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

26 放血


跟陆老板道完别,宋思找来双剑合璧,便想打道回府了。当然,临走之际,她不忘给阿斐捎上一份香喷喷的臭豆腐。
    回到山庄,双剑合璧便火速地离开了,似乎一刻都不能闻见她身上臭豆腐的味道。
    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她的眼前,宋思叹了一口气,满怀失落地回了房。
    一进门,就看到苏斐守在了桌前,桌上还摆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佳肴。
    看来是在等她回来吃饭呢。
    她扯了扯嘴角,突然觉得胃疼。
    苏斐拿过一只空碗,给宋思添了一碗饭,递给她的时候,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身旁的臭豆腐上。
    宋思眼下吃不下饭,又不想拂了阿斐一片心意,见他的目光落到了身旁,灵机一动,说:“阿斐,我刚刚路过了一家臭豆腐店,闻着甚臭,便尝了一盒,味道甚好,便想着给你带回了一盒。”
    她眼巴巴地瞅着她,目含秋水,苏斐只得顺着她的话道:“既然是阿姐特地给我带的,那我要好好品尝一番了。”
    宋思没有想到苏斐如此给力,当下便动作殷勤地给他打开了盒盖,将那一盘臭气哄哄地臭豆腐推到了他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苏斐的病还未好全,他的脸色白里透着青。
    宋思看着心疼,便搬了个椅子坐在他的身旁,温婉地来了一句:“阿斐,我喂你吃吧。”
    这话一出,男子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身形也摇摇欲坠。
    宋思以为他病犯了,便伸手拿起了一只叉子,叉了一大块臭豆腐送到男子的嘴边。
    苏斐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他对着宋思勉力一笑,嘴巴微张,将那块臭豆腐吃进了嘴里。
    瞧着阿斐动作优雅地吃着臭豆腐,宋思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见苏斐吃完一块,她又给他叉了一块,如此一来二去,一盒子的臭豆腐就去了大半。
    众人围在了墙头,默默地看着自家老大被虐,心里都在为他默哀。
    而对宋思的印象,也从一个深不可测的女人上升到了辣手摧花的女魔头身上去了。
    光顾着沾沾自喜地宋思压根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偷听,等到臭豆腐都进了苏斐的肚里,宋思心满自足了。
    她掏出小手绢,温柔地给男子擦了擦嘴,然后在苏斐温言跟她说有事要先出去一趟后,她挥着小手绢,目送着男子离开。
    阿斐是没有浪费了她的一片心意,可是阿斐的一片心意,她又该怎么办?
    女人望了望一桌子的佳肴,下意识地将手绢塞在了嘴里,一边磨牙,一边思考着对策。
    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这一桌的食物,势必是要吃完的。只是,这些菜都是阿斐亲手给她做的,她舍不得跟别人分享。
    如此这般烦恼了一阵,宋思便想等肚子里的食物消化了再吃。
    围观的众人见未来主母一直木着张脸,苦大仇深地看着那一桌子美味佳肴,便以为她是在寻思着找人来解决这桌饭菜。有人跃跃欲试,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对着宋思作了个揖。
    “宋小姐,小的瞧您肚子有些敦实,是吃不下饭了吧,您看,小的还没吃饭呢,您能不能——”那人没把话说全,语句抑扬顿挫地转了三个弯。
    宋思对吃的相当敏感,更何况是阿斐亲手做的,只见她双手自然地交握在肚子前,略长的袖摆遮住了她鼓起来的肚腩,“你还没吃饭啊,那你快去吃饭吧。”
    侍卫表示无语,眼巴巴地瞅着那桌看上去极为好吃的饭菜。
    他很早就知道庄主做的菜属世间美味,一直没有机会尝一尝,今儿个好不容易庄主亲自做了一桌子的菜,让他觉得机会难得,便不想错过。
    有这个想法的显然不止他一人,下一刻,一向矜持有加的管家大人也从墙头站了起来,冲着窗内的女子笑了一笑:“宋小姐,实不相瞒,负责伙食的厨子病了,今天庄里没饭吃。”
    他笑起来的时候,小眼睛自然地眯了起来,看着老谋深算的样子。
    众人顿时对管家佩服的五体投地,真不愧是统领内府大大小小事务的管家啊,说起谎来一套一套的。
    然,众人没想到宋思更绝,听罢,她从袖子里掏啊掏,掏了老半天,终于掏出了一两银子。这还不算,接着,宋思对着银子哈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似乎很是不舍地摸了半晌。
    “这一两银子,就当你们今天的伙食费吧,也算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
