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凶猛(重生)

第54章


让他滚蛋!”
  昨天真是太丢脸了,自己被他蛊惑了,脑子里想了一晚上的燕逢秋,根本不能静心。
  他真是太过分了,居然一声不吭就吻了上来,自己还很配合地一脸享受和陶醉,还差点被皇宫的侍卫当成屋顶上的刺客,丢死人了。
  “公主!大事不妙了!”玉容又一连串喊着。
  “有事日后再议!”
  “燕侍卫走进来了!”玉容这一声,吓得柳泠之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她蒙着头怨声道:“怎么不拦着他!”
  “谁能拦住我,我文武双全……”燕逢秋接话,揭开云被,把泠之扶起来:“我今天看到令尊了。”
  他说的乃是“令尊”而非“圣上”,所指必然是泠之生父柳无意。
  ******
  柳无意当年一封上书,导致皇帝震怒,举家贬谪西南,早就死了心。皇帝却因泠之的一个故事,又决定召他回京,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次柳无意回朝,赐的官职乃是左散骑常侍,这职位是皇帝随从,入则规谏过失,备皇帝顾问,出则骑马散从。*
  看似得到了亲近皇帝的机会,实则……李定业刚愎自用,怎会再听取逆耳良言?
  燕逢秋知道她担心父亲,索性徐徐道来今日所见所闻。
  柳无意归朝后,第一件事,乃是和王兆嗣在朝堂上大打出手,两人为了春祭的事吵得不可开交,吹胡子瞪眼。
  柳无意靠着大殿的廊柱,撑着手昂然道:“无意职卑言微,却也知道国库虚空,春祭之事,不可大张旗鼓,铺张浪费。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王兆嗣当场就跳了起来,冲着柳常侍的鼻子怒气冲冲道:“柳常侍,你竟敢妖言惑众,还暗指这大殿上的人,都是目光短浅不成?连着天家也一并骂了进去,好大胆子!”说罢,气得嘴唇颤抖,横眉怒目,如同妖魔化的怒目金刚。
  柳无意微笑,散懒批发,洋洋道:“这都是你一人强加附会,我记得王大人尚连家务事都不能断,何况国事?”
  王兆嗣的脸立刻煞白煞白,如涂了满脸胭脂,结结巴巴:“你……”
  他脸上一道一道红白交错,惹得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诸人想笑却摄于天威而不敢发笑,只是偷偷钻到袖子后,低低笑了起来。
  王兆嗣气得举起朝笏,便要过来追打柳无意,被大理寺卿韩朗拦了下来。
  韩朗板着方正的脸,垂下眼皮:“王大人,有话好说,这样姿态,未免被旁人耻笑我华朝衣冠士族。”
  王兆嗣憋了一口恶气,头脑发昏,血液往脑门上涌:“柳大人连这些烟花柳巷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真是拿了鹰眼来审视某。”
  柳无意温和而笑,水一样平和的眼里满是狡诈:“哦,这么说,王大人将花魁接回家里作侍妾之事,还真属实了?怪不得王夫人整天哭哭啼啼,光上吊就吊了四次。”
  王兆嗣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砍了,他怎么就那么中了圈套了呢?这老奸巨猾的柳狐狸。
  柳常侍再道:“据说赎身,要的银两可不少。我方算了算王大人的俸禄,似乎并不够那么多银两——”他拉长上扬的尾音,意味深长地狭促一笑:“嗯?不知道这银两,却是从何而来?”  
  王兆嗣颤抖着身子,慌乱的跪在天子脚下涕泗横流:“陛下,微臣知罪啊!”
  韩朗皱眉,只觉这王兆嗣,真是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大理寺所搜查的物证尚未细细探索结案,他倒是先招了,不是心虚是什么?心下不禁对王兆嗣更为鄙视,便走上前道:“回陛下,大理寺已经搜出了王大人徇私舞弊的证据,此事交由大理寺处理即可。”
  李定业眉峰斜起,怒声道:“王兆嗣,你还嫌丢人不够么!”
  他暴喝之下,王兆嗣面如土色,煞黄煞黄,恨不得抱住皇帝的大腿哭丧,“臣冤枉……冤枉啊!”
  燕逢秋描述地声形具备,柳泠之不禁微笑,眼前展开朝堂争论的画面。
  “你知道柳常侍说了什么么?”燕逢秋掩唇轻笑,眉目间光华流转。
  泠之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思索,眼睛弯成月牙:“他肯定抓住了王大人的某些话柄。”
  燕逢秋颔首:“正是如此。”
  听到王兆嗣的哭天喊地后,柳无意原地俨然不动,睨眼堪堪而笑,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二十余岁风华正茂时的风范,骨俊清疏。
  他不缓不慢,细细而谈:“王大人,你说你冤枉?某不才,却在查旧卷宗时,发现一桩大化二十九年的悬案……用我提醒你么?”
  王兆嗣如同筛糠一般摇头,面皮上满是恐惧。
  “大化二十九年冬,天干物燥。
  翰林院烧起一把大火,焚烧的书册逾千本,里面有不少都是流水账本。这笔银两,落到了谁的手里呢?”
  柳无意轻轻说道,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
  温和的话语从柳无意口里透出,却如一枚利针幽幽扎进了帝王的心中。这件悬案,当时惊动了朝野,却始终是一桩谜案,亦成了帝王的一根心头刺,让他始终不安。
  王兆嗣瞳孔急剧收缩,含着哽咽大叫:“你……无凭无证,血口喷人!”
  一时之间,大殿里竟然无人敢再说话。
  除去柳常侍。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轻笑,轻蔑道:“王大人,你自己想法设法将磷粉洒在内库,特地计算好了日轨,以此引燃了磷沫,又趁着无人看守之时特地将账本掉包,还故意做旧账本,来造成书页被老鼠啃噬的假象。真是有备无患。”
  “当年的郎中我已经找到,至于做旧的方法,韩大人请讲。”柳无意言尽于此。
  韩朗不动声色,提道:“宋夫子引荐的女官薛妙烟便知如何判断。”
  李定业满面阴气看着王兆嗣,只觉得将他扇上百个耳光也不解恨。
  王兆嗣已经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不住地磕头,嚎哭道:“微臣冤枉呢……”
  冤枉?他有资格说冤枉么?奈何桥下被他残害的孤魂野鬼,哪一个不是冤枉的?他们哭叫着自己的冤屈,却无人敢为他们伸冤,只得一日又一日心怀怨气地沉在死水里,不得安宁,他们的冤枉,又该怎么说?!
  清白的无处伸冤,贪赃的为非作歹。这世道,真是太乱了。
  柳无意再笑。当年他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又何尝不冤枉呢?
  朝廷上,清白者,有几人呢?
  李定业被气得不轻,下诏道:“定要种种惩罚此贼,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臣遵旨。”韩朗稳重如泰山,满朝文武紧接着纷纷跪下,高呼:“圣上万岁。”
  *东汉省散骑,改以宦官任中常侍。这文架空,请勿考据,没据可考。
  
