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世琉璃雪

197 鸿琰·真相


三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找到他们的下落了,可这不够,我希望阿璃见到他们的时候是开开心心的,我得让他们都有好归宿才可以。
    可曲寒和殊彦是注定找不到了,我派出去的妖兵几乎踏遍了可寻的每一个地方,没有人见过殊彦的转世,更没有人发现与曲寒有关的灵魄踪迹。
    殊彦便罢了,但曲寒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让那个叫紫槿的女人把他的灵魄藏起来了,他断绝了我所有的退路。
    三日后的天边忽而散出魔障强劲的红光直冲天际,浮生殿上的群臣说这是有人入魔了,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本事怕是又将搅得天地不宁。
    这是魔界崛起的新势力,这股势力与天庭联合了,且是直冲着我东南山来的。
    这股势力一直打到了伏城,他们止步于伏城外让我猜到了一切,这是阿璃,是阿璃在报复我了。
    我派人去了风华宫找鹤轩,轻絮的下落和她如今的大概情况已全数交到了鹤轩手里,她是风华宫的人便该由现在的风华宫宫主来管。云若流光以及澄萸的安危皆被我派了妖兵暗中相护,这是我欠他们的,就当为了阿璃还债吧。
    浮生殿上皆在议论那道冲天红光,我正坐于素帘后无心的听着却忽而感知到了一股陌生妖气的靠近,有人越过结界神不知鬼不觉到了浮生殿。
    我起身踏出素帘之外驻立阶上:“浮生殿重地是何人擅入!”
    她的脸好了,她又恢复了从前的倾城娇容。可她也变了,她红衣胜血踏着优雅的步姿缓缓走上我跟前。她像一团火,不带任何温度却足够灼烧所有人的复仇烈火。
    “魔君,阿璃想你了,回来看看你。”
    她还自称阿璃,可她叫我魔君,这是她不屑隐藏的隔阂,我们回不去了。
    奉虔注意到了她手中摇曳的迷音扇,这是魔殿仅剩的最后一个凶器,她如此堂而皇之走到这里便意味着一切她什么都不怕,什么结界什么封印术法终究只能成为过去,我的小女人……变得强大了。
    阿璃指着我身后的王榻说要它,她甚至看也不看我径直走上前拂袖坐了下去。她的神色傲然冰冷不乏王者该有的强势,她红唇微微扬起弧度眸子却凌厉望着浮生殿上的每一个人:“诸听好了,自今日起你们的江山便以伏城边境划分为二。伏城之外皆是我应琉璃的地方,凡擅闯者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她手肘立于坐榻边慵懒支撑着额角,她在等,她期待着看我发怒的模样。
    我终究只是笑,我在群魔跟前掉不得泪,所以我只能笑。
    “孤的女人要什么都可以,你若是喜欢孤将魔殿送给你都无妨,却不知你可否愿收?”
    我特意加重了前四个字音缓缓走上了玉阶的最高处,我驻在坐榻前低头去抚她的颊:“连你自己都是孤的,想要什么还不都一样?”
    她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她要的王位是我几日前在殇都时就下决定要放弃的东西,只是我还有母亲的仇恨未报,为了母亲的仇恨我等到了现在,这是我不能罢手的东西。
    她看出了我的冷静,她对我的淡然似是有些不甘,她说她有一百种方法让我痛苦。
    不曾发作的痛苦便不是痛苦吗?她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自从一百年前她在旭阳峰上消失之后我每一天都在痛苦,小家伙每次追问我母亲的下落我就心如刀绞,日日对着琉宫的梨花树我都能感觉到胸口在疼,看她面目全非的模样我比谁都痛,隐忍着她的毒言发泄我只能故作无谓。我怎么可能不痛苦,我不怒却不代表我没有心,不代表我没有感情。
    我不需要她的一百种方法,因为我已经被折磨的痛不欲生了。
    她要去玉镂殿,她身上的魔障之气连奉虔都镇住了,她眼下是今非昔比,她不会罢休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旭阳峰上的事我会查清楚,若真的跟她有关我不会放过她。可若是你……”
    “若是我什么?魔君怕我栽赃陷害冤枉了你的美人吗?一百年未见她了我这做姐姐的实在念想,还想陪她好好喝一杯呢。魔君要是有这个兴致也同我一起讨一杯吧,人多热闹。”
    我的话被她打断了,我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她觉得我是在警告她不许冤枉丁妙余,她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想说的原话是——可若是你为了心里的仇恨而不惜以撕裂自己的伤疤为代价来换得对我的报复,那我会恨你,我会憎恨这样不爱护自己的你。
    误会就误会了吧,我也庆幸她的出口让我将剩下的言语都咽了回去。摊上无数条性命的人是我,我有什么资格把剩下的话宣之于口?
