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南风起

总之太瘦了不好、不好。
  方越然瞥了眼趴在一旁睡觉的的涂苒，摸了摸她的头顶。声音略带些喑哑细小，他说：“妈，你出去吧。”
  ……你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赶你老娘出去？方妈妈顺了顺胸口，头一扭大步走了出去。
  他像是摸上了瘾，一直不停地摸着她的脑袋顶，那感觉真真是像再给一只狗顺毛一样。就是睡着了，也是觉着头顶上有什么东西，涂苒抬手打掉那只讨厌的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不过这样趴着睡着实很容易腿脚发麻，就连手臂都发麻了。
  没过一会，她就又换了个动作。一会儿，她又换另一个动作，在这期间，她就是没睁开眼睛，整个人还睡得挺香，就连口水流在床铺上都不自知，只是瘪了瘪嘴，舔干嘴角的余渍。
  腿实在是太麻了的话，她还是不睁眼，闭着眼放下一只胳膊，轻轻给自己捶腿。又可以给腿放松又可以让胳膊放松一下。
  她的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在方越然的眼里，那原本暗淡的眼眸此时点上了一点微光，装了些柔情在里面。方越然缓慢地下床，动作轻柔地抱起她，就像是抱起了稀有宝物一样，连神情都染上了珍惜的意味。他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躺在床上，伸出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腰上环住她。
  许是以为自己做着梦呢，涂苒觉得这次睡觉睡得可舒服了，就是有点儿不对劲，像是有啥搭在她的身上，来不及仔细探究，沉沉的困意袭来，她再次陷入深深地沉睡。
  她那满足的样子，看得方越然伸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她那勾起的嘴角，殊不知就在那同时，他是我嘴角也有微弯的弧度。
  两个人面对面，在同一张床上，方越然原本停留在嘴角的手已经滑到脸颊，他故意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真的没什么肉，之前的脸上那么点肉现在是彻底的没了，他有点儿不高兴了，全身上下都是骨头一点也不好看。
  一声犀利的吸气声打断了方越然想说的话，只听见方妈妈吸着气拍着胸口，惊呆：“儿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睡觉。”
  方妈妈结巴了：“睡睡睡睡睡……觉？你睡还是她睡还是你们一起睡？”
  “一起睡。”
  又一道天雷轰隆隆劈下来，方妈妈有点站不稳，这这这……儿子啊，你也太猴急了吧，这里是医院啊，再说你体力还没恢复啊，你哪来的精力一起睡啊。再说你还要你想想小苒这小身板啊……现在也是不能和你睡觉的啊。
  ……不得不说，方妈妈的思想滚得有点远，你家儿子说的睡觉真的就是单单纯纯的睡觉好吗！！！
  由于方妈妈手里提着一个烤全鸡，还是新鲜的刚出炉的热乎着的，那烤鸡味也是地道，浓浓的香气四溢。就连在沉睡中的涂苒都嗅着了这味道，不是因为她觉得香，而是闻着太难受了，那味儿。要知道她这几天都是吃些清淡的食物，还都是在走廊外面吃的，就没拿进来过，除了喂食给方越然，可那也都是一些清粥小菜啊，哪像这么油腻的东西，还一股油腻的味道，她有点想吐的感觉……
  那感觉来得太汹涌，她赶紧坐起来飞奔进厕所了，哇欧地大吐起来。吐完像没事一样洗了把脸就原地返回倒床上，腿一蹬眼一闭。
  ……方妈妈张大嘴巴，指指涂苒，又指指自己儿子又指指自己，难道涂苒就没有看见这么两个大活人在吗？还没有发现她是睡在床上在吗？她不确定地喊了声：“小苒？”
  良久，涂苒才挥挥手，无力地答：“伯母，您能出去吃吗？这味儿我闻着难受，想吐。”
  方妈妈的脸色变了变，哼，不吃饭自作孽。末了，她还是温和说：“小苒啊，越然醒了。”
  涂苒“噢”了一声，醒了就醒了呗，醒了她还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呢。醒了……醒了，她噌地看了看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又观察了一下周围，赫然发现方越然就侧卧撑着腮瞅着她呢。
  然后，她一激动，一个不小心高兴地朝着他的肩拍了一掌，跟着方越然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轰然滚地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0.0
  ☆、谈对象这种事情还是要考虑考虑的
  涂苒尴尬了好一会儿才赶紧地将方越然扶起来，然后退到一边，耷拉着脑袋，垂着眼眸，双手紧握在一起。不得不说，她的心里有点儿紧张，谁知道方越然下一句会说什么？是责备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要是他一句话都不说的话她觉得自己会更难过，比挨了鞭子都难受。可是方越然这人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难不成指望着他能从嘴里吐出几句好听的话？涂苒不知道，也不敢期待。等，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不过，这等待真是磨人。好久都不见动静。她慢慢地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方越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的眼眸似乎里盛着名为疼惜的光泽以及还有那么一丝丝嫌弃？涂苒不敢多看，撤回眼神，越发不安，总感觉方越然有哪里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除了眼神的变化外，还有其他的。不会是……脑袋撞坏了吧，这个想法让涂苒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不会真的坏掉了吧……，实在是罪过罪过。
