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仙侠传奇

第33章


二人四目交接,那姑娘的眼睛,忽又化成昆仑泉,澄明清澈,又垄上一层薄雾,他坠入其中,深不见底不停的陷落那黑暗幽微。
  聂司炎惊醒,一身冷汗。回忆梦境,清晰得不能再清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往事历历在目。师傅对于聂司炎来说,比亲生父母还重要,师傅走了,对他的打击很大。他抱着头,揉揉太阳穴,借着窗外的微光,看看秉彝,心想还好,自己的儿子应该不会受这种苦。只是梦境中出现的姑娘是谁,自己心中却没有数,可是应该很熟悉才对,因为梦里的他,是满心欢喜地看着那个姑娘,也是真心着急的接住人。聂司炎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想起来,找回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
  聂司炎回到昆仑派之后,一直在找寻能帮助回忆的蛛丝马迹,那种执拗的态度,让瑶姬惊恐,而且时间越久反而越坚定。他一次又一次的走在桃花树下,来来回回追忆,那个曾多次在梦中恍惚间一闪而逝的身影,无奈却是怎么没法想起,可怜了跟他回来的秉彝。聂司炎宛如得了失心疯,成天拿着旧物思索,看在秉彝一个小孩眼里,担心父亲的失常,也忧心原本就不爱自己的母亲,更加讨厌自己。小小心灵,少了该有的活泼天真,平添几许哀愁。
  「心砚姨姨,爹爹跟娘亲在这里,好像更不开心。爹爹常常忘了理我,娘亲也不理我。秉彝好可怜。」
  秉彝拉着心砚,两人躲到草堂外的小亭子说话。心砚很心疼,这个出生以后就没了亲娘的孩子,是以总怀抱着异常关爱的心情,照顾这个弱小的生命。她弯腰抱起秉彝,伸手抹掉这个小娃娃的眼泪,温言道
  「秉彝乖,姨姨带你去一个地方玩,是秘密喔!不能告诉别人,好不好?」
  秉彝点头如捣蒜,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听到玩,马上就将烦恼抛到九霄云外,立刻笑逐颜开。
  「秉彝,那个地方可能有别人,我们要用隐身术,不能让别人发现,你会隐身术吗?」
  「我会,爹爹教过我了。」
  心砚揣揣不安偷偷带着秉彝,飞到昆仑山脚下,凭着记忆找到一片银杏林。大片大片的金黄,看得秉彝目瞪口呆。他小小年纪都在春光无限的仙界度过,何曾见过凡间的一年四季,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秋天的美丽。心砚跟他追闹一会,拉着他的小手,来到一个破破的小房子前面。房子破旧,心砚很小心的推开门,那扇门轧轧的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抗议着来人的无礼。此时无风,两人都用了隐身术,一扇破门无端自己开启,要是有凡人经过,恐怕会惊声尖叫。
  屋内满是灰尘,看来久无人居。秉彝不解为何心砚要带他来这个破房子。
  「心砚姨姨,妳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捉迷藏吗?」
  「没什么,我只想看看有没有人。」
  心砚的心情很复杂,看着秉彝,一股同情油然而生。她带有几分惶恐,又有几分的如释重负,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对她而言始终是个难以负荷的重担。这个破茅屋久无人居,被她悄悄带来的石玉儿,已经不在此处。如今生死下落不明,心砚不用担心,违背主人交代的秘密被发现,却也同情秉彝再也寻不到亲娘的悲哀。
  心砚情绪复杂,混和在一起,显出一脸茫然。她拉着秉彝的手,缓缓转身退出来,眼角落下一滴泪。在回去的路上,她抱着小小的秉彝,哭了出来。
  心砚哭得太伤心,秉彝吓得不敢追问。那个小屋子分明什么都没有,他小小心灵有太多不懂,这离开瑶池以后,怎么大人都变了,连心砚也成了心事重重的人,整个瑶池的气氛对这个孩子来说,实在太沉重。
  瑶姬始终在等待,等待司炎有一天能醒悟到她的存在,因为她爱他,所以她卑微、委屈,心甘情愿的作贱自己,只愿盼来他有朝一日的回应。看着聂司炎一直苦苦追忆,不顾身旁的人儿,每每垂泪不已,这千年的相思泪,也浇灌不出一朵属于自己的桃花。
  聂司炎立于师傅的灵位之前,表情痛苦扭曲
  「司炎,过去忘了就忘了吧!往后的岁月还很长,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可不可以回头看看我,看看秉彝。你可以不理会我,秉彝你不是最疼爱的吗?连他你也不顾了吗?」
