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 医生

第2章


我比了个ok的手势,他住在隔壁与何凯一起。
  我快步走进办公室,“姐,没事吧。听小季说你发烧了。”何凯抬起头问,我摇摇头。“对了,今天跟老郑一起去告诉老人家病情了,他只是笑笑说没事的。我看他那笑,心里真的不好受的。”我放下手中的咖啡,看着电脑愣愣的,这个场景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就是我上手术台第一次经历病人死去。那个老者......
  他是大学教授,六十多岁了。在医院时经常跟我们讲些哲理,他肚子里墨水似乎永远都用不完,最喜欢就是在休息时陪他聊天,在繁忙的工作中真是一场心灵净化。他把所有人都想得很善良,对于周围的一切都很平淡,包括他的病――冠心病,也就是所谓的心脏血管的动脉硬化。他有次拉着我的手说:“要一直记住我说的话,明白么?小金啊,要活的开心点,对自己好点。”“嗯。我会的。”最后还是突发性高烧刚上手术台就发生了.....一下子心跳停跳,这次没有救回来。我冲到卫生间用冷水扑脸,无力感充满了心头。绝望,伤心,心里涩涩的,眼泪拼命的往下掉。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往后的每次都会感受到,但是习惯了。对,习惯,做医生就要学会,习惯冷静,习惯失去,习惯死亡。每个人都是在成长中学会习惯,不是么?
  “三号床的老人呢?”
  “出去散步了,金医生有事吗?”
  “没有,不在就算了。对了。他不适宜多走。”
  “知道的,有人陪着。”
  在麦当劳随意地解决了晚餐,满脑子都是老人的笑。在别人的印象里医生吃垃圾食品真的有些不正常,我们几个年轻的医生到是经常吃垃圾食品,开心就好,控制点就可以。人活在这世上,不要太委屈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是很好么?走在回医院的路上,凉快的晚风,平和而安详。这样的感觉是我最喜欢的,喜欢走在街上感受风的味道,而这样的懒散气氛没有持续多久。
  突然,神色一变,也不管路上有没有车子,就冲向对面。
  ☆、车祸
  救护车的声音划过天空,不断闪烁的灯如车内的感觉一样让人紧张不安。
  看见再次波折的生命线,空白的大脑才慢慢地注入了氧气。我松了口气瘫坐在病床上,无力去思考别的。“送来时心脏停跳,以注射肾上腺素一毫克。心脏停跳二十分钟后复跳。”陈小白在边上看着记录说。
  郑老头看着那个女孩说:“醒来之后立刻去做超声心动图,磁共振还有24小时动态心电图。”
  “知道了。”
  我站起来腿有些发软,吴世严打趣道:“吃个饭也捡个病人,我们的小贤子天生就应该是医生啊。”
  我白了他一眼看着他背后走出急诊室的郑老头不急不慢地说:“你似乎很闲,郑老头一定愿意帮你摆脱无聊。”他仿佛被鱼刺卡住一样,嘴半张着一动不动,一秒钟后嘴巴闭上不说话只是瞪着我。
  我笑了笑走出急诊室,却突然停下。
  撑着桌子看着显示器,太阳穴暗暗在发疼,眼睛涩涩的,闭上眼假眠。医院专用手机突然响起,我猛地睁开眼睡意全无。手划了下屏幕放在耳边。
  “金医生,请立刻到手术七室。车祸三人。”
  快步走出办公室,这个晚上又有好忙的了。看到两三个白色身影在前面,脚下的速度没有减,心里疑惑地想:三个车祸用得着把郑老头和王主任都惊动么?看到他们冲下楼,我没想太多便朝与他们反方向跑去。
  “车祸三人,一个产妇已经通知了潘老师。那个孩子还好,小白在里面。但是他妈妈伤得不轻,神经科的陈主任,吴世严和凯子都在。”在消毒手时麻醉科的小夏在边上说明。
  “王主任和郑主任为什么不来?”我用刷子快速刷着手臂,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她问。“听说有个重病人。”我没说什么,洗完手立刻走进手术室。
  看到何凯和陈主任脸上都是红色一片,看来出血速度已经每分钟1000多毫升了。我面无表情地带上手套。看了眼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护士说:“送来时已经瞳孔扩散,颅脑内伤。腹腔内脏器大出血。”我走到手术台边上。
  “止血钳”
  我一边止血一边对在一边呆住的何凯说:“找出血点。”现在这个出血速度,恐怕出血点不止在一个地方。
  “血压还在下降,还有出血点。”麻醉科梅主任在边上说。我皱着眉说:“加凝血剂。”看着血浆一袋袋输进去,可是绿色的手术布红了一片又一片,地上一直滴答滴答地响。我问何凯:“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还没有,但是现在这样子的情况恐怕来不及了。”何凯看了眼屏幕。
  “颅脑内压力过大导致大出血,而且颅后骨破碎。”陈主任边止血边说。我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滴――”
  手术室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记录,因颅内大出血颅骨断裂和腹腔内脏器大出血,导致失血过多而死亡。死亡时间:2014年4月28号22点43分21秒。”陈主任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安静的手术室里响起,空气有些压抑。
  摘下手套,一个个离开。哦对了,告诉大家一个事情:每次有人死在手术台时都会有个人报出死亡原因与时间,然后一个个离开留下一个最低年资的医生缝合伤口然后送入太平间。
  走在明亮的走廊上,吴世严在边上说:“今年的五一回去吗?”我望着落地窗外的夜色笑了笑:“谁知道啊。”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就在走出急诊室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丫头啊,五一回来吗?很久没有看到你了,爷爷奶奶都想你了。”我有多久没有看见他们了?大概一年多了吧。我只回了一句“不清楚我尽量,现在有事。”不敢打电话,怕心里难过,不敢去思念,怕自己承受不了。身在异国他乡的孩子都能明白这种说不出来的苦,这种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的感受。
  “我是回不去啦,我可不要你陪。要不然又要请你吃东西了,我没钱啊。”他靠在栏杆上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我弯了弯眼睛。这人总是心口不一,心里想的是那样与嘴上说出来的永远是完全不同的。不过习惯了,这样的表达总是让我心里一暖。
  陈暄一突然出现在我边上说:“吃东西?我现在饿了。刚刚送来的是那个女孩,阑尾穿孔导致腹膜炎,送来时太晚了。”“什么!不会吧。”“什么不会,吴世子你叫这么大声干嘛,郑老头和王主任都去了。这孩子没常识以为吃止痛药就可以了,来时手里还握着阿司匹林。真是可惜。”我无奈地摇摇头说:“自作孽不可活啊。我肚子也饿了叫外卖吧。”小碎步走向科室,转过身说:“快走啊。”“知道了。”
  一天两条生命便消失了,医生每天站在生死线,对于死亡我们早已习惯,但不代表我们不会难过失落。只是这一切都在我们的心里不会表现出来罢了。有时候一件麻烦事一出,接二连三便会有一大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明天会怎样?每个人都会希望太平一点,但事实往往不是这样的......
  