    宋思大度地挥了挥手,只见银子呈抛物线之势,从空中溜了一个圈,然后稳稳地落到了总管大人的手中。
    众人绝倒。
    经此一役,众人对宋思又多了一个印象,原来,未来的当家主母忒吝啬,也不知道他们未来的饷银会不会有所克扣啊。
    ***
    半个下午,宋思都没有看到苏斐的人影,问过下人,下人却用很是怨念地目光盯着她,搞得她心里怕怕,不敢再问。
    找不到苏斐,她心下困倦,便回房美美地睡了一觉。
    还别说,这床比起她洞府的那小破床,可不知高档了多少倍。看来,阿斐在凡间,可会享受生活哩。
    一觉醒来,宋思觉得精神好了很多。
    也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由,这些日子,她很容易觉得累。
    起床稍作整理了一番,她便去了趟伙房。适才,她将阿斐服用的药材交给了伙房的管事,这会儿算算时辰,药该煎的差不多了。
    到了伙房,管事的看到她,马上就将剪好的药交给了她。宋思低头谢过,俯身闻了闻药香,又伸手试了试温度,一切都恰到好处。
    管事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好奇,便多了句嘴,问她:“宋小姐,这药的药引我从所未见,不知有何功效啊?”
    宋思听言,将壶盖盖好,随意找了个借口回道:“都是些滋阴补阳的药,补气血的。”
    管事抬起眼皮瞅了瞅她,了然地点了点头:“是啊,宋小姐你脸色那么苍白,是该好好补补身子的,改日我做一些暖宫的药膳,好好给你调养调养。”
    额,敢情他以为这药是用来治她不孕之症的?
    宋思囧了,也不欲与他辩解,匆匆跟他道了一声别,便端着药壶回转了。
    回了屋里,她特意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确定没有人听墙角的后,她才将门关上。
    阿斐的病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她也不需要每天都放血了,估计再过一些时日,他的病就好了。
    一想到阿斐,宋思眼里浮现出了一丝暖意。她掀开了袖口,露出了被三层纱布捆绑着的手臂,尽管纱布再厚,还是有些微的血迹渗漏了出来。
    女人咬了咬嘴,一闭眼,将那三层纱布揭了下来。
    晕黄的光线之下,那白藕似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了好几道深深的刀口。
    她为了方便放血,每一刀都划得很深,有些刀口深的依稀可见白骨,白花花的皮肉地翻了出来,血肉模糊。
    宋思只瞧了一眼,就忍不住犯晕,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撑住了桌沿,缓了半晌,她才生出了些力气。
    算了,挨头就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取来她的那柄宝刀,对着她那条手腕上剩下的好皮肤比划了一下。约莫是怕痛,她握刀的右手有些发抖,僵持了好一会儿,她一狠心,用力砍了下去。
    这一刀,她失了准头,在她的旧口子上砍出了一道新伤,那一刻,她只觉得整个右手似乎都要断了。
    痛归痛,她拿碗接血的速度却毫不含糊。鲜血哗哗地流到了药碗中,那乌黑的药汤瞬间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深墨色。等到需要的血差不多了,宋思赶忙将那些纱布重新裹在伤口上。
    她缠得很紧,直到血再也流不出了,她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一摸额头,又是一手的虚汗。
    那药是要等血完全融进汤药之中,才能给阿斐服下。因而,她不着急去找阿斐,而是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慢慢地等着。
    等待的时光过得缓慢,宋思觉着有些头晕,后背被汗水浸湿了,有些冷。
    她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努力振作精神,转移了注意力。
    纱布不够用了,看来,要找管家多备一些。最近她清减不少,衣服的尺寸,也要叫人改小一寸。
    唔,还有什么呢?似乎想不起来了。
    女人伸手抚了抚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其他什么要做的事情。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现在容易累不说,记忆力也越来越差,而且,她伤口的自愈能力似乎也越来越慢了。
    可不能叫阿斐看到她手腕上的刀口啊,不然,他肯定会担心的。
    胡思乱想了片刻,女人细心地将袖口遮好,起身提着药壶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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