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糖

55 爆发


第二天清晨,我特意早起,按着网上的做法做了一桌子的菜,因为不经常做,手有些生,可是却很用心,也很费时,既然我下决心要嫁给他,我就必须方方面面都要做好。
    他下班一进门,我就迎了上去:“涵,我做了好多菜,你赶紧换了衣服坐下吃饭。”
    可是他只是默默将公文包取下,冷冷地说:“我吃过了。”说完之后又进了卧室。我只好坐在餐桌旁,把一桌并不好吃的菜努力吃完,我很生气,却没有生气的对象,是啊,连生气也是独角戏。
    他每天都很早走,很晚回来,仿佛我不存在,仿佛这里只是一个晚上回来睡一觉的地方,而我,只是一个受他恩惠,被他提供免费食宿的过客。
    我的爱情那样无力,没有峰回路转,只有一路到底的冷漠,与冰冷的夜一样。空旷的屋顶下的两个人心意冰冷,看似相伴,却依旧寂寞地要死。
    我的事业也毫无起色,前些年我太不思进取,书到用时方恨少,那些笔试题专拣我不会的考。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结束,我很累,但是我不能轻言放弃,我知道松涵的病不能让我们一事无成地等下去。
    他越早走,我也就起的越早,早早做了豆浆,煮了鸡蛋,等他起床,这下他总不能拿吃过了来搪塞我。他终于起来,我一路将他拉到热腾腾的早餐旁,容不得他说不。
    他看着早饭,冷冷说:“我还没有洗漱。”
    “不洗漱也可以吃饭,你看,古人一辈子不刷牙不也好好吃饭呢吗?”
    “不行,我没有这个习惯。”
    我只好放他去洗漱,在他洗漱的时候,我把热水倒好,把他的药也拿了出来。
    等他再回来已经是西装革履,一副要走的样子,我冲上去拉住他: “你不能走,你还没有吃饭,也没有吃药。”
    “我还有会。”
    “阎王催命不催食。”我嬉皮笑脸地看他。
    他知道再这样纠缠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妥协,鸡蛋也是我第一次煮,已经裂开了,露出了一排白花花的蛋花,我看着他吃完我剥的鸡蛋,不顾一切地对着他笑,又把豆浆推到他的脸下面,将药分为饭前,饭后,饭中三种交给他,他也一并吃下。
    我相信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我考完试,回到家里,正准备做饭,门铃响了,才4点他就回来了,是不是我的努力让他开始慢慢对我妥协
    我赶紧跑去开门,却见一个背着双肩包,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带着一份纯真,一份善良,一份羞涩,一如过去的我们。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我笑着问:“小朋友,你是来找尹松涵的吗?快进来,请坐。”
    我笑脸相迎,把他请了进来,倒了杯热茶。
    “小朋友,你找松涵有什么事吗?”
    “您是?”他听见我叫他小朋友,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嘴笑了几下。
    “哦。我是尹松涵未婚妻,我姓方。”
    小伙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得阳光灿烂,竟然站起身来,鞠了个小躬:“师母好。”
    师母?我也愣了一下,涵每天沉默以对,他的职业我真的一无所知。
    可在这个小男孩面前我只好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因为世界上没有不知道未婚夫职业的未婚妻。
    “你好你好,你太客气了,我年纪又不大,别行这么大礼。有什么事你先坐着说。”
    他坐了下来:“哦,是这样,师母,我想进尹老师的实验室,他虽然是硕导,不带本科生,可是我真的喜欢实践,而且尹老师在校外还创办了一家公司,跟我们专业特别对口,我想早一点跟着老师做些实习项目,积累一些经验。”
    原来他是导师,想来一定是在国外一流大学毕业,所以才能这么年轻就能做硕导吧,还开了一家公司。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居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的确,他没有义务向我报告行踪和职业。
    我笑笑:“那一定没问题,你们尹老师当年也是本科进的实验室。”
    “哦?真的吗?那太谢谢师母了。”他竟然又站起来要鞠躬。
    我忍俊不禁,一手捂着嘴笑,一手去拉他坐下,松涵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对面,眉头紧锁。
    “涵,你回来了,我还没做饭,我先去做饭,你的学生你先招待着,小朋友,今天就在这一起吃吧。”我站起身就进了厨房。
    我在厨房里忙活,看见松涵没多久就送走了那个男孩,我走出厨房:“你怎么没把他留下?”
    他的脸上竟然有怒意:“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主?”
    我满脸委屈:“多可爱的男孩呀,他想早点实验不是好事吗?你当年不也是本科就进了实验室吗?”
    他沉默,怒气却加倍,我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在笑,起码,他终于理我了,就算是生气,也终于不再不闻不问,不管不理。
    可是明显我没有意识到我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点燃了导火索,超越了他的怒点,他突然抓着我的肩膀,将我推到书柜上,背被硌得生疼,手里的锅铲也掉在了地上。
    我看着他,却眼里带笑:“怎么啦?你终于肯理我了,现在国家明确规定人民教师不能体罚哦。”
    他的怒气不减反增:“我当时进实验室还不是因为你?”
    “你知道就好,人得知恩图报。”我不以为然。
    “你以那种方式换来的机会我不稀罕?”
    我也不再嬉皮笑脸,尹松涵,要吵架我们就认真吵,这么多年的账也该清算了。
    “什么方式?这么多年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我认真的问。
    “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他依旧怒气冲冲。
    我努力不让自己流泪,我哭得太多了,哭得越多越廉价,这个时候,我不要再示弱。
    “我和孟主任之间清清白白,我不管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逾矩的事?”
    “你没有?!你到现在都在骗我?”
    我推开他,坐在沙发上:“尹松涵,我们今天摊开来谈,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想我?”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当年,孟一堂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要你,只要一夜,然后就把保研名额给我。有没有?”他怒不可遏,捂着胸口又开始咳嗽。
    我惊讶地望着他,这些话是谁告诉他的?原来这么多年他对我那么冷,那么绝情还因为有这个心结?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过去抱住他的脖子:“涵,我没有,我没有答应他,他确实说过那样的话,可是我转身跑掉了,再也没有去实验室,再也没有见他。”
    他在我的怀里剧烈地咳,他试图推开我,我依然抱住他的脖子,他又一使劲,我顺利倒在了地上,脚腕扭了一下,双腿也掼倒在地上,钻心的痛突然传来,我轻轻将手覆在腿上,疼得呲牙咧嘴。
    他在我的身侧也咳得满脸通红,转头看我,待平静下来,他继续说:“可是我生日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王海说你上了一个中年人的车,据说是一辆宾利,然后第二天早上你就穿着他的衬衣回来。你说,王海说的是真的吗?”
    我沉痛地看着他,点点头:“可是,可是...那个人是...”
    “是谁?一个中年人,与你有交集的中年人除了孟一堂还有谁?你说啊。我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你穿的明明是那件常穿的绿色的内衣,可是一夜过后却变成了黑色,而且身上还套着别的男人的衬衣。”他推开我,看着满脸泪花的我,摇着头,仿佛失望透顶,又咳了起来,愈演愈烈。
    这么多年他依然耿耿于怀的误会是时候解开了吗?只是他的身体如今这么破败,能够承受得了那么多事实吗?
    我忍着剧痛站起身,赶紧去找药,将水端在他的嘴边,他手一扬,杯子碎裂,发出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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