  ☆、初见少年
  “怎么愁眉苦脸的?又被老王训了?没事,老头子他年纪大了爱唠叨,正常的。”我刚刚走出科室就看见那张可以与包公媲美的脸不禁调侃道。
  “什么啊,我不就迟到一会会吗?他就要问候我的祖孙八代一样的气势。”她白了我一眼,低头看着手机不停地在浏览什么。
  “我说小敏啊,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老王了,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训了,你还没习惯啊。”我靠着栏杆看着下面人来人往漫不经心地说。
  “呀!你这是在安慰我吗!”后背被拍了一下,不重不轻。
  我噗地笑出来说:“好啦,我有事先走了,别老是苦恼这些啊。”
  本打算去看老人家,不知那个老者画得怎么样了,上次看到他之前画的真是不错,很有他自己的味道。平淡而干净,安然而舒适,让人感觉不急不慢的笔风。脑中回想着老者的笑,耳边突然传来哭声,歇斯底里的哭声。
  眉头一皱朝声音的源头快步走去。哭声越来越清晰,听了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是个孩子,坐在床上扯着护士的衣服不断地撕拉,稚嫩的脸上挂满了泪水,真是让人心疼的模样。
  “怎么回事,孩子的父母呢?”走上前向护士询问,护士脸上布满了无奈对我摇了摇头。我立刻反应过来,转身走出病房另一个护士立刻跟上轻声地说:“这是昨天车祸送来的孩子,母亲死了,父亲正在从外地赶过来。”
  我点了点头说:“孩子知道吗?”
  护士不忍地说:“知道,不过我们都没说。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我们一开始又哄又骗的,根本没办法。”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先让他安静下来吧。”
  我走到孩子身边揽过他的身体与他平视,看到他眼睛里闪着绝望的光,嘴里模模糊糊地说:“妈妈...妈妈...不要离开我...你在哪里......”我竟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安慰他,只是把他的头埋进怀里,拍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不要哭。
  “我要妈妈.....”
  “妈妈,有事,办好事就会来找你了。”还是只能用这种欺骗的方法去对待他,在这些方面的我们显得太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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