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一度

  自己穿上了纱衣，再也不想忆及这些事，唤绯夜撤了。
  慢悠悠爬上了自己的床榻。
  “绯夜，今夜，陪我睡吧。”
  “咦？是！”他有些受宠若惊。
  “余墨。”我又对半空中的人唤道。
  “在。”
  “今夜不用守夜了。”
  “是。”
  绯夜粉着一张俏面，与我同榻而眠。
  我翻了个身，抱住了眼前的人。无比需要温暖的身子，顿时不觉得寒意沁人了。
  “山……山主……你这般……我……”他有些气息不稳，“我也是个男子。”
  我怔忪着双目，无限迷离地道：“睡吧，乖乖的。”
  他炽热的身子贴了上来，一手慢慢伸入我的衣襟。才雨露沾染过的身子格外敏感，竟然轻轻颤抖了起来。
  他也越发大胆，轻轻吻了吻我的脖颈。
  “绯夜……我不要这样……真的不想再这样了……”困意袭来，几乎是语无伦次。
  “山主，山主……”不知他在作甚，好似是低低地哭泣了。一夜相拥而眠。
  我睁开眼睛。
  绯夜通红了双眼坐在我身侧。
  “怎么了？”我伸了个懒腰。
  见他眼神凌厉，将我压倒在床上。我抬眉看见余墨，眼色示意他不用出手。
  “山主，昨夜发生了什么？”这少年竟然也会咄咄逼人。
  我一愣，继而想起来了那一场噩梦，原来是身上斑驳的痕迹出卖了我。讪笑着拢了拢滑落的纱衣，有些无奈。
  少年却有些不甘：“山主，你从不宠幸广林山的任何一个男子。”
  我一怔，摇头：“我是主子还是你是？”
  “绯夜不敢。”他愤愤然。
  “退下吧。”
  “为什么我不可以？”他似乎有些伤神。
  我叹气：“绯夜，你资历太浅，好好修炼，切莫轻易泄了元阳。”
  “山主！”他依旧不依不饶。
  “余墨。”
  “在。”
  “把他带出去，禁足十日。”
  “是。”
  余墨将他带出了我的寝宫。
  “山主！”门外的竟然是君度。
  见我穿得狂放，果不其然地又是一脸羞赧。
  我看了看他，抬眉道：“怎么了？”
  “莫问，回来了。”
  ?
☆、18
?  我立刻站起身，急匆匆的出门。
  君度也是一脸惊愕，路上遇见锦染与余墨更是错愕的表情。
  激动得竟然忘记穿鞋，也忘记了自己会法术，只一路两脚狂奔到广林山正殿的台阶，看见他缓缓踏阶走来。
  “莫问，真的是你？”我站定了，看了看这张清瘦却俊美的脸。
  “山主。”他风度翩翩，朝我行礼，一袭白衣蹁跹丝毫未有冥界污染，犹如仙界的人。
  我自最高的地方向他扑过去，拥抱住这个人。
  倾下去的时候，他的湛蓝的眸子中闪现了惊愕，几乎是慌张地接住了我的身子。
  “你终于回来了，莫问。”我倚在他的肩上，嗅着久违的檀香，“受苦了。”
  “元元，我回来了。”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我只觉得浑身的力量全部散尽，一切的压力全部释然。顿时鼻子酸酸的，屏住了呼吸，不让眼中的水液流出。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那个玩世不恭的轩辕元。
  周围站着很多人，阿碧也被锦染搀扶着站在一侧，余墨站的笔直看着我们，而君度因为是不会法力一路气喘吁吁地跑来，面上一片绯红。还有几个连名字都快忘记的所谓面首，都因为我这个山主的惊人举动而赶来。
  不由笑得出声，我何德何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边家人已经如此众多。大家应该都觉得我这个主子，今日有些出格了吧。
  当一切归于寂静。
  我与莫问只两个人相视而坐。其他人也被遣散回了住处。
  我让绯夜泡了好茶，长夜漫漫，我想，我们可以好好畅谈。
  “孟沧果然没有食言。”我吹了吹茶叶，轻轻抿了一口。
  他却充满忧思地看我，不发一言。
  我笑道：“你回来就好，为何还要一脸忧思？”
  “元元，我本是打入永世轮回不得超生的。”
  “所以呢？”我又喝了一口茶水 ，却因太烫皱紧了面孔，赶紧放下了杯子。
  “你让魔君救我，究竟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条件？哼哼，他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还需要什么条件。”我冷笑一声。
  莫问依旧看着我，仿佛想从我的表情中探出虚实。
  我心中略微有些毛躁，只清了清嗓子：“莫问，你来我这里也有百年，终究还是不告诉我你是谁么？”
