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遇见说成诺言

第17章


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房子你看着喜欢就好,房租什么的都好商量。”
  晴天诧异地瞧了瞧他提及“房租”时的笃定神色,虽然明知不可能,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你不会是中介公司的吧?”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俊不禁道:“你脑子里到底有没有一点逻辑思维?我怎么会是中介公司的。”
  “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可能,那你怎么……?”她还是不懂。
  “我是房东。”语罢,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惊一乍,但笑不语。
  “啊?!”如萧朗所料,晴天果然惊诧不已,并且突然之间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他刚刚说什么?他说他是房东?!
  “怎么,很惊讶吗?”
  晴天不住地点头、点头、再点头,她还真的是很惊讶。
  念头一转,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很认真地跟他讨论起来。
  只可惜,她空有自说自话的本事,却总是前言不搭后语。
  “可是你把它租给我,那你现在住哪里?我又付不起房租,都浪费了。而且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么好的房子你为什么不留着自己住呢?这里上班又方便,环境又好……”
  晴天话还没说完,萧朗就适时出言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他言简意赅:“操心这么多做什么,你只管跟我谈房租,谈妥之后签合同就是了。”
  她见萧朗一脸严肃,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于是也不再多嘴,只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奋力爬楼梯,重又回到了方才令她难分难舍的403室。
  晴天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的绵软沙发里,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看起来多少有些拘谨。
  萧朗闲适地在她身侧落座,一边拿出提前拟好的房屋租赁合同,一边与她打趣道:“这里又不是我的办公室,在自己家里你紧张什么。”
  她实话实说:“那是因为你还没跟我谈房租的事啊。”
  “我倒是觉得这个不用着急,你要是有本事把房东哄得高兴了,房租自然不会太高。”
  晴天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只是眼前这位房东,自身是出了名的完美,因此对待身边的人和事便免不了挑剔。
  像他这样的男人,究竟会因为何事而高兴呢?
  她思索无果,于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的喜好,确实茫然无所知。
  “晴天,我先问你个问题,你会做饭吗?”其实他并非单纯与她闲聊。
  她下意识地反问:“做饭和房租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他没有看她,视线依然停留在租赁合同上,言语上却是直截了当、毫不含糊。
  “房东喜欢美食,这样够清楚了吗?”
  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向他保证:“我愿意学!”
  “愿意学?”他玩味似的重复着她说过的字句,稍一抬头,便将她那信誓旦旦的模样悉数看在了眼里。
  萧朗沉默片刻,而后语焉不详地问道:“为什么?”
  她疑惑地挑了挑眉:“什么为什么?”
  也难怪,晴天又怎会理解那些藏在萧朗心里的不可言说的深意。
  其实,他不过是突然动了私心,想知道她愿意学做饭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房租?还是……为了他?
  “算了,没什么。”萧朗自觉无趣,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关于房租,我倒是有个想法。”
  “您说说看吧。”
  晴天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莫名其妙就对他用了敬语。
  一时之间,客厅里的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知情的人看到这情形大概会以为他们是在谈判,并且还是一场很正式的商业谈判。
  她担心这会惹得萧朗不悦,不过这一次,他似乎并未在意。
  “刚才你说愿意学做饭,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比较人性化的房租条件。在你学会之前,房租每个月两千;学会之后,减半;学好之后,再减半。你觉得呢?”
  晴天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迅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按照萧朗的意思,两次减半之后每个月应该只要五百块钱。
  在市中心租一间朝南向的正规一居室,这个价钱,捡到绝对就是赚到了!
  可是这么一桩既赔本又赚不到吆喝的买卖,他难道不会觉得太亏了吗?
  迟疑着,她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样真的合适吗?”
  他却不以为意:“有什么问题?”
  既然亏本的一方都不觉得有问题,那么捡了便宜的沈晴天哪里还敢有什么问题!
  她笑逐颜开:“No problem(没问题)!”
