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爱情

第8章


蓝燕嗤之以鼻道:“切!你吟诗啊?”旁边的胡鸣涛一脸坏笑插话道:“你不知道吗?我哥可是吟得一手好诗啊!”沈建忙推了他一把,假意正经地说道:“胡说!我哥哪是吟得一手好诗?他可是吟得一辈子好诗哇!”三个坏小子随即大声笑了起来。蓝燕毕竟是姑娘家,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却哪里听得懂这些胡话,但就算这样,看这几个小子的表情,她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气得嚷嚷着要下船。胡鸣涛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地说道:“下船?姐姐您是上了贼船啦,下不去咯!”我上前推了胡鸣涛一把,让他住口,一边的陆正才也看出蓝燕动了真气,忙拉了胡鸣涛一把,打圆场说:“开个玩笑嘛开个玩笑。”这时候太阳突然又从云端冒了出来,江上顿时再次金光大放,众人见状一阵欢呼,一时忘了刚才的龃龉,都跑去看江上的风景了。
  经他们这么一闹,我才发现沈西泠不见了。回头找寻时,却恰巧看见郭磊从她身边走开,好像刚刚说完什么话,又像是不经意间的路过,我想要问问怎么回事,那边渡船已经要靠岸了,我不及细想,跑回沈西泠旁边拿刚才停在那里的自行车,假装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神色如常,暗暗松了口气,想:许是我想多了。饶是如此,我心里依旧惴惴难安,好像总觉得有事要发生,突然想起刚才胡鸣涛说的:上了贼船了。暗道:“臭小子!可不要一语成谶才好啊。”
  下了船,穿过一片葡萄园,便看见一道笔直的土路,路的两边都是如同火柴盒子般方方正正的二层小楼,式样大体相似,它们的外墙大多以水泥涂抹,灰扑扑的,显得又冷又硬,但是大多数房子的前面都种着各式蔬果,减少了那种千篇一律的冷硬感,更有藤蔓毫无顾忌地爬上那些灰扑扑的建筑上,深色浅色的绿一道道攀在墙上,好像受伤的皮肤抹上了一层清凉止痛膏,凉丝丝的,又像是嗓子不舒服时含在嘴里的润喉片,带着微苦的清凉。
  我们骑着车,穿行在这片房子中。没有铺设柏油路的泥土地上,一道道僵硬笔直、横七竖八的车辙线令道路更加凹凸不平。为防止颠簸,每过一个糟糕的路面,我们都会双脚踏在踏板上,抬起屁股,让自行车滑行过去。而此时,身下的自行车因失去压力,在颠簸的路上发出了更为响亮的“咵啷啷”的声音。我们就这样一路吵闹着、发出连串的“咵啷啷”的响声,从那些房子前放肆地穿过,引得房前的村民一脸错愕的看着我们,而我们却毫不在乎。
  陆正才家的二层小楼和周围的其他房子长得差不多,只是略为宽敞一些,屋前没有种什么植物。因为一直没什么人住的缘故——他家只在有假期的时候才会来住一段时间——房子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淡淡的潮湿的味道。据陆正才讲,他家委托了旁边的一户周姓的人家,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来照看打扫,他的钥匙也是从那家拿来的。
  进门便是一间穿堂,能看见后面院子里郁郁葱葱的一丛葡萄架,两边各有两个房间,其中的一间内靠墙放着几个朱漆木的硬沙发,正中则摆着一架麻将桌,铺着草绿色的毡垫,四面绷住,最是应景。二楼有三间卧室,朝东的一间地上铺着麻黄色的草席,做成日式榻榻米的样子。从二楼向下望去,可以看见后院里有一个小池塘,因疏于打理的缘故,池塘周围杂乱无章的丛生着各种野草,黝黑的池水上凝结着暗绿色的浮萍,犹如一只凄惶无助的眼睛,皱着眉头,想着心事。
  此时,陆正才和他的那两个死党拿着几根细竹竿,用棉线吊着一些饵往池塘里吊东西,郭磊和杨少红也站在池塘边抄着手看热闹。蓝燕和谷利芬却闹着也要了一根竹竿吊了起来。不一会儿,还真让他们吊着了,我和沈西泠站在二楼有榻榻米的房间窗户上看下去,仿佛吊的是虾子。原来刚才在路上,杨少红同郭磊说的就是这个。我瞥了眼身边的沈西泠,很怕她有些难受,她却笑了笑,问道:“我们要不要也下去看看?”我见她轻松自在的样子,一颗心便放下了大半,我说:“他们吊他们的虾子,我们拉两个人来打牌。”
  我们下了楼,见徐漫、魏月和刘超坐在客厅里聊天,张志明和许欢欢则坐在通往后院的台阶上,对着池塘边的众人指指点点,一派悠然。徐漫看到我们下来,笑着说道:“咦!刚好,我们正好三缺一无聊着呢,赶紧来开一局。”说着便看见跟在我后面的沈西泠,脸上略一沉吟,想是牌局多了一人,又不便当面拒绝,颇为为难吧。沈西泠马上说:“你们玩,你们玩,我不太会玩这个,正好在旁边看看,学习学习。”
