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斗士徐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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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医院门口等了差不多10分钟,才看到匆忙赶来的沈斌与沈玲。
    “妈妈。”程全走了上去,声音哽咽。母子四目相视,再次红了眼眶。
    “先进去吧,那个女人打了很多次电话来催。”大概是因为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已有10余年,感情日渐淡薄,沈玲的情绪比儿子稳定。
    沈斌为初次见面的徐蔓和沈玲做了简单的介绍,两人没有过多寒暄,只是互相打了个招呼,便一同向病房走去。
    徐蔓来过医院无数次,可这一次却异常压抑和沉重,因为他们不但要走向一个已然消逝的生命,还将面对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纠缠不清的现实问题。
    徐蔓想象过很多种同沈斌家人见面的场景,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沈斌姐姐的同时,也见到了他们口中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站在很显眼的位置,徐蔓一行四人才走出电梯便看到了她,沈玲同程前远远地望住她,不肯再朝前走一步,她却径直走了过来,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对着沈玲说道:“益涛的《死亡医学证明书》需要家属签字,你过来办一下。”
    沈玲面无表情,站着不动,沈斌开□□涉:“我们要看他的遗体。”
    “已经送到太平间去了,签了《死亡医学证明书》再去看吧。”
    “楚红玉。”沈玲用轻蔑的语气叫她的名字,“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你可以走了,不然名不正言不顺的,呆在这里也不合适。”
    “我……”楚红玉被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玲平静地说:“你帮我照顾了益涛这么久,真是辛苦了,这最后一程就由我和程全来送他吧。”
    楚红玉镇定下来,回击道:“不错,我是没名没分,不过名分这种东西完全是失败者用来自欺欺人的借口。反正益涛弥留之际,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他死而无憾,我也算是不枉此生。而你,如今在此逞口舌之快又有何用?”
    两人说话之际,公司里的几位高层也正好赶到,见这剑拔弩张的架势,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其中一个副总硬着头皮走上前,劝楚红玉:“孩子年幼,独自呆在家里,必定着急了,不如你还是先回去,这里有我们看着。”
    楚红玉看看眼前形势,也知争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冷笑道:“我当然会走,不会傻到留在这里与你做无谓的争执,横竖你我在益涛心中的分量,大家清楚。其实胜负已定,只是有些人不肯承认而已。”
    站在沈玲旁边的程全,明显感受到了母亲气得发抖,可是他性格内向,又不善于言辞,不知道该如何出声维护妈妈,他左右看看,最终将求助的眼光望向徐蔓。
    徐蔓想了一想,走到沈玲面前,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姐姐,每个人心里的底线不一样,所以衡量胜负的标准也不尽相同,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牢牢坚守住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因此在你心里、在我们眼中,你从未失败过。”徐蔓转过头看了楚红玉一眼,似笑非笑的接着说,“横竖过两天,能光明正大为程先生披麻戴孝的人只有你和小全。”
    楚红玉狠狠地瞪住他们,还想继续吵闹,对方4人却已视她为空气,径直向医生办公室走去,她跺脚道:“牙尖嘴利!我们就等着看看,笑到最后的那个人究竟会是谁?”
    当时听楚红玉这么说,只当她是为了挽回面子在胡言乱语,等办完葬礼去公司一看,才明白她确实话出有因。
    公司账面上显示,程益涛苦心经营数十年的企业,不但没留下什么资产,反而负债好几百万。
    “怎么可能?”连一向沉着的沈斌都变了脸色,大声质问。
    “这是公司真实的经营状况,每一笔账目都有据可查,绝对不是我信口雌黄。”财务总监唐彦超无辜地将两手一摊,“实际上我一个月前已经向程总提出辞职,他说会找人来同我交接工作,没料到却发生这样的事。如今我除了说声抱歉也是爱莫能助,在程总出事前我的机票就订好了,下周将会离开西明,还请你们尽快安排相关事宜。”
    沈斌还没想好怎样反驳,徐蔓已对他做出严肃的抗议:“在账务没有审计核实清楚之前,你做为财务方面的主要负责人绝对不能离职。不管当初你是如何同程总约定的,但这基本的职业道德你必须要遵守。当然你可以一意孤行,不过一旦让我们查出账面上有问题,天涯海角也会将你找回来。”
    “危言耸听!”唐彦超嗤之以鼻,但或许他是心虚的,虽然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可是守在这里盯住他们总比跑到外面提心吊胆要好,索性就再花点时间等他们彻底死心,故而回应,“好啊,我奉陪到底,不过你们最好效率高一点,我的时间和耐心都很有限。”
    徐蔓找到一家她熟悉的会计师事务所,想请对方过来做审计和评估,不曾想人家听到唐彦超的名字竟不敢接这笔生意。原来唐彦超背景复杂,而且在这一行人脉极广,工商税务都有一众利益相关者,审他的账无疑是自找麻烦。
    徐蔓不信邪,较真道:“我不相信偌大一个西明市,找不出一家愿意做这件事的会计师事务所。”
    和徐蔓对话的人,是她大学里的师兄,看她这般刚毅的样子,忍不住含蓄的暗示:“事务所与事务所之间,虽然相互竞争,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许多潜规则不能不遵守。我知道凭借你的执着,能够找到接这单生意的事务所,但是最后审计出来的结果,不一定如你所愿。”
    师兄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然而只能令徐蔓更加灰心丧气:“难道真的拿他无可奈何?”
    “不如你自己查账。”师兄不忍看她失望,提出建议,“你有专业知识和丰富的实际操作经验,应该能看出他账务上的问题。”
    “我?”徐蔓犹豫不决,“我恐怕能力有限。”
    “别想得那么复杂。”师兄鼓励她,“做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只要足够仔细认真,剥茧抽丝,肯定能寻出真相。”
    事到如今,既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斌姐姐吃这个哑巴亏,就只能硬着头皮去翻翻唐彦超的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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