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米的距离

他并没有立刻和黎洛走，而是去酒吧交代事物，而后在南门街右手边的汉堡店黎洛等到了匆匆赶来的楚轶寒，消瘦，颓废，阴郁又带有傲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不耐烦。“约我出来干嘛，直说吧，我赶时间。”语气里透着生疏和催促。“楚轶寒，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黎洛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暗暗在心里发问。黎洛也是一脸的高傲和冷漠“有些事情有必要说清楚，我不想带着误会道别。”“行，说吧，我听着”楚轶寒用食指捋了额前的碎发，倚着靠背，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等着黎洛。黎洛将病例推到楚轶寒面前，医学证明，你看看。”楚轶寒探头看了看，勾起嘴角嘲讽的一笑，用手摸了摸高挺的鼻梁，“还有什么事情麽。”黎洛咬了咬杯里的吸管，一鼓作气“至于那天离家出走，我不是故意的，牵连了你我表示抱歉，至于你说的报复，对于你，我没有狠下心。”楚轶寒只是一言不发的平视前方，好像在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好了，废话不多说，这次我把主动权交给你，还要不要做朋友，你决定。毕竟上次我告白失败后，我还是决定和你做朋友，这一次，轮到你了楚轶寒。”黎洛把双手叠加放在桌面上，表面云淡风轻的等着楚轶寒的宣判。“我们还是别做朋友了”楚轶寒一边弯腰起身，一边不咸不淡的透露出这句话。而后头也不回的挺直背脊，疾步离去，黎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泪水，心里也没有任何涟漪。转头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她只觉得解脱，纠缠累了，就放手，彼此海阔天空，黎洛自以为是的认为。
  隔壁桌的两个人满脸满意的笑容“这就结束啦，这么快，我都没听见你们说了什么。”黎洛并不搭理她们，自顾自的思考着什么，大姑一把夺过黎洛的手机，在自己的手机上输入了楚轶寒的电话号码，她第一次没有破口大骂，因为她很累，真的累了。而后黎洛只记得那天大姑对着电话那头的楚轶寒说着“祝你幸福，不要再纠缠，抱歉”之类的客套话。黎洛只觉得莫名恶心。
  而后二人领着黎洛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在回去的路上黎洛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手脚关节酸软，而她却没有注意，其实黎洛是毒性发作了……
  不出意外的，那日晚上大概十点左右。黎洛抚着胸口瘫在床沿狂呕不止，全身关节如千万条虫子在啃噬，锥心般的疼痛酸软。黎洛痛苦的在床上打滚，咬着嘴唇，烙下深深的齿印，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滚落，汗如雨下，黎洛痛苦的拽紧被单痛苦的□□。“啊……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啊……”黎洛无力的满床翻滚，舌尖已经尝到血腥的味道，黎洛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后，凌乱的发丝和汗水粘合在一起，黎洛虚弱的倚着床头，眼里噙着泪，眼神空洞，双手无力的瘫落在身侧，呼吸深深浅浅，只有那一颗心脏还富有生命力……
  黎洛一把抓起手机，播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嘟”的一声，提示对方已经接通，黎洛不等楚轶寒发话，就带着哭腔无力的责备“楚轶寒，你好狠，对我你从来就没有仁慈过，从来没有，你只是一味的伤害我，然后还若无其事的离开，头也不回的离开……”黎洛的泪水开始放肆滚落“为什么，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能陪在我身边，为什么连一点点的施舍都不愿意给予，我就这么碍你眼了么……为什么……呵……也是，我和你那不容侵犯的高傲和自尊相比，不值得一提，我还真是蠢，呵……”黎洛擦了擦刺痛的脸颊，痛苦的自我嘲讽。“对不起，楚轶寒，我伤害了你，我黎洛最终还是伤害了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怎么会这样了……”黎洛在电话那头抽泣哽咽。“也罢，是你选择了放手，这一次是你切断了我们所有的关系，对了，我现在之于你不过陌生人而已，陌生人而已！”黎洛愤怒而又绝望的挂掉了电话，不容楚轶寒说一句话……
  黑暗中，黎洛一个人木木的蜷缩着，心已经被掏空，最后的一丝亮光也随着楚轶寒的离开而黯淡。只剩下一副没有躯壳的灵魂在黑夜里张望……
  “楚轶寒，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运气……”    ?