  他紧紧抿合的唇线是个好看的弧度，可是太刻板无趣了。
  “元元，我是何人很重要吗？”
  我点点头：“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的挚友，既然投奔了我广林山，为何还要独自背负着自己的痛苦？应该有人一起分担。”
  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丝毫不带任何意味，但是我总觉得他窥视到的是我肮脏卑鄙的内心。不由胸口猛烈地抽搐，右手不自觉地捏住了胸前的衣襟。
  “元元，你的周详为何不与我说说呢？”
  我猛然醒悟到，这个人的力量，不容小觑。
  “莫问啊，难道你不是魔界的人？”我试探地问询。
  他冷眼一瞥，而后又无奈地叹气：“元元，孟沧的能耐在我之上，你觉得他不会察觉广林山的一举一动吗？”
  “什么？”我一抖，手中茶杯里的水直接泼到腿上，襦裙湿了一片，“嘶，好烫！”
  “小心！”他替我接过茶杯，埋怨我一声，“这百年来你虽然外在变了许多，心境却永远是这样一目了然。”
  我低头，用个绕水小法术将腿上的茶水收去，约莫皮肉伤是留一些了。
  “你说孟沧……知道了什么。”我真的有些心虚，许多年的隐忍不能功亏一篑。
  他无奈摇摇头：“虽不知你最终意图，但是广林山广招奇人异士这个手段，他是早也看破了。这一回放我出来，也是让我提点你，这些小手段虽不至于让他忌惮，但是并不是说可以肆无忌惮。想要动摇他，你还是嫩了些。”
  我双目有些呆滞，看近处的东西似乎也模糊起来，有些不甘心，但是却隐隐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孟沧能隐忍了多年，撺掇了人间修习者而灭了我先前广林山。如今，我再使用这一招确实破绽太多。
  我与他比，无非以卵击石。
  可是爹娘的仇，还有碧华的死，我咽不下。
  正当我陷入臆想时，他伸出一只冰凉的手，将我的手握住。
  我一愣，抬眼望他，不知何意。
  “元元，我会帮你。”
  我张了张嘴，却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晚了。”我讷讷。
  “为何？”
  “我答应孟沧，给他生一个魔界纯血的子嗣。”
  他突然站起身，惊愕的望着我，那双碧蓝的眸子似乎闪烁着波澜。
  “你怎么能答应？！”他的音量陡然拔高，似乎变得有些狂躁。直接走到我面前，双手握着我的肩膀。
  我冷笑：“对于他来说有益，对我来说……也并非无意不是么？”
  他的瞳孔紧缩。
  “你想以此要挟他？”
  “不错，不到万不得已 ，最后一招便是以此要挟他。我的骨肉，也是他的。”
  “元元！你不需如此伤害自己的身子！”
  “伤害？”我仰视莫问，眼眶发热，喃喃道，“若是我轩辕元的身体能换他孟沧一条命，我也觉得死得其所。”
  “不许这么做！”他双目瞪圆了，样子有些可怕。
  我笑了笑：“莫问，你不要这样，好不像你。”
  他放开了我的双肩，闭了闭眼，待平静些许，睁开双目，又是那一张淡然俊逸的面目。
  他望着窗外的夜空，对我说道：“元元，你不用这样糟蹋自己，我……敌得过赤炎剑。”
  我倏地站了起来，有些惊讶。
  这个人，知道魔界的赤炎剑！
  “你究竟是谁。”
  “我非魔族，也不是妖。”他平静地说道，“我在人间游荡也不过数百年，我是从冥府脱逃出来的，所以我知道曼珠沙华在黄泉岸上。”
  “你是鬼界的？”
  “不，我的原身在天界战神司徒空的府邸中。”
  “……”我用更迷茫的表情对着他，天界，对我而言就是一片茫然。
  ?
☆、19
?  千年之前，战神司徒凭借一己之力带领天兵镇压了叛军。天界叛军曾与魔界有所牵连，这就是我从爹口中曾知道的神魔大战。那一年我还未出生。
  爹娘属于不喑世事却被当年的魔君妄图拉拢的对象。
  爹并没有同意结盟。
  厄魔族生性诡秘残忍，妄图勾结天界人推翻天界以及忤逆他的其余魔族。以此达到统一三界的目的。
  但是魔界小觑了天界的实力，司徒空是万年的战神，岂会惨败给一个区区魔族。
  结果便是厄魔族几乎全灭，其余魔族残兵败将也苟且偷生。我爹恐余孽未消，妄图东山再起，索性将追随原魔君的旧众俱灭，而后自立广林山，自此他统一了魔界，被追随为新的魔君。
  而天界的战神也元气大伤。
  那时还有赫赫战功的，不是别人，正是司徒空炼化的凶器，莫问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