    她备了胭脂魅给丁妙余,丁妙余不肯喝我是看得出来的。女人的事我不想管,这是她欠阿璃的,今日也该还了。
    可是这酒叫胭脂魅,我猛然惊醒这熟悉的名字,探查妖兵曾告诉我这是曲寒最爱喝的酒,阿璃对丁妙余的复仇还在后面,她现在根本不是为了报复,她是为了曲寒在打我的脸。
    既是冲着我来的,这酒便该由我喝不是吗?
    我抓过那杯胭脂魅一饮而尽:“她喝不得烈的,我替她喝。”
    话是如此说的,可我清楚这杯酒究竟是为谁而喝,这是为曲寒喝的,为了她心里位重于山的仙尊。
    可阿璃并不罢休,她质问丁妙余曲寒都喝得的东西为何她喝不得。
    她仰头饮尽壶里所有的烈酒扬手摔的粉碎:“对付你?你是最后一个。我说过我会让你像我一样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全部消失!我会让青儿知道他有一个什么样的父亲,是谁害得他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
    她又道:“飞妜都能让他的儿子在痛苦中长大,我为什么不可以?哎呀我忘了,风华宫给她改了名字叫阮之初,妹妹好歹还是妾,她连妾都不如,云尧可是连个正经名分都没给她呢。”
    阮之初?
    我忍不住动怒让她住口,我不想对她吼,可我讨厌这个名字。我的母亲叫飞妜,我讨厌别人喊她阮之初。
    阿璃躺上金丝软榻言语淡然回报着她曾受过的每一分痛苦,她说我的母亲不如红尘女,她说我的母亲连侍妾都不如。
    这话若是出于旁人之口我定要那人身不如死,可她是应琉璃,她是阿璃她是我咬碎了牙也不忍去动的阿璃!
    她要带走绿芙,我知道这个丫头一旦离开玉镂殿便只剩一个死字了。我不得不做样子掩护这个侍婢,因为有些话不到生死边缘她是不会吐出来的。
    阿璃既强势我便配合着她扮一回红脸,只有让绿芙挣扎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她才会珍惜抓住救命稻草的机会,旭阳峰上的事我需要知道真相。
    “侧妃娘娘您不能让她带我走啊,奴婢跟在您身边一百年了事事尽心,澄萸的事是您下令的,您不能过河拆桥撇开绿芙不管啊!”
    她说了,她果真说了,她说澄萸的事是丁妙余授意的。
    丁妙余和红羽一唱一和撇的干干净净,我知道现在已经离真相不远了,我这个红脸也算唱的及时。
    绿芙吐了很多东西出来,澄萸备沉塘的事,殊彦和阿璃的事,连曾经在阙宫密室对阿璃揪发的白姻也跟丁妙余有关系。
    欺骗和背叛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这真是让人难以言喻的滋味。
    “你到底是不是鱼儿,孤的鱼儿怎么会是你这个样子!”
    锦鱼,鱼儿……
    哈哈,曾经救齐墨于危难的锦鱼竟然是这个样子,她怎么会是这样丑陋的样子!
    我还试图安慰自己她对我只是知情不报,结果这一切都跟她有关系,她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侩子手!
    我在玉镂殿外束上结界不许任何人离开,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这些所作所为事事触及我的底线,可我负她也是事实。若要寻个罪人出来,那罪人不就是我吗?
    见异思迁,移情别恋,打着寻找锦鱼的心思却爱上了应琉璃,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我活该吗?
    鸿琰,你活该!
    青儿落水了,今天的事或多或少都吹了些到他耳朵里,他知道自己的生母回来又走了。
    他不甘心,所以他跳了水。
    都说虎毒不食子,他在用他的命挽留自己的母亲,他用稚嫩的声音跟我说只有这样才能让母后回家。
    我命妖兵将青儿落水的消息散了出去,她恨我没关系,可青儿还小他不该陪着我承担她的恨。
    阿璃终于还是回来了,她是回来确认青儿安危的。
    我本以为她对青儿是该露出笑脸的 ,就像在伏城时她牢牢握紧他的小手一样。可今日她变了,她推开青儿说了很多让他难过的话,字字句句无一透着狠辣绝情。
    “青儿,你知道母后曾经经历过什么吗?你能体会至亲故友一个个死在你面前的感受吗?”
    “要当魔君就不要把这个世界想象的太美好,因为魔鬼很有可能就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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