☆、重返校园
?  结束了，万般纠缠撕扯都将归于平静。黎洛和楚轶寒都回到各自的轨道各自过活，“互不打扰，各自安好”。是黎洛在楚轶寒空间留的最后一句话。从此，黎洛的幸福不再有楚轶寒的影子，至于楚轶寒他的幸福黎洛从未有机会踏足……
  黎洛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待着，经常做的事情莫过于蜷缩在床边，抬头望窗外的事物，不一样的风景，不同于过往的狂风暴雨，此时是暴雨冲刷过后的一片生机……
  起风了，入秋了，又该开学了，又该开始忙忙碌碌的高三生活。黎洛还抱着希望能够回到之前的第一中学，然而事与愿违，幸运女神从来就不会照顾这个被遗弃的孩子。其实，说到底不过是教师自我利益和集体的利益的取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黎洛休学重返校园未果的事件里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日，黎洛强打精神，在腥风血雨后重新踏进那所熟悉而又陌生的校园，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往届的同学早已散落各地追逐属于自己的美好前途，而在他们之间要属佼佼者的黎洛命运却给她来了小灶，穿过一片荆棘才回到最初梦想的□□……
  黎洛从校长办公室悻悻而归。“不好意思，你去年并未办理休学手续，因而你不能继续在我校学习，抱歉。”校长客套而又不容置疑的话语在耳边回放，黎洛如坠冰窟，又一盆冷水泼的猝不及防，也许是遭遇的重击多了，黎洛并没有受多大的刺激，只是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可悲，一点点而已……
  在一脚踏出校园的那一瞬间，黎洛遇到了高中的班主任老郭，他满脸欣喜的和黎洛打招呼，一如既往的关心黎洛的身体状况，急切的询问黎洛是否能够回到学校继续深造。也许是某些事情在起初实在是太美好，以至于后来揉碎了才会觉得伤眼刺心，楚轶寒如此，老郭也不例外……
  后来，黎洛回忆起这段时光，都会觉得自己那年犯小人。
  黎洛冷冷的回到家里，思前想后，回忆之前重病住院以后屡次向班主任要求休学，可是一次次都被班主任以学习基础好，可以赶得上学校的复习步伐给婉拒了。等到高三下学期开学再去教务处，休学系统已经关闭，无可奈何。而后，老郭当上了下一届高一的段长。这一切的内在联系，黎洛不敢细想，但真相也是呼之欲出。不过是是在自己晋升的道路上牺牲了一个原来优异学生的前途。
  黎洛终究抑制不住内心的盛怒，打电话斥责老郭的不负责任和伪善圆滑。所有行走于人世间的人都带着自己的面具，掩盖内心的丑陋与肮脏，一旦暴露于阳光下，都会羞愧的愤怒而尽力替自己狡辩，大家都相似，老郭也一样逃脱不了这条定律……
  太多的言语也无法让一切回到过去，回到风平浪静，楚轶寒还在身边，自己还标榜着尖子生称号的美好从前。太过安逸的生活过久了，人们总想着如何增添生命的曲折，一旦真正经历过狂风暴雨，才会恍然觉悟从前的安谧是多么难得可贵，黎洛也是如此，人总是带着先天的贱性。
  几番奔波劳走，退而求其次的高中也进不了，那我就意味着黎洛只能去那个鱼龙混杂的复读学校——前进补习班。违背事实，就意味着用头撞墙，撞的头破血流，它却依旧不动声色。所以，人要懂得能屈能伸，要懂得取舍。黎洛选择了向事实举白旗，去了已经开学不久的复读班。破旧的课桌椅，破碎的窗户用泛黄的作业纸挡着，起皮的墙漆时不时悄无声息的脱落，锈迹斑斑的吊扇吱呀转动着，还有那个显眼的黑漆漆的大箩筐，用来装垃圾。“这21世纪还有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教室，也是罕见。”这是黎洛对复读班的第一印象……
  黎洛去了久违的图书馆，买了很多的练习，数学和英语为主。让自己沉溺于习题，可以暂时忘记失去楚轶寒的痛苦，以及脑海中一直浮现的他的身影，由从来的模糊不清到最后的刻骨铭心，抹不掉了，就像锁骨处的纹身，就算洗了，还是会留下疤印……
  自从那日黎洛无情的讨伐后，父亲从之前对自己不闻不问到主动开着摩托车接送，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黎洛觉得诧异而又不可思议。只是两个人好似比陌生人还生疏，零交流，就好像是各取所需的雇佣关系，以至于同学经常问自己是不是承包了一学期的车费，黎洛只是冷淡的回应“那是我爸……”看着同学讶异的目光，黎洛也不搭理，径自坐到靠近后门依窗的座位，黎洛喜欢后面自由的空间，从小学开始因为自卑被同学排斥，从而被强迫的习惯……
  日子静悄悄的流逝，黎洛和同学一起报了原先高中实验班的数学老师补习功课，一切太过和谐，仿佛一直如此，以至于需要人来告诉自己曾经的一切不是噩梦而是残酷的事实，那个人就是楚轶寒……
  那天晚上，九点多，黎洛披着牛仔外套坐在同学的电动车后面瑟瑟发抖。转头望着曾经熟悉的校园，眼光不经意间被一抹黑色的身影所吸引，楚轶寒还是一件黑色的短袖，在一辆电动车后抱臂御寒，一闪而过。人们常说，爱一个人，你会习惯在茫茫人海找寻他的踪影，期盼目光落入他眼眸的那一瞬间，而后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