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的黑洞

第28章


江浩等一批利欲熏心的银行职员加入,贩假集团更是如鱼得水。
  1991年4月,沈金华派出自己手下的得力“业务员”饶邦军、戴锋等6人携带由沈金华提供的3万元现金赶到广东陆丰,通过中间商陈锡尧联系,换回了4.6元假人民币。作为第一笔生意的酬劳,饶等6名“业务员”各获假币I000元。剩余的假币,沈金华通过邹丞、江浩等8名在工商行、建行、农行工作的同学朋友形成的假钞推销网投入社会。很快在蒲圻的一个苎麻收购站就发现了这些假币。
  据蒲垢市检察院提供的准确数字表明:199O年8月至1991年8月,沈金华、邹丞等一伙利用职务之便,动用联行资金及库存资金4O.1万元,并组织23人的贩卖假钞犯罪团伙,先后1O次到福州和广东陆丰贩运假钞,4次末成,损失人民币20.7万元。6次用19.4万元人民币从陆丰贩回机制、拓印和复印套色假钞9.5万元,其中百元券40O0元,50元券58650元,10元券49500元。除追缴回4.7万元假钞,另有1.15万元假币通地各种渠道流入市场。
  沈金华在仓惶潜逃之前销毁了3.71万元假钞。根据邵运兼的交代,检察长立即签发了对沈金华和同案犯邹丞、饶邦军等人的逮捕令。
  于是,一支支追捕队撒向了罪犯任何可能落脚的地方。
  1O月2日清晨5时许,江西省九江市洛阳汽车站还显得有些冷落稀疏。这时,一个瘦长身影闪进了候车室。一个矮胖的男子拎着提包尾随其后。胖子进站后径直走到售票窗口前,递进一张1OO元的票子。“买两张去上海的船票。”售票员接过钞票放入验钞机中,拒收。售票员连忙用脚碰了一下旁边的一位同事。那同事马上会意,借故离开了售票室。
  不一会儿,两名警察出现在售票口,突然出击,把矮胖子一把按在售票口上。与此同时,坐在候车室长椅上的瘦子也被请入了民警室。
  搜查提包,里面有2.4万元假钞和8千元真币。审问得知,这瘦子就是蒲忻市检察院正在追捕的罪犯邹丞。那胖子叫徐松林,是邹丞雇佣的“保镖”。邹丞本来打算从水路逃跑,然后绕道海南藏匿起来。不料刚走出湖北还没几步就撞在警察的枪口上。
  邵运兼、邹丞的相继落网,一度使市民们谈钞色变的假钞案也逐渐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10月4日凌晨,蒲圻市检察院会同公安部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分布在党政机关、银行等8家单位的13名贩卖假币的犯罪团伙成员一举捕获。
  10日,从福州赶来蒲圻探听虚实的林荣也落入法网。
  沈金华畏罪潜逃后,四处躲藏,踪迹时隐时现。由2O名干警组成的追捕组循迹追寻。逃亡中的沈金华嗅觉到危险后,马上直奔陆丰,准备求助境外黑社会分子帮助跑往境外。
  11月IO日,正当沈金华和境外黑社会分子在陆丰县碣石镇明珠饭店里讨价还价的时候,追捕组神兵天降。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至此,蒲圻市检察院历时45天的艰难追捕,涉及到蒲圻的23名贩假钞犯罪分子全部被缉拿归案。
  12月26日,公安部发出了“以蒲圻贩卖假钞犯罪团伙为线索,顺藤摸瓜,捣毁广东假钞窝点”的指示。
  29日,蒲圻市公安局派出了9人的特别行动组飞赴广东。元月6日,在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全下,行动组在陆丰县华美村一举摧毁了一个制造、贩运、销赃一条龙的制贩假钞的犯罪团伙。在罪犯卓良炳夫妇的住房里缴获半成品假币12万元,提取制造假币的油印机2台,烘干机1台,以及成套印刷配件。
  发生在蒲圻市的这起假币案首先从追捕挪用公款外逃的案犯开始,进而牵出了一起轰动全国的以银行职员为主的贩卖假钞的犯罪集团。其参与人数之多,规模之大,在全国实属罕见。沈金华、邹丞一伙大都是从财会学校毕业后分配到金融系统工作时间不长的职员,而且都散布在全市人行、建行、工商行等不同的金融岗位。他们纠合到一起,长时间地作案一直未被察觉,确是一件怪事。此案很是令人深思。
  ●从欲壑步入坟墓
  沈金华从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某中学教书。后来通过关系,他才脱离了三尺讲台,钻到银行。沈金华曾在自己的日记扉页上工工整整地抄录了巴尔扎克的著名小说《贝姨》中那位从事商业投机而变成百万富翁的克勒凡的一段语录:“没有钱,在眼前这个社会组织里是最要不得的苦难,我是这个时代的人,我崇拜金钱。”这也许就是沈金华的人生独白。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他选择了金钱崇拜。沈金华本来就是带着贪婪的病毒未讲金融柜台,走进金库。面对黄灿灿的金钱,必然会引发那不健康肌体里的病毒,以至癌变。