  徐漫这才面色松了下来,仍旧拉住我,又唤了魏月、刘超一起,四人鱼贯着走进了放着麻将桌的房间,沈西泠则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刘超找来了事先带来的扑克牌,大家马上开始分牌、洗牌,好不热闹。
  沈西泠看了一会儿牌,毕竟不是太在行,也不是很喜欢,便感到有些无聊了。见我们玩得欢,也不打扰,慢慢就踱出了房间。
  此时,池塘边的那群人又较先前更加热闹了。那池塘许是很久无人打理的缘故,日积月累的,淤泥既深且肥,养得那些虾子呆头呆脑的,直往杆子上钻,简直是“会移动的带壳肉条”,陆正才他们很快吊了一大桶,兴奋得哇哇直叫,惹得一旁的谷利芬、杨少红心痒痒的,央着他们多做了几个吊钩,也开始吊了起来。
  沈西泠刻意不往那边去,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慢慢就踱出了大门。门口还停着他们骑来的自行车。她的黑色凤凰今天早上刚刚擦过,锃亮的黑色车身,一只五彩尾巴的凤凰骄傲地背对着观众,只将头微微偏过来一些,细长的凤眼带着些匠气的呆笨,却胜在毛色艳丽,竟也有几分夺目的美。沈西泠又扫了一眼其他几辆车,一眼便看到郭磊的那辆永久牌的二八大杠,踏脚的挡泥板上灰扑扑的沾了好些泥,男生做事便是如此,永远粗枝大叶。她从那些车前走了过去,朝着来时的路慢慢地走。路两边都是小楼房,房前都有个小小的水泥院子,有一家没有搭前院墙,一排矮冬青便暂代了。挨着那些冬青插了些竹竿,一些爬藤的牵牛花已经左扭右扭地缠在了上面,临到末梢了,却远远的伸了出来,上面嫩生生的几片叶子好像嫩绿的小手,风吹过来,一荡一荡的,自顾自的欢喜。
  沈西泠在路中间站了一会儿,看着空无一人却满是车辙印子的道路,那些车印子仿佛是从她的身体里延伸出来的,一直不断的往前延伸着、延伸着,直通向无边的虚无里去,沈西泠突然觉得,此刻她的心里竟是一片荒芜。
  她散了一会儿步后,到底怕出来久了惹人猜疑,便又慢慢踱了回来。远远看见路上站着一人朝她望,走近些一看,却是她最不愿意碰上的那个人,不由得便面红心跳起来,但她还是强自镇定地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嗨!你怎么也在这里?”
  郭磊问她:“前面看到什么好玩的了吗?”沈西泠摇摇头说:“没有。”末了又加了一句:“随便看看罢了。”郭磊说:“我正好无聊,准备去刚才路过的葡萄园看看,要不要一起去?”沈西泠原本是想要拒绝的,她无意地睃了他一眼,心里却没来由地动了一下,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便没有说出口。她终究还是敌不过他的。
  他骑着他的二八大杠车,她骑着她的凤凰女式车,仍旧朝着来时的路向前赶,迎面的风都被抛向脑后,呜呜地响,沈西泠有种错觉,仿佛他们在追向已逝的时光。
  葡萄园是属于夏日的时光,但这时光似乎还没有完全苏醒,有碧绿的葡萄从树叶下一咕噜一咕噜的嘟哝着,要等到红得发紫了才能被采摘,沈西泠跟在郭磊后面慢慢地在一排排一人高的葡萄架子里穿行,郭磊突然停了下来,害得她差点撞上他。他转过身,手里捻着一颗碧青的葡萄,笑嘻嘻地说:“敢不敢吃?”沈西泠看着那颗碧色的葡萄,笑着摇摇头。郭磊说:“哼!胆小鬼!”说着便将那葡萄丢进了嘴里。他假意地咀嚼了一番吞了下去,挑衅地朝她抬抬下巴,说道:“味道还不错,怎么样?敢不敢尝一个?”沈西泠受了他的激将法,一抬手也从葡萄架上拽了一颗碧绿的珠子塞到嘴里,牙冠一咬,顿时酸涩横流,她猝不及防,本能地发出“嘤咛”一声,用手捂着被酸麻了的腮帮子,脸皱成了一颗核桃。郭磊自然是狂笑,用手指着她,笑到说不出话来。她沮丧地想,她是永远不可能赢他了。
  她不肯服输,依旧把那颗酸涩难当的葡萄吞入肚里,冷着脸看着还在捧腹大笑,笑到停不下来的郭磊,说道:“我吃了,你敢再吃一颗吗?”
  郭磊停了笑,看着她。彼时,夕阳的光芒斜斜的穿透他们身边的这一丛葡萄架,从葡萄叶间,从嫩薄的叶片后,穿透过来,星星点点。沈西泠的头顶也被一束阳光笼罩,像带了顶黄灿灿的帽子。郭磊朝她耸耸肩,说道:“我才不上当呢。”转身向前走。沈西泠一时气结,对着他后背喊道:“胆小鬼,哼!我回去了!”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喂!等一下!”沈西泠听到后面的喊声,却没有停下脚步,倔强着朝前走。
  “咚咚咚”几声脚步声,比她高半个头的郭磊已经跑到她前面,笑嘻嘻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西泠朝左跨一步,他也朝左跨一步,沈西泠朝右跨一步,他又朝右跨一步,总是挡在她前面。沈西泠一赌气,掉头朝后走,这次郭磊却没跑过来拦着,只是站住原地笑着道:“你们女生怎么都这么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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