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一度

第13章


  斩魔数万,凝结无数血气的宝剑。原本已经凝魂成神,却因为嗜血太多险些堕入魔道。司徒空用自己的上神之力将他控制住,而那把催命剑却在最后割破了主人的喉咙。
  自此 ,天界万人敬仰的战神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天帝大怒,将莫问剑抽魂打入地府,判他永世不得回天。
  君莫问,就是那把剑,准确一些,是那把剑的剑魂。
  所以,莫问对我说,他斗得过孟沧的赤炎剑。
  我几乎是有些恍惚地听完他的故事。
  眼见着东方开始有些发白,竟然还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
  万年的战剑。我果然又有了胜算。
  “元元。”他轻轻在我身边抱住我,“我之所以没有命格,因为我不是人不是魔,而冥府与魔界,无人知晓我。”
  “嗯。”
  “我可以帮你,你……不要再去找孟沧了。”他抱得我紧紧的,好似一瞬间我就会逃脱一般。
  “……”我不语。
  “莫非……你还对他眷恋,所以你根本就是自愿?”
  “你说什么?”我无法相信如此刻薄的话是从莫问口中说出,有些呆愣。
  “元元。”我一直将他当成兄长,对我的宠溺无非是比别人更胜一筹。未料到,他竟然也对我存着别样的心思。该是喜还是悲。
  “我若是不去找他,广林山的人恐有危难。”
  我捏了捏拳头,如今我的法力虽然精进许多,能护住这些广林山的众生,却无法护得周全。当年爹是下了四方护法结印和大杀咒,才抗衡了孟沧。可我能有什么,无非是爹的一半修为。
  挣脱开了这温热的怀抱,我讪笑着唤人打水沐浴。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牺牲你们任何一个。”见他踟蹰,我允诺道。
  这一夜太长又似乎太短,太可笑却又太悲伤。
  这看似身不由己却又像是卑微犯贱。
  我又一次出现在光曜殿外的时候,魔君的近侍们皆露出鄙夷的神色。想那一夜风流也是无人不知晓了。又或许,广林山这些年的照拂,都被好事者意淫为枕边吹风的结果。
  大约所有人希冀的女主子应该是有着深厚背景又被世人敬仰的那位公主,而不是一个养着一山面首的余孽。
  我毫无惧色,只站的笔直,等待着他的召见。
  只一个眼色,相互的配合,不肖言语。
  曾经让人留恋痴迷的脸,曾经在美梦中出现的场景,如今实现了,却苦涩难咽。
  天还未黑透,我已然穿戴整齐,一如来时的端庄。
  他的视线如芒在背,身后不知在想着什么。彼此恨之入骨却缠绵悱恻。真是个笑话。
  “多谢君上救了莫问。”我连脸都不想转回去。
  “轩辕元。”有些黯哑的声线,透着慵懒。与当年胁迫、怒斥的那个人丝毫不同。他也越发隐忍,越发懂得掩饰情感。
  “是。”我站在珠帘一边。隐约能看到外面跪着的内侍,随时等候召唤。
  “你……”他似若有所思,我甚至觉得他是否会说出我恨不恨他之类的话,而后我必然违心地说不恨,没有爱哪来的恨之类正义凌然的话。
  可惜他话锋一转道:“本君大婚,务必出席。”
  我一怔,笑着答道:“君上大婚,魔族怎会少了我。”
  我不仅要出席,还要风风光光带着家眷们一起出席,让你们这群拥戴夜魔的老匹夫看瞎了眼。
  入夜。
  广林山只剩虫鸣,还有枝叶在风中扑朔朔的声响。
  我望着夜空那一轮冷冰的残月,自顾自笑着。
  “余墨。”
  “在。”
  “我们有多少胜算?”
  “属下万死不辞。”
  “等我最后一重突破,那些没用的人都遣散了去吧。”我抚了抚眉间的褶皱,不知什么时候起,年轻似乎离我远去,虽说还未到千岁入古的年纪。但是我的心已经破败苍老。
  “是。”
  劲黑的身形一瞬就消失了,他很听话,做事又果决。让他做统领,果然是对的。
  刚想转身回寝殿,眼角一抹白色。
  “元元。”
  “嗯。”我不惧怕他的责问,于是我坦然面对他。
  “我不是来问你为何又去找孟沧。”莫问的眼色有些黯然。
  “你想说什么?”他的不果决让我心虚烦乱。
  曾经,莫问是我最好的良师益友。他让我心境平和,修行一日千里。如今他坦白了自己的私情,却让我心境有了波澜。不想欠下再多的债,我还不起。
  他上前道:“孟沧能救我,必然是有悖天意。我本应该被囚困一生一世。如今不知他与冥王约定了什么,才甘愿冒着这等风险将我保了出来。”
  “那是他的事。”我也完全不想过问。
  “若只是这般便好,恐怕……”
  “恐怕?莫问,你最近心绪可好?怎么有些阴阳怪气?”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清澄的双目。
  他却躲闪着我的目光,不甘道:“恐怕他是对你有目的,你需防备他。”
  “我从未不防备他。”我冷笑一声,挽了袖子便离开了。
  莫问,你也在试探我吗?
