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怎么办

58 受伤


据曹菲菲后来回忆,当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面对前方胡乱挥舞着的刀棒,居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想去帮他。
    当曹菲菲站到一个个子稍小点的男人后面,一击之下将男人电昏过去时,所有的人都傻眼了。随即,有人将攻击目标冲向她。王凡咒骂一声,赶了过来,替她挡住两个冲上来的男人。曹菲菲躲在后面只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
    王凡因为要保护曹菲菲,更加力不从心,几次被人击中,腰部也被砍了一刀,曹菲菲的尖叫声更加凄厉了。
    打斗的越来越激烈,那些人好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想一鼓作气拿下王凡,王凡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还在强自撑着。曹菲菲躲在他身后,防狼棒虽然威力大,可也只能近身袭击,眼下的情景,她除了恐惧和尖叫,实在做不了什么。突然,一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王凡的后面,举着手里的铁棍,朝着手无寸铁的曹菲菲打来。这一下如果打中了,曹菲菲不死也脱层皮了,可她不能躲,因为她如果闪开那棍就该打到王凡身上了,正当她双手抱头,准备认命的受这一棍时,忽然眼前罩上了一大片阴影。只见王凡忽的转过身,一把抱住了曹菲菲,电光火石间,那一棍不偏不倚,正稳稳当当的打在他的后脑勺上,连曹菲菲都感受到那一棍带来的震动。
    十年来,曹菲菲无数次想要这样一个拥抱,专属王凡的拥抱。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危难的关头让她得偿所愿。浑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汗液和血腥的味道。然而即便如此,曹菲菲还是感受到身体某处的颤栗和酥麻,如同性/□□。这世界上只有王凡,能带给她那种无尽特别的感觉,一点一滴,都让她回味无穷。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然后曹菲菲感觉到有一滴液体滴到她的后颈,凉凉的。而王凡的身体好像也失去重心一般压到她身上,曹菲菲用力掰开他,然后便是她声嘶力竭的尖叫。
    血从王凡的头顶顺着脸颊,鼻梁,耳边往下流,如同被人当头浇下一盆血水。曹菲菲看着他的眼神从原本的血红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眼皮开始打架,然后双腿一软跌倒在地。连带着曹菲菲也跟着跌倒,随身的包里东西掉落一地。
    “小凡,你怎么了,啊?别吓我啊,小凡...”曹菲菲惊恐的看着他,拼命的抹去他脸上的血,可是王凡的嘴角也在不断往外冒血,曹菲菲越抹越多。她喊着,叫着,却得不到回应。
    旁边的几个人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还不肯罢手,一步步的向他们这边靠过来。突然,已经意识模糊的王凡猛然翻身坐起来,从地上散落的东西里捡起曹菲菲的工作证,举在半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曹菲菲,她是曹菲菲,曹清华的亲侄女,伤害她,雷诺也保不了你们。”
    说完,便再也撑不住,昏死过去。所有的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惊到了,曹菲菲只有一秒的呆滞,随着王凡的倒下,又哭喊起来。
    “怎么办,老大,看着还真的是曹菲菲啊。”有人小声嘀咕。
    “我怎么知道,这下可闹大了,你小子刚才差点打到她,真是太险了。”
    “老大,要不咱们撤吧!”
