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意外

  懊恼地把手中空的血袋扔进了垃圾桶，瓦卡卡趴在了桌子上，把头埋在双臂间。如果她是人类的话，事情会不会变得简单一点？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这样想道，眼泪又差一点流了出来。也许这个“三天”，会成为她永久的伤痛，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这对大家都好，等到一百年之后、两百年之后，这些事情终究都会被忘记，只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已……
  抓紧时间吧，瓦卡卡。她对自己说道。
  洛繁羽端着刚刚做好的意大利面，送到了瓦卡卡面前的桌子上。瓦卡卡也没有说什么，举起筷子就想草草吃完。
  “哎，等会儿！”
  洛繁羽在她的筷子快要碰到看起来味道不错的面的一瞬间赶紧打断了她。
  瓦卡卡反应慢一拍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嗯……”
  洛繁羽沉思了一会儿，趁着这个间隙坐到了她的对面，然后开口旁敲侧击地说道：“这碗面是我的最新大作，你——就这么开吃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她能先点评一番再开吃。
  可是瓦卡卡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儿之后，突然喜笑颜开地站了起来，准备走开：“你终于体会到我早上喝一大袋血，然后现在又要被你逼着吃下这么一大碗面的辛酸了？！真是太好了！那我先走了啊！”
  她说着已经迈出了走出厨房的步伐，却又被洛繁羽一声令下喊了回来：“站住！回来坐好！”
  瓦卡卡翻了个白眼，又无奈地转身、再次老老实实地坐到了位置上。
  洛繁羽警惕地盯着她，直到看到她又坐在了位置上，才开口，不带任何拐弯抹角地说道：“这可是我多年……多天潜心研究的成果，你好歹先点评一下它的外观再吃吧！”
  瓦卡卡神情呆滞，很不情愿地望向自己眼前的这碗面：面条是米黄色的，还冒着热气；上面还均匀地撒着一些她认不出来的佐料和深色的酱料，不过这些东西都散发着阵阵香味；除了这些，面条的一边还有序地摆放着一些番茄片和生菜，还有一个大小适中的荷包蛋，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摆放的。整碗面看起来很美味，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但是这种美味对瓦卡卡可没用。她抬起头，迎上洛繁羽期待的目光，简单地说了一句“嗯，不错”。
  洛繁羽眨巴着眼睛，耐心地等待了几秒，可是她一直没有再开口。他睁大眼睛，问道：“没了？”
  瓦卡卡摆出一副比他还要疑惑的样子，回答道：“不然呢？”
  洛繁羽认命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用手示意了一下：“好吧……你可以吃了。”
  瓦卡卡再次举起筷子，向桌子上这碗美观但引不起她的胃口的面伸去，快要碰到那米黄色的面条时握着筷子的手犹豫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夹起了几根，放到了嘴里……
  ……
  半小时后——
  “瓦卡卡，我回来了！”
  洛繁羽打开门，拎着一大堆的东西，兴高采烈地一边脱鞋，一边朝窝在沙发上郁郁寡欢的瓦卡卡喊道。
  “嗯。”
  瓦卡卡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的屏幕，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只用无精打采的语气来回答他。
  洛繁羽拖上了拖鞋，把手中的一大堆东西暂时地放在了门边，顿时感到轻松多了。他朝她走过去，劝说似的长篇大论道：“瓦卡卡你不要总是这么闷闷不乐的嘛！你已经持续这样的状态四个小时……零二十三分钟了，你要再这么躺下去，不变成化石也变成植物人了！”
  化石和植物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不是人！要是换成平常，瓦卡卡如果在听到他说的这些话以后不扑上去咬死他，她就真的不是人了！可是现在她离都要离开人间了，她确实不能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了，是不是人还有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是快刀斩乱麻地现在就告诉他，还是为了大家都好，最后再告诉他。无论是哪一种方式，她知道，自己都开不了口。
  “所以嘛，你最好找到一个新的刺激点，我很荣幸地帮你承担了这个义务！”
  洛繁羽在她身边坐下，言辞里拐弯抹角想说明什么的成分很多。
  瓦卡卡望向他，假装不明白似的问道：“所以呢？”
  洛繁羽看到了他想象中的反应，高深莫测地一笑，然后用手指向了他买来的那一堆东西：“看，那是什么？”
  “白色垃圾。”
  “哎呀，你不要只看表面吗嘛！深入内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乱七八糟的东西。”
  “错！这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我买来的DIY水晶球！”
  “什么球都和我没有关系，让我安静地躺一会儿吧。”
  “你先看看再说。”
  洛繁羽赶紧跑过去，把他买来的东西拎了过来，然后在瓦卡卡面前打开。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看起来那么大个塞得满满的袋子，除了极少数的生活用品外，只有几罐看起来像是颜料的东西和一个超大的玻璃球。
  洛繁羽看着瓦卡卡惊讶的表情，微微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超大的玻璃球，搁在自己的腿上，使自己的手不用承受那么大的重量。他又从购物袋里拿出了那些颜料——确切地说应该不算是颜料，因为每一个罐子上都有一个喷嘴，瓦卡卡猜应该是某种水彩颜料之类的东西。
  ?