  试探我还对那魔君留有一丝情意?真是高看我了。
  “莫问,对不起。”我摇摇头,回了寝殿。
  ?
☆、20
?  青丘的赤狐一族是上古神族。抬过来的嫁妆也不同凡响,据说是他们在近海处一个叫做沧澜的城池。离神州挺远,但是因为名字起得精妙与孟沧有一字重合,于是,就直接作为嫁妆送给了魔君,真是阔绰的手笔。
  我至今日也不能忘记那个狼狈的午后。
  同往常一样与孟沧完成了交易,他却突然心思缜密地派了医者来与我诊脉。我愣了一下,他却有些喜上眉梢。
  隐约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竟然成真,那老医诊脉完了就磕头报喜,我却是闭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约莫是看见我这不喜不悲的样子,也不说什么。只是嘱咐手下拿来了一干重补之物,让我带回去滋补。
  我不推辞,但是也不言谢。冷冷的收了东西,就头也不回的去了。只是迈了两步,就被他又拉回了怀中。
  耳鬓厮磨着:“元元,我很高兴。”
  我挣脱开他的怀抱,却发现他的双臂紧紧不放手。
  “你怎会觉得我会留着这个孩子?”我挑着眉。
  “你会。”
  “魔君不会食言,可是轩辕元不是。”我嘴角上挑。
  “你敢?!”他将我身子扳正,一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仰头看着他。
  “呵呵,你又要以广林山要挟吗?”
  “你不会,轩辕元。”他突然变了脸孔,笑得诡秘。
  这时候,却有一抹粉红的影子出现在门口,看着我们这副亲昵之姿。
  “沧君?”那一双眸子是多么的星光璀璨啊,仿佛是天上闪耀着的星星,不染凡尘。
  我自惭形秽,花了重力挣脱开去。
  看了看尚未册封已然被当成主子礼遇的赤狐公主,又看了看孟沧的表情,突然很想放肆大笑,好容易忍住了,冷着一张脸。
  “君上、公主,告辞。”头也不回,几乎是灰溜溜的落跑了,
  这个姑娘先前并没有见过,但又像曾经见过。聪颖伶俐、美丽骄傲。仿佛世间的美好都在她身上,与我恰恰相反。
  看到她,我好似看见了曾经的自己,那是沐浴着全天下爱的女子才会散发的光芒。
  我伸出手,呆滞地看了看日益枯槁的双手,现在的自己,除了广林山,一无所有。这是魔君赐予我活着的岁月,他时时刻刻都在告诉我,我永远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闻着莫言屋内的檀香,觉得浑身都飘飘然。
  膝下是君度在给我捶腿,一侧的绯夜替我倒茶,惬意非常。
  阿碧如今和锦染在一处,也少了近身伺候,我便打发他去种花植草,省得看见两个人卿卿我我的有碍观瞻。虽说我不反感男子与男子,可是,毕竟面首众多,若是互相效仿谁还来伺候唯一的主子?
  “你们说,君上大婚,广林山要出什么大礼呢?”我眯了眯眼,看了周围一干青年。形色各异、活色生香。顿时心情稍许好了一些。
  莫问瞥我一眼,道:“对于魔君,恐怕广林山能出席已经是大礼了吧。”
  我冷笑一声。众人并没有明白意思,也不接话。
  “我广林山地也不大,物也不博,真的还是拿不出什么稀世珍宝的。”我装模作样地撑着下巴,突然灵机一动,“要不你们凑十个八个的去吹拉弹唱一番如何?”
  莫问似乎有些生气,瞪了一眼过来。
  君度也松了手,长大了嘴巴看着我说:“山主,小的只会念书……真的什么都不会。”
  而绯夜也鼻子里直哼气:“伺候山主我都行,若是要当个戏子不行!”
  我有些愣神,难道这些个人还有些脾性是我不知道的?
  扶着额头,我蹙眉:“余墨,你呢?”
  半晌屋里也没有余墨的声响,约莫也是充耳不闻这样荒唐的要求了。
  “元元。”莫问的声音丝丝缠绵,在座的皆浑身发毛。我看着他。
  “莫要将他的事当成广林山应该去做的事,我们,从来不受魔君束缚。做好自己,就够了。”
  我倒是被训斥了,有些心情低落,抽身拂袖而去。
  从来都是听他言觉得在理,但是如今我已经心中烦乱,身不由己。一旦身子显怀,我广林山必定成为魔界最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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