    正当他们举棋不定时,警笛大响,远处一闪一闪的红灯正朝着这边过来。这下由不得他们考虑了,赶紧驾车离去。
    曹菲菲瘫坐在血泊里,腿上躺着已经不省人事的王凡,恐惧如潮水漫过她所有的理智,她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助的像个孩般嚎啕大哭。王凡的身体软绵绵的,连呼吸都变得虚弱,每个毛孔都好像在往外渗着血,止都止不住。曹菲菲哭着嚎着,泪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流到芦苇丛的低洼积水处,在清凉阴寒的月光照耀下,显得惊悚而诡异。
    警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抱着另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坐在血泊里痛哭,那场面像极了抗战年代的战场上,未亡人抱着已经牺牲了的男人抱头痛哭。
    王凡被火速送往医院抢救,足足抢救了近五个小时,才勉强保住性命,但仍然处于重度昏迷。而这期间,曹菲菲就穿着那身血迹斑斑的职业套装一动不动的坐在抢救室外,看着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心如死灰。有热心的护士劝她先去换件衣服,都被她拒绝了,就连随行的警察要求她去警局录口供,都被她狠狠的骂了一顿,最后只得草草登记了事。
    由于事发地点距离第一人民医院比较近,而且那里的医疗设备相对也要完善很多,看他们的情况,大量输血是免不了的,所以救护车一路将他们送到了第一医院。到了医院才发现,曹菲菲根本就没有受伤,她身上的血迹都来自于另一个伤者。也因为沈冰的关系,很快就有值班护士认出了曹菲菲,惊慌之余赶紧给沈冰打了电话。
    十年前,因为王凡,曹菲菲半夜一点被送进派出所,曹清远夫妇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赶到。今天,他们只是听到菲菲浑身是血,自动忽略了护士提到的人没有大碍,便再一次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可怜天下父母心,时间让他们苍老,可他们爱女儿的那颗心却依旧鲜活无比。
    曹清远夫妇见到菲菲的时候,王凡已经在急诊室里度过了三个钟头,曹清远和妻子由护士带着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走,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突然看到一个身上到处是血的女人直挺挺的坐在长椅上,乍一看,他们还以为见鬼了,吓得倒吸一口气,等看清楚时,那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成了淡淡的苦涩。
    急诊室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那个满是是血的女人,那是他们捧在手心二十八年的宝贝女儿。此刻颓丧的,孤零零的坐在长椅上,单薄的身子僵直得如同冰冻,孤寂而落寞。看得老两口一阵心酸。
    老两口缓步走过去,一左一右坐到菲菲两边,叫了她几声,她才慢慢回过神,盯了沈冰好一会儿,突然毫无预兆的扑在她怀里放声痛哭。一晚上的惊恐和彷惶,好像终于找到了出口,一瞬间,卸下防备,眼泪决堤。说到底,她还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没见过真正的杀场的女人,面对血腥,有着本能的畏惧,可她今次却亲临现场,和厮杀来了个零距离接触,如果不是王凡替她挡那一棍,恐怕现在躺在里面的人就是她了。
    “妈,我好害怕,我差点被人打死了。”曹菲菲哭的抽抽搭搭,梨花带雨。像个自家男人跟别的女人跑了的小妇人。
    “什么……”曹家父母被这句话吓得脸色惨白,沈冰更是扳开她,上下瞧了个遍确认她身上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怎么了,菲菲,有什么事跟妈说,妈给你做主。”
    曹清远也在旁边附和道,“菲菲,只要你人没事就好,别怕,有我们呢!天塌下来有爸帮你顶着。”
    许多年前,他常常会这样对菲菲说,“天塌下来,有爸帮你顶着。”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再没听到他这样说了。也许是菲菲大了,不需要他替她顶着了,也许,是因为些别的什么。
    总之,趴在母亲怀里的菲菲听到这样一句熟悉却又遥远的话,忽然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回过头去看曹清远,好一会儿后,她又靠在父亲的怀里接着哭。曹清远被她靠得身子一僵,随即又挺了挺背,想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里面正在抢救的人是谁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事实上早在一开始他们就知道王凡又出现了,女儿不动声色的故意瞒着他们,可曹清远和妻子一样,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所以那次去菲菲家,他们才说那些暗示的话。
    曹菲菲期期艾艾颠三倒四的说了很多,从她如何到的那条泥巴路到如何又来的医院,竹筒倒豆子的讲了一遍。可两位老人仍然听得云里雾里,不仅仅是菲菲因为失控而语无伦次,更重要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具体原因,好像稀里糊涂的卷进一场恶斗当中,又稀里糊涂的逃过一劫,直到现在,她仍然处在后怕中。
    急诊室大门上方还亮着红灯,护士拿着一袋血浆进去,又紧紧关上门,沈冰抬眼望去,只看到明晃晃的灯光,其它的再没什么。刚才在往这里走的路上,值班医生已经跟她交代过了。王凡的伤势颇重,头部受重创,身上也有多处瘀伤和刀伤,情况十分危急。她也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同情,眼下看菲菲的反应,更加混乱了。
    曹菲菲身上的衣服到处是血迹,已经干涸成了血块。曹家二老劝了半天才说服她先去换件衣服。由沈冰就近买一件,然后她到卫生间换一下,前后离开也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回来时,急诊室仍然还是紧闭着门。
    凌晨一点,满脸疲惫的医生终于出来,随后王凡也被推出了急诊室,然后送进重症监护病房。曹菲菲甚至不敢去问,只是瞪着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珠,近乎哀求的看着眼前的医生。
    医生也不理她,只是朝着相熟的沈冰点了点头。“命是捡回来了,但流血过多,后脑的创伤太严重,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曹菲菲提着的一口气仿佛只是上下游荡了一个来回,又悬在了半空。她坚持留下来等王凡醒,沈冰劝了半天无果,于是提了一句。“要不,我们打电话叫他爸妈来?”
    曹菲菲摇摇头,冰冷冷的说:“不要,他会不高兴的。你们先回去吧!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