  ☆、父女相见
  柳无意自回朝后,以雷霆手段处决了王系一党,并上言十二册,肃清冤案。
  与此同时,权柄的争夺日益在朝内激烈。
  燕逢秋一点一点陈述着,泠之不禁心下焦急,道:“你莫要卷入。”
  燕逢秋低头皱眉,抽丝剥茧分析:“现下东宫未定,各方纠纷;况内忧外患,缔闻前不久刚侵犯我之疆域,附国大胤又连连遭遇荒年,人人怨声载道。而世族把握朝廷命脉,不思上进,只怕大变,就在这几年之内。”
  柳泠之沉吟,她重生一次,自然知道日后成为太子的乃是五皇子李怀简,他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对同胞斩尽杀绝,便连生母兰昭容都不留情,当时牵连之广,远远比今日所牵连的势力深许多,具体数量有多少,却是难以一一记得了。
  燕逢秋翩然玉立,此刻见她秀美面容上衔着讽刺酸涩的笑容,目光隐带忧愁,竟不知她为何事愁眉不展,身体却先于心思先行,拉住她的手,身体微晃:“泠之,我……”
  喉头一哽,却是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才好,遂笨拙道:“你若是想要离开,我自当帮你。这世间何其广陌,大不了远走天涯海角。”
  泠之又惊又怒,张口道:“你胡说什么?燕家那么多人,你打算让他们的姓名为你一人丧失么?况且我乃是柳家放在宫里的质子,若稍微有一分叛逆之心,柳家也不保。到时候,纵然你我二人不被发现,我却需得时时愧疚,到死难安!”
  “退一万步,宋夫子呢?妙烟呢?身不由已,难以逃脱。”泠之咬牙,只觉得自己胸口一窒,难受得紧。她早知道自己不可能获得安稳,却因燕逢秋一再动摇。
  燕逢秋面露关切之色,心中又悔又恨。未曾想到自己一时冲动所做的鲁莽决定,竟然会引出如此多的牵连。意识到泠之目前的处境,不禁悲从中来,难道两人真没有办法,获得自己的自由么?
  这皇宫,是一道高不可及的万仞城墙,已经牢牢将他们包围了起来,摆脱不得命运,真是求不得。
  现下,却又要怎么办呢?他若是也放弃,那泠之一个不会武的女子,又该怎么办?
  想到此处,他纵是心下酸楚,面上依然不展露一份,只是坚毅地抱住泠之,任她将头埋进肩膀内,道:“泠之,总会有办法的。你要信我。”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抬起头来,轻声道:“燕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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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柳泠之早早便出了殿内,四下散心,却遥遥在翰林院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她的父亲——柳无意。
  柳无意近年虽远离朝堂,却不改昔日风采,依旧能从一双凛洌深沉的眸子中看出往日纵横朝堂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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