  瑶姬跟在司炎身后,注视着她最爱的人,他痛苦,她比他更苦。忍不住忘记矜持,从司炎身后环抱住他,疲累的靠在他身上,眼泪不争气的大滴大滴的直落下来,湿了聂司炎大片衣衫。聂司炎没注意到瑶姬的存在,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时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是身体僵硬了一下。他何尝不知她的心意,只是他向来只顺从本心不愿意欺骗瑶姬。
  「是我不好,对不起。」
  二人多年的牵扯,羁绊,聂司炎深感无奈,思索再三也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言语可说,只有这一句对不起是他真真切切的心情。长叹一声,轻轻的挣脱瑶姬的拥抱,转身离开。
  「司炎,你能不能不要如此无情,连看我一眼都不肯。」
  瑶姬伸手紧紧拉住聂司炎,泪眼婆娑地凝视转过身来的他,二人对望许久。瑶姬今日不似往常,并未梳髻,头发仅稍稍拢在脑后,拿条发带松松的绑着。未施脂粉的脸庞,略显苍白憔悴,满脸的泪水,更添几分可怜。聂司炎心中未尝不是一动,一个绝世独立的佳人,也是因为自己才会受诸般折磨。终究聂司炎还是吐不出半句话,低头无言的拨开瑶姬的手,再次离去。留下瑶姬一人痛哭失声。
  虽然聂司炎没有响应瑶姬的眼泪,但是她的一番话,给他一个当头棒喝。这段日子,他是真的忽略了秉彝这孩子,说什么也要好好补偿他。也好些日子没给他做点吃的,司炎决定晚上做顿饭跟孩子一起吃。
  孩子始终是孩子,跟心砚拉过勾盖过印,不能说的秘密,才到夜里,一跟父亲吃饭,高兴得忘了形,全都说出来了。聂司炎觉得奇怪,心砚一个长天黑地跟着瑶姬的贴身侍女,居然知道凡间的美景,还能带着秉彝偷偷到下凡玩了一趟。也多亏了心砚这许多年来的照顾,秉彝才能有个像娘亲一样爱他的人,他心里很感激。
  「秉彝,要是你喜欢去,下回你让爹爹带你去,别麻烦心砚姨姨。要是你娘亲知道了,姨姨会挨娘亲责罚的。」
  「爹爹可以吗?那下回一定喔!」
  「嗯!一定,爹爹答应你。」
  聂司炎微笑的抚摸秉彝的头。
  「吃完饭,我们一起打坐练气,这些日子,爹爹没注意,秉彝的功课有没有落下?」
  「秉彝很乖的」
  这一夜,父子二人开心的吃饭聊天。
  ?
☆、卷三十八
?  杜子川答应章老爷要陪着上西域走一趟这件事情,并未先跟石玉儿商量。自己答应的莽撞,醉醺醺的回家之后便不知如何启齿。众人皆知道他对于石玉儿多所忍让,然并非如外人所言,杜子川并不惧内,只是自己连让石玉儿稍稍皱眉都不舍。这下子要他讲明白要出一趟远门,还是很远很久的一段路程,分明是要让石玉儿愀然不乐许久。纵然她脸上不显现出来,心里也是会有诸多埋怨。
  杜子川在酒楼喝了不少,这时候酒气上涌,便脑袋不太清楚灵光,心头又犹豫该怎么说,进门跟石玉儿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有些颠三倒四。石玉儿搀扶他进房休息,听他一件事情老说不明白,但内容稍加推敲,也能猜个□□成。
  从接受治疗的那天起,她当然知道必得回报人家恩情,只是来得这样快,就没想到了。石玉儿不由得心里头有点生气,怨杜子川也不与她商量,便随意答应旁人。自己将杜子川的鞋袜除去,宽去外衣盖上被子之后,就至另一间厢房生闷气,打算不与他同睡。
  那一夜,月到夜中,将过三更,杜子川酒醒。夜里房中漆黑一片,身旁少了妻子的气息,叫唤几声无人应答,他慌了手脚。这些年来,夜夜同榻早成了习惯,今晚伊人芳踪不见,让他惊恐万分。虽然安慰自己,应该不会有事,但是杜子川不由自主的全身发抖,好不容易才点燃桌案上的蜡烛,颤巍巍地拿起烛台出房门找人。这宅院不大,章老爷拨给二个奴仆伺候,此时已晚早就睡下,杜子川找不到人问话,酒后头疼欲裂,又加上惊慌失措,接连摔了好几个跟头,弄出好大的声响。
  匡当匡当的声响,惊扰得众人都夺门出来探查究竟。石玉儿因满怀恼怒,难以成眠,是第一个开门查看的人。杜子川摔了几下,满身狼狈,加上蜡烛也灭了,石玉儿提着灯笼照着他时,吓了好大一跳。
  「你是怎么啦!酒喝多了,不老老实实的睡觉,深更半夜里跑出来做什么。连衣服也不穿上,夜里冷,要是病了怎么办?」
  杜子川看见石玉儿出现,一颗跳到嗓子眼上的心,好容易才慢下来。两只手却是抖得停不住,石玉儿当他是冷,急忙要从地上拉他起来,送回房里,怎奈他惊吓过度,腿软得起不来。
  「不能喝就别喝,让你醉成这个德性,下回不理你了。」
  「玉儿,妳到哪去了,怎么不在房里,我以为,我以为……」
  这时候连另外两人都出来了
  「主人,你喝醉了,是章老爷他们给送回来的。你连话都讲不清楚,惹得夫人不高兴,将你搀回房里,就到另一间厢房睡了。别着急。没事儿的。」
  认识杜子川的人都知道,他将妻子看得天样大,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宝贝得跟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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