☆、空空如也
?  “这是什么？”
  她还是禁不住好奇心，暂时把将要离别的忧愁放在了一边，问道。
  “我也是无意间在超市看到这些东西的，看到上面画着的成品图片很漂亮，于是就买回来了。把这些水彩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和图案喷在玻璃球的表面，因为水彩透明度很高，放在阳光下会很漂亮的！”
  洛繁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激动地解释向瓦卡卡解释道。
  “真的？”
  瓦卡卡被他说得心也痒痒的，突然好期待水晶球做成的样子。
  洛繁羽看到她又恢复了原来那副生机勃勃的样子，嘴角立刻上扬，展出一个笑容：“我说的吧，只要给你找一个新的刺激点，你就不会跟三天没吃饭了一样精神不振了。”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瓦卡卡好不容易暂时忘掉的那件事又重新回到了她脑袋里。像是被别人说中心事似的，她立刻收起笑容，把头别过去，目光朝下，不去看洛繁羽：“我没有。”
  她的声音小得和金鱼吐泡泡的声音一样。
  洛繁羽看到她的脸渐渐浮现出一抹绯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故意靠近她，戏谑地在她耳朵边轻轻说道：“还说没有，小龙虾？”
  瓦卡卡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气血冲顶地一下子回过头去，根本就没想到洛繁羽和自己的距离比她想象的还近。她一个不小心，直接亲到了他的脸上。
  洛繁羽显然没有意料到她会这么做，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瓦卡卡的嘴就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次瓦卡卡的反应倒还算快，几乎就在她亲到洛繁羽的同时，迅速地又回过了头，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眼朝下，看着地板，脸却更红了。
  洛繁羽的脸上仿佛还留着那轻轻的、温暖的感觉，像蜻蜓点水一般，划过他的心湖，激起了圈圈涟漪。他回过神来，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笑容，虽然有些不自在，但看到了瓦卡卡真的像烤熟的小龙虾一样红的脸，他立刻就忘记了尴尬，假装很害羞地把头往旁边一扭，然后模仿古代那种芳龄女子娇滴滴地说道：“瓦卡卡，没想到你是……你是这么主动的人！”
  这一句话果然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瓦卡卡立刻被气得“头顶冒烟”，马上站了起来，指着洛繁羽，毫不留情地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主动了？！挖出来看看啊？！那就是个意外而已！本小姐只是……没有估计好距离而已！哈，愚蠢的人类，被本小姐说得讲不出话来了吧？！”
  洛繁羽睁大着眼睛，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表情，实在是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你你你……你笑什么笑？！笑神经抽疯啊？！”
  瓦卡卡看着他捂着肚子，笑得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怒火又一下子蹿上来了。
  洛繁羽好不容易憋住了笑，然后站了起来——原来的俯视变成了仰望，令瓦卡卡很是不爽。
  “好了好了，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他微笑着用双手压着她的肩，让她坐下。瓦卡卡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没想到他后面又来了一句：“下次别这么主动就好了！”
  她千辛万苦压下去的怒火又一下子上来了，不过这次似乎烧得更厉害，烧得她的语言神经都出问题了，只能不断重复一个字：“你你你你你……”
  糟了，她真的被气坏了！洛繁羽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他连忙安慰似的用手搂住了瓦卡卡的肩，解释道：“放松！这也是一个玩笑！”
  瓦卡卡一个“你”字快要冲破喉咙，又经过他这么一劝说，不知道是说出来好还是不说出来好，差点噎死。咳嗽了几声之后，她才终于把状态调回来，却惊奇地发现洛繁羽的手正亲密地搭在自己的肩上。
  “喂，你干什么？”
  她伸手把他的手推了下去，同时也往旁边挪了一挪，距离他远了一点。
  洛繁羽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居然放在她的肩膀上，在瓦卡卡的手碰触到自己的一瞬间，赶紧把手缩了回去，然后尴尬地转移话题：“这是一个意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