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死不缠绵

30 盛怒


詹绵进了剧组。
    她认真敬业,天赋异禀,鲜有NG。但紧锣密鼓的拍摄,还是对她的体力提出较大挑战。——总归还是辛苦的。
    张冉没有提过那天她喝醉的事,詹绵也没有提。道歉都没有对他讲一声。
    似乎真的只是把他当成一位寻常的助理。
    他以助理的身份进入詹绵的生活。体贴周到,热情高涨,却并无任何过分越矩。
    一日收工得早,张冉将詹绵送回住所后离开。詹绵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看着空空房顶,辗转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戴寒生打电话。
    戴寒生接起来后,詹绵听见那头传来些许嘈杂声。
    “绵绵?”
    他声音里带着问询意味。
    她听见他的声音,拿着电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好在她的声音还是十分镇定:“戴先生,我可以见你吗?”
    他沉默了三秒钟。
    这三秒钟里,詹绵一直屏息凝神。
    他最后说:“我半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詹绵又愣了一段时间,才赶紧去卫生间重新洗了个脸,然后找出一条干净裙子穿上。
    戴寒生来得非常准时。
    他西装革履,领带系的一丝不苟,但面上流露出明显的疲倦,略有些憔悴。
    但他还是温柔地望着她笑了笑:“好久不见,绵绵。”
    詹绵沉着气,也望着他笑:“是。”
    她蹲下身,替他找出来一双的拖鞋。门关上后,他脱掉西装外套,伸手将领口系着的领带扯松,用一种放松的姿势,坐到沙发上去。
    桌上沏了茶。两只厚玻璃的矮杯子里,漂浮绿色叶片。
    他伸出手拿了一只,将玻璃杯握在掌心里,感觉着杯底透出来的热度。
    她在他身侧坐下来,沉默。
    戴寒生喝了一口热茶,轻轻吐出口气,道:“跟他们一起吃饭好累。”
    詹绵听了这一句,咧开嘴笑:“大少爷难免日理万机。”
    戴寒生轻轻撇了撇嘴:“你也差不多吧。跟组应该很辛苦。”
    詹绵笑了笑:“张冉尽职尽责,我只需拍戏就好,不算辛苦。”
    戴寒生听见她提起“张冉”这个名字,握住玻璃杯的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杯壁。
    他沉默了相当长时间,才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詹绵愣了一下,笑起来:“这种不着边际的提问方式,不像是你这样的聪明人会使用的。”
    他笑了笑:“对于不着边际的问题,你不着边际地说一说就可以。”
    他的坚持令她紧张起来。詹绵思索了一会儿,道:“如果你同意让我亲吻你一下,我就可以对你说实话。”
    她严肃地说了这句话。
    不像调情,更像谈判。但她的脸不受控制地红起来。
    戴寒生望着她,呆了半天,才轻轻勾动唇角。
    像是个笑,却又似乎有些忧郁。
    她仍在忐忑地猜测他接下来的反应,身侧的戴寒生却忽然叹了口气,俯下身,靠近她。
    詹绵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靠得很近。温热吐息,擦着她的面颊,带着一股淡淡酒意。不该是好闻的味道,但詹绵却希望他能靠得更近些。
    这隐秘而羞耻的希冀,在心里萌芽,令她越发面红耳赤。
    她轻轻抿住唇,借以克制内心的紧张情绪。
    戴寒生伸出手,攀上她的后脑,埋下头去,吻上她的唇。
    他动作并不粗暴,但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感觉,非常果断。唇贴上她的,即刻便开始攻城略地。她轻怯生涩,却既没有反抗的立场,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被他吻得几乎窒息,两手不知何时揽住他的腰,略长的指甲,透过薄薄的白色衬衣,陷进到他腰上柔软的皮肤里。
    他在她觉得快要溺死的时候放开了她。
    詹绵脸红得像是要滴出水。他的脸上似乎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潮红。
    他看了她一会儿,才笑了笑:“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居然对这个吻只字不提。
    詹绵呆在那里。
    她太清楚她想要确证些什么。戴寒生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几乎从不拒绝她的要求。
    ——但他不承认他喜欢她。
    詹绵不敢问。之前几次碰壁,她头破血流,伤疤犹自疼痛。
    她呆了半天,才想起来回答他的话:“对,张冉。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戴寒生笑了一下:“但是是我先问的。公平起见,你得先回答我,你怎么看他?”
    她见他坚持,只好说了实话:“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喜欢我,所以想办法来到我身边。”
    他望着她,眼底难得浮现出一抹复杂神色:“现在你不这么觉得了吗?”
    她笑笑:“他能来做我的助理,我想一定有你的默许。也许是你信任的人,又也许是你无法拒绝的人。所以第一次他陪我应酬的时候,我就多喝了几杯。”
    她说这句话的,盯着戴寒生看。
    她的眼神越是咄咄逼人,反而越是提醒他要保持镇定。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酒后容易乱性。你有没有跟他做什么?”
    詹绵望着他,过了一会儿,笑了笑。
    “张冉是你不能拒绝的人。”她忽然这样说了一句。
    戴寒生愣了一下,才笑笑:“你未免小看我。”
    詹绵看着他声色不动的脸孔,浅浅地笑了:“如果他是听命于你的人,你何至于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戴寒生怔住。
    詹绵难得占了上风,没给他反击的机会,即刻说到下一句话上去:“那么他是正人君子。我喝得已足够多,但他什么都没做。”
    詹绵每一句都说得轻描淡写。但戴寒生情智敏锐,已完全明白过来。
    他不知何时,已沉下脸色。
    詹绵见过戴寒生没有表情的样子。也见过他讲电话略有些气愤的模样。
    但她未见过他脸上出现这种神情。
    很难形容。平静里,带些许冰凉的阴郁。
    ——那天以后,詹绵才知道,这是戴寒生盛怒的表情。
    他坐直身体,目光凉凉地看着她。
    “我记得很早以前我就曾经告诉过你。只要你还跟着我,我不会让你以.色侍人。”
    每个字都沉沉地,带着一股冷意。
    他重申这句话,并不是安慰,更不是再次强调承诺。
    他是在发火。
    ——证据就是,说完这一句后,他就将手里握着的玻璃杯,抬手掷到了墙边。
    杯子的玻璃很厚,落在实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却没有碎裂。
    他的呼吸,随着玻璃杯落地,变得急促。在一室沉寂中,他的呼吸声,越发显得粗重。
    詹绵呆了一会儿,尚来不及在他的盛怒下恐惧,已开始担忧。
    她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戴寒生的时候,恰遇到他哮喘病发。
    詹绵伸出手,试图去解开他的衬衣纽扣,被他用力握住了手腕。
    “别碰我。”
    低沉阴郁的声音。
    他说话的时候,已有些微微的喘息。
    她被他甩开,眼里瞬间蓄上了眼泪。
    “对不起。你别激动,是我错了。我应该相信你的。”
    詹绵已在极力自控,但声音里还是带上了一丝哭腔。
    他看了她一眼,即刻侧过头,闭上眼。
    他表露出明显的厌烦情绪。而他剧烈起伏的胸口,越发让詹绵不安。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靠近过去。他感觉到她的手指碰上胸口处的皮肤。
    “走开。”他说。
    詹绵道:“你好一点,我马上就走开。求你。”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