答。
  “山主!你莫要调笑,我是真的……想要一心伺候您!”突然被一把抱住,我竟然有些错愕。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绯夜,我需要的忠心,不是这种方式。”
  能明显感到抱着我的人有些颤抖,他依旧没有放手。
  我双手按住他瘦削的双手,慢慢掰开。看着比我还要高的身量,又语重心长道:“我让你们聚居广林山,是有更重要的用处,你可懂?”
  他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哽咽:“山主,我誓死追随你。”
  我站在他身侧,挺了挺腰杆,望着远处的树林:“你们这些人虽不是一个族类,却都是各有其能,你们自己心里明白,这么多年我待你们真是做当男宠么?”
  “可我……只想当山主的男宠。”他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也是被这孩子的真心吓了一跳:“你还小,不要花心思在我这样的人身上。”
  “山主。”余墨出现在身侧,看了一眼有些凄凄艾艾的绯夜,眼角露出不屑。
  “嗯,我回来了。”我点点头,“阿碧去哪里了?为何不见他来迎我?”
  “他……”余墨有些支支吾吾。
  “怎么?”
  “回山主,他约莫担惊受怕,病了。”绯夜依旧跪在地上,鼻子囔囔的。
  “病了?”我有些疑惑,这里气候温润适宜,锦衣玉食的,阿碧又是个山竹修炼成的精,怎么会生病?
  余墨此时却了然一般的神色,回禀道:“莫问不在,他便管理这山中琐事,那日魔君来找山主,恐怕……恐怕他被君上责难了。”
  我一个身法隐匿 ,直接到了阿碧的寝室。
  闯入屋中,却看见锦染在一旁候着。心下稍有些狐疑。
  “阿碧?”
  “山主!”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怎么会生病?”
  锦染在一侧行礼:“山主,那一日君上看您不在山间,有些愠怒,阿碧他言语顶了两句,被君上的手下打伤了。”
  我心中一愣,望着阿碧。
  阿碧卧在床榻上,微微颔首:“山主。”
  我抿了抿唇,一手握拳,捏得紧紧的。孟沧,你欺人太甚。
  这一夜又是辗转难眠,不论是莫问的身世,还是阿碧的伤势……以及孟沧的婚事。
  到了天亮才微微合眼眯上了一会儿。
  “余墨。”我平躺在床榻上,懒洋洋地唤道。
  “属下在。”他应该在某个角落中回话。
  “锦染与阿碧……两个人……”我有些晦涩,欲言又止。
  “……”余墨没有回答。
  我了然地舒了一口气:“罢了,都是大好年华,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山主。”
  “让你弟弟善待阿碧,他受的苦挺多。”
  “是。”
  我好似想到什么,突然问道:“那个新来的如今怎么样了?”
  “咦?”他好似已经记不起这一号人物。余墨这人相当沉闷,几乎是事不关己的毫无兴趣。
  “现下阿碧受了伤,就让他伺候我吧。”
  “是。”
  于是,一大早,就有个肿着眼泡的俊俏公子一脸麻木地站在我榻前。
  究竟是已经被□□过的人,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冲动易怒。他规规矩矩的将我洗漱的铜盆放置好,面巾竹刷备好,一副乖顺的样子。
  我倒是有些不可置信,不过短短几日,他已经脱胎换骨一般。
  “君度?”我好似不可置信地问了问。
  他僵硬着面孔道:“山主,是我。”
  我浮上笑意:“你怎的不将我这□□杀了?”
  他一怔,显然未料到广林山主会在被窝里与自己谈笑风生。
  继而面皮红了红:“他们同我说,山主你……并不是那样残暴掳掠的女魔头,你是救了大家。”
  “你也信?”
  “我不是瞎子,这些时日你并未为难我。”
  “哦,原来如此。”我意味深长地笑笑,毫不避嫌地推开身上的薄被,一伸足就走下床榻。
  他大惊失色,见我只有肚兜与亵裤,面孔已经红到滴血,忙不迭低下头。
  我等得就是这样好玩的表情。
  “山……山……主……”他抖抖索索地递上面巾。
  我擦了擦面孔,而后伸了脖子到他跟前,看着他只看脚底的脸,故作好奇道:“你莫非也病了?怎么这么热?”
  刚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额头,他像个垂死的虾子一般弹跳起来。拍开我的手,退了两步。
  因急促,却没有站稳,扎实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我,满脸是汗。
  “你……你你……”
  我看了看呼之欲出的好身段,玉脂雪肤衬着大红色的肚兜简直是勾魂摄魄一般的颜色。不由笑得浑身发颤。一边狂笑一边说道:“你这□□?”
  “不,不。”他站起身来,踉跄了几步,“小人,小人实在是不能胜任!”
  话还未说完,不由捂住自己的鼻子,再不言语。
  我疑惑间,只见他破门而出,慌张地逃跑了。
  “余墨。”
  “在。”
  “让绯夜来替我更衣。”
  “是。”
  ?
☆、16
?  “山主,我想不明白。”
  “说。”绯夜给我梳着发,我享受般地闭上眼睛。
  “这个人间的傻子究竟有什么好,怎么能留他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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