  “OK,deal(好,成交)。”
  于是,甲乙方签字,一锤定音。
  隔周的周末,傍晚时分,沈晴天在风维大厦附近的快餐店与林琳等人告别,独自步行回到枫林小区的新家。
  很多人都说泡温泉是放松身心的绝佳途径,但此刻,从温泉会所回来的晴天静静地倚在客厅沙发上,却觉得有些疲惫。
  这种疲惫其实大部分源自内心,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的心里积压了太多太多无处宣泄的感情与渴望。
  她随手抓过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电影频道,继而盯着荧屏上唯美流畅的画面,静静发呆。
  电视里不断有韩语传出,晴天听不懂,亦无心看字幕,只知是在播放一部名为《假如爱有天意》的爱情影片。
  假如,爱有天意。
  是否,天意真的会顺遂爱情?
  一边思索着这个简单到无趣的课题,晴天一边回忆起白天在温泉会所时,与林琳的简短对白。
  “晴天,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相信。”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日久生情。”
  “可是我相信一见钟情。”
  那一刻,她看着林琳笃定的脸,不期然地想起了斯考特。
  如果说她对萧朗是日久生情,那么,那个法国男人对她,是否是一见钟情?
  晴天胡乱想着,对林琳笑笑,语气里尽是和缓:“哦,那也很好啊。”
  有关爱情的对话,只到这里便成为终结。
  晴天不愿将心底的细水长流说与旁人听,林琳便不多问。
  同样,林琳不想对那份刹那惊鸿加以剖白,晴天亦不多言。
  这在晴天看来是好事。
  至少在她的观念里,两个女人之间的友谊愈是寡淡,便愈得长久。
  长久。这两个美妙的汉字,似乎不经意间触动了晴天的某根神经,以致她忽然觉得心口有些钝痛。那根神经,名叫爱情。
  所以很自然地,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上个周末,萧朗亲自来帮她搬家的情形。
  从大学招待所到枫林小区,从打包行李到扛着笨重的行李箱爬上四楼,那个男人一直为了她忙前忙后。
  虽是料峭寒冬,她却还是看到他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渐渐渗出。
  若说心里完全不感动,那必然是假的。
  这段时间,她先是对自己诚实,暗自承认了这份爱情,然后便开始了一厢情愿地执著,执著于对他的情思,执著于默默搜罗他的点滴温柔,将一丝一厘的温暖悉数收藏在左心房的秘密口袋里。
  她曾以为,这段感情必定无法曝露于朗朗晴空下,然而到如今,回想起萧朗一次次的守护、一次次的温存,晴天的心里忽然又多了些奢望。
  明知不可而为之,无所求中有所谓。
  这便是如今,沈晴天最大的奢望。
  夜色已经渐深,电影频道没了惯来呈现的精彩,电视机里只剩下嘈杂而扰人的雪花点在不停闪烁。
  晴天这才如梦初醒,将飘摇了很远的思绪细致收好,抬手关掉了电视。
  结束一番简单的洗漱,晴天回到卧室,却并没有急于寻一段好眠。
  她从床头抽屉里拿出文件夹,看了看去年七月份与风维集团签署的劳动合同,又瞧了瞧两周之前与萧朗签署的房屋租赁合同,心头涌起一股类似于“契合”的感觉。
  她和他的合同,一签就是三年,时间上刚好与风维的劳动合同吻合。在未来的三年里,于公,她是他的下属;于私,她是他的房客。
  晴天猜想,或者这也是一种缘分。做不成恋人,好歹还有牵绊。有了牵绊,就不至于没有期待。
  收起两份令她安心的合同,抬手将色调温馨的床头台灯旋至最暗的一档,晴天不自知地微笑起来。
  她想起匡匡在《时有女子》中写道: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有人说,在这段话之后,还有另外一句并不美好的文字。
  但在此刻,晴天却不愿在心中描摹紧接其后的薄凉字句。
  她只想将半盏暖意留于心间,悄悄对自己说一声:沈晴天,这个夜晚其实比想像中更美。你虽疲惫,却注定好眠。
☆、第十六章 等一场涣尔冰开(1)
  新年刚过不久,晴天收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份跨洋礼物。
  周一的上午,她照例参加运维部的周例会。
  大会议室里正在播放一段影像,那是来自美国大区的工作周总结。
  投影仪不断地将不同样貌的光束投映在屏幕上,于是斯考特在美国会议上的演讲就这样生动如许地展现在大洋彼岸的中国。
  就在这时,晴天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晴天握着震个不停的手机,偷瞄了坐在前排的夏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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