  “丑。”坐床上的人突然丢了这么一句过来，涂苒愣了好一会儿，虾米？丑……这是在自说自话呢还是在对着谁说？
  沉默沉默沉默，谁都没说话，于是涂苒认为他在自说自话，直到方越然又重复了一个“丑”字，涂苒左望望右望望，不知道何时病房里早就没了方妈妈的身影，只剩他们两个人。视线回到方越然脸上，她指着自己问：“我？丑？”
  方越然点点头，随即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他打的是外卖电话，也不知点了些什么，只是说把店里的招牌饭菜都给送过来，饭菜一定要是热乎的。
  涂苒还没能从那一句“丑”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打小就没人说她丑好吗？邻居街坊的从小就说她是个美人胚子，长得水嫩又灵气，就是瘦了点。她也知道自己瘦啊，吃多少也不会胖。除了她吃她妈做的饭菜会迅速地长肉以外。再说了，她瘦可她身体健康倍棒儿，要知道以前那时候常进行健身，锻炼身体，还特地学过一些防身术。
  她不可置信：“哪里丑了？”
  方越然盯着她，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她站得距离不远，方越然抬手就一把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身上。掐了掐腰身。
  涂苒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就打掉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手肘也冲着他的脸上。立马就要挣扎着起来。方越然任由她挣脱，也不解释什么。
  涂苒按了按那突突突跳着的太阳穴，她觉得自个儿的脾气又开始上来了。这人到底是干什么啊，一会说她丑一会又吃她豆腐的，又什么都不说，这能不叫人憋屈得慌吗？反观他，他居然还皱着眉头，脸色既苍白又沉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她应该很生气，这人是哪门子的不高兴。反正她涂苒不乐意了，她退到门边，斜靠着门，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不拿正眼看他，睨了他一眼。
  她说：“方越然，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又不会死，你再不说我真是要被憋死了。”她的语气不太好，甚至有些冲。
  “瘦了，不好看。”
  他这么来一茬，涂苒顿时不知所措。憋在胸口的那一坨怒火也一下子被一盆水呲呲呲地浇灭，他这话说得不像以前那般平淡无味，反而是带上些了温柔的意味，她看向他，不是假装出来的，是真的。他的眼神装着的东西不可能骗人，那眼神一如从前清澈明亮，可不同的是少了淡漠，多了柔和。
  心里有一颗小小的种子开始破土而出，嫩绿的小小的芽。
  涂苒“哦”的一声，站直身体，眼神四处乱瞅，啊喂，她现在的心跳好快，心里好紧张！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脑袋倒是有很多话，可都杂乱无章得很，说什么说什么说什么啊！！！
  脑子一热，到后来她结结巴巴得跳出一句：“我……我…我丑怪我咯，难不成我丑我还碍…碍…碍着你眼了。”
  啊呸，她原本打算不是这样儿说的，好歹也得来个应景的话，这话未免也太破坏这微妙的气氛了……。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又收不回来……，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想她涂苒居然会有结巴的时候，还会有无言以对的时刻。总结起来，就是她竟然怂了！
  因为接下来她奔出房间，奔向洗手间，认真专注地瞅着镜子里自己，用面黄肌瘦来形容她一点也没错。她脸上的肉居然掉完了！！！啊啊啊，这么一看过去她真的是一点也不可爱了，还有那尖尖的下巴，啥玩意。真的是难看死了，她还是喜欢她之前肉肉的脸……，没事还可以自己揉脸玩。哪像镜中女人的脸，一脸尖酸刻薄的像是怎么回事？啊喂，不带这么玩的。
  相当郁闷，等她回到病房，房间里都是潮汕粥的味道，涂苒的肚子很争气地咕噜咕噜，她端起粥就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也不怕烫嘴。吃到一半，她瞥了眼方越然，岿然不动。只不过手中多了一本杂志，看得正得劲。
  她提醒，“吃粥，要不然要冷了。”
  方越然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看杂志。几分钟后，他才说：“喂我。”
  涂苒端着碗的手抖了抖，……你大爷，俗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又没缺胳膊短腿的，自己爱吃不吃。她迅速吃完，然后起身准备去扔垃圾，方越然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