  1988年,在沈金华到陆水坝储蓄所上班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胆敢从储户存款中挪用了4000元钱,供其挥霍。毕竟他是学中文的,对财会还一窍不通,自然对侵吞挪用之事不具备折东墙补西墙的本领。开始,沈金华感到害怕,连忙将此事告诉了与他感情不薄的领导。该领导不仅未对此事处理,反而手把手地教沈如何用储户卡消平帐面的伎俩。从此,有了高师的指点,沈金华茅塞顿开。一回生二回巧。由偷支储户款,到挪用备用金,十几万元的公款,经沈金华的手流进了赌场的牌桌上,流入了“夜莺”的腰包。
  也是世上事无奇不有。不久,沈金华竟然被提拨到了储蓄所主任的位置,掌管金库钥匙。有大权在握,国家的钱财,沈金华感到更是如探囊取物般方便。
  有一次,支行派人到基层营业网点检查。这次,沈金华真是心惊肉跳。只要看一眼金库的帐本,就能发现“庐山真面目”。可这次,上帝又一次保佑了他。检查员来所后先是享受了一番美酒佳肴,之后提上一份沉甸甸的礼品就回家报平安去了。金库的帐本连模一下都没有。
  侥幸过关的沈金华更是欲壑难填,再也无力自控那快速下滑的灵魂。以至出现十几万的“黑洞”后,沈金华才感觉到死期临近。邵运兼的假钞使他那将死的灵魂感觉到了回光返照般的喜悦,可是这最后的挣扎,彻底地把他送进了死亡的坟墓。
  ●请君入地狱
  邹丞本是一个出身贫寒的农家子弟,数年寒窗苦读,终于跳出了农门。1989年,他从财金学校领到了银行的“铁饭碗”。刚参加工作时,勤奋刻苦,积极向上,业务精通,颇得领导赏识。不久由柜台出纳员换到联行会计的重要岗位。有一天,邹丞突然感觉到银行小职员生活的寒酸,联想到外面世界纸醉金迷的场面,他感到意乱情迷,渐渐地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联行汇票。在他结婚时,他第一次采取空转联行汇票。提取700O元现款投入到新房的电器化建设。于是,新房里有了彩电、冰箱。当时,令同事好不羡慕。
  有一天,邹丞不知打哪儿听说沈金华有弄到假钱的路子。当天,他就猫寻腥鱼一样找到沈金华。听沈金华一吆喝,倒假钞真有赚头。邹丞马上喜笑颜开。其实这时两个人已是臭味相投。两人立即结成同盟,由沈负责联系“货源”,由邹负责推销。
  当沈金华第一次弄到4万元假人民币后,除去6千元的酬劳外,其余的都交给了邹丞。邹丞转手就把它推销给了那些有业务往来关系密切的企事业单位的会计、出纳。邹丞先是给了官塘供销社出纳陈四清2万。这2万假币后来又作为货款付给了河南确山县的一个木材商。邹丞的“保镖”徐松林经常装着假币流连于歌舞厅、酒吧、赌场……。第一次倒卖,邹丞就轻易地赚进了一笔。这时,邹丞茅塞顿开,天下还会有这等容易赚钱的窍门。
  1991年6月,沈金华找到邹丞借钱倒买假币。邹丞二话没说,当即就划出了4.1万元联行资金。沈金华刚借走一大笔钱,沈的同伙饶邦军也找上门来。邹丞一听说又是借钱买假币用,信以为真,又从联行资金中提取了6万元。可是这一次,饶邦军一去不复返。案发后,公安机关缉捕了饶邦军,可那6万元国家资金却早已变成了饶邦军花天酒地的挥霍。
  邹丞畏缩在那几平方米的水泥囚房里,准备熬过自己那漫长的生命时,才幡然意识到自己人生轨迹是由可怕的贪欲引入地狱的。这时的清醒为时已晚了。
  ●渎职骇人听闻
  我们不妨再回过头来扫描一下沉金华和邹丞的人生轨迹。一个经受过艰辛和贫穷磨难的农家子弟,堕落成为“金库的蛀虫”,首先是贪欲的恶化变质而成。其次,银行领导者的渎职行为无形中成为沈、邹两犯快速沉沦的润滑剂。假如在沈金华第一次作案后被处理;假如严格执行检查制度,陆水坝储蓄所金库的“黑洞”早被发现,沈金华可能“迷途知返”。至少不致于把金钱瘟疫招引进国家的金融阵地。
  按银行密押规定,印押、空白联行报单应分人保管。1990年12月,邹丞开出20万元的联行汇票和邵运兼等人前往福州。联行单在福州市郊一家银行进帐后,邹丞又从容返回官塘拍发密押电报,就这样20万元的巨款轻而易举地从全国联行网络中“抖”了出来。虽然此次生意未做成,但有8万余元已被邹丞等人挥霍。如果不是“东窗事发”,国家金库的“黑洞”还要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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