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意外

对了，我们赶快动手做水晶球吧！”
  瓦卡卡看到他一脸无辜和满怀歉意的样子，虽然很想生气，但终究还是挥了挥手：“好吧！”
  洛繁羽立刻把玻璃球放在茶几上，又给它下面垫了一张报纸，然后拿来了几支粗细不同的画笔，塞到了瓦卡卡手中。
  瓦卡卡接过画笔之后，一抬头，正好对上洛繁羽深邃的目光，那是一双能让人深深陷进去的黑色眼睛，她有些失神地观察着他的眼睛，害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洛繁羽本来没想到他们的距离会这么近，可是一对上瓦卡卡清澈的双眸，他的脑袋里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真希望自己可以天天看到这双眼睛，仿佛她眨一下眼，她的眸底立刻就会出现一圈圈的涟漪一般。
  几秒之后，瓦卡卡的眼睛眨动了一下，立刻把洛繁羽从失神中拉了出来。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把头别了过去，假装挑选颜料。瓦卡卡吐了吐舌头，也把头低了下去，看着手上的毛笔，脸上又蹿上了几丝绯红……
  ……
  已经是三天时间里的第二天了，瓦卡卡的忧愁也一天比一天重，就像接近十一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
  清晨，当她醒来时看到那窗户上的一层霜时，不安和焦虑的心情就会再次困扰她，她想以轻松地心态面对剩下的时间，可是她做不到。每一次她想要开口告诉洛繁羽的时候，看见他的笑容，她只好又把话给吞了回去。她真的想留下来，留下来好好看看人间，好好看看他的笑容，每一天和洛繁羽相处的甜蜜时光后，就是她一个人无尽的忧愁和烦恼。
  今天是星期一，理应是去上学的日子，可是洛繁羽担心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帮她请了假。可是瓦卡卡说什么也要和他一起去上学，和他多度过一分一秒。洛繁羽争不过她，只好给自己也请了假，留在家里陪她。
  这些时间里瓦卡卡没有见过艾维斯，也没有继续用血袋。她的身体还没有脆弱到这个程度，两天只吃番茄，不喝血就昏迷。
  在不断的悲伤中，她感到时间过去的是那么的快，每个夜晚，她真的舍不得闭眼，害怕再次睁开眼睛就是天亮了。她好几次望着墙上的那句“你是我生命里一个惊喜的恶作剧”发呆，并常常莫名其妙笑起来。她真的像，一切都是一个恶作剧一般的意外造成的，却又是以一个必然而结尾，即使时光的笔尖还没有触碰到明天的一页，却已在她的心上划下了重重的一笔。这一切真的很奇妙，可惜她越怀念，就越伤痛。无数次劝自己放手、无数次下定决心不再哭泣、无数次想把事情告诉洛繁羽，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对于一个死刑犯来说，最痛苦的不是最后的致命伤害，而是之前漫长的等待时间，好像□□一样，慢慢地折磨着他，腐蚀着他的心灵。
  “当你自己都已经认为不可能的事情，那么这件事就真的不可能发生了。”瓦卡卡想强迫自己坚信事情还会有转机，可是她找不到一个骗自己的理由。明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她就要离开，其中的原因不是外界因素，而是她的自身原因，所以更加不可能改变。
  星期二——
  今天是三天时间里的最后一天，奇怪的是，瓦卡卡反倒不怎么感到悲伤了，可是她总是觉得心里少了一些什么东西，空落落的。她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洛繁羽带她去学校，却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她认真地听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课，几乎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上面，不去看自己身旁艾维斯空空的课桌。
  “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老师突然转过身来，用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全班，刚才还急着传纸条、开小差的同学这时候都表现得跟个个都是好学生一样。
  洛繁羽第一时间举起了手，却惊讶地发现瓦卡卡的手居然也和他一样快地举起来了。虽然他知道这个问题这没有什么不对劲，可是问题就在于她举起了手，平常她可是上课从来不认真听讲，而且从来都不举手的！
  老师的目光停留在洛繁羽脸上片刻，然后又移向了他旁边的瓦卡卡：“瓦卡卡同学，你来回答。”
  “是！”
  瓦卡卡站了起来，把刚才全班大多数同学都没有听见的问题回答了一遍，然后获得了老师的准许后坐下，脸上除了认真还是认真，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忽视了洛繁羽的目光。
  洛繁羽疑惑地看着她，心想：这家伙今天怎么了？吵着要来上学，还不同以往地听课听那么认真，难道是我产生幻觉了吗？
  瓦卡卡注意到了从自己身旁投来的好奇的目光，但是没有转头去看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听课那么认真，按照常理说最后一天了，她应该哭着闹着不来上学，然后好好再和洛繁羽度过一天，或者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痛哭一天的呀！自己这种反应，也是她没有想到的，最为合理的解释就是她想把自己的悲伤转移。可问题是她今天没有过多的悲伤啊！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她的眼泪好像在前两天都哭干了似的，到了今天居然挤不出一滴来！瓦卡卡不知道自己是该担心好还是庆幸好，难道自己对于离别的时刻已经看穿了吗？可是为什么她总感觉心里有种很难受的感觉，就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一样，空空的。
  ?
☆、离别
?  就在这个时候，下课铃重重地敲响了，吓了瓦卡卡一跳。
  “好吧，今天我们就先讲到这里，同学们记得要好好复习这些重点知识。下课！”
  老师打量了一下讲台下的学生，个个都是难掩激动之情的样子，只能宣布下课。
  于是，全班立刻一声欢呼，然后迅速四散开来，又三五成群地开始地讨论起了最近发生的大事。
  瓦卡卡放松似的叹了口气，低下头整理自己的书。
  “瓦卡卡，你……今天怎么了？”
  耳边传来洛繁羽担心的声音。
  “什么怎么了？我很好啊！”
  她挤出一个笑容，抬头回答。
  洛繁羽的目光审视了她一遍，然后用怀疑的语气问道：“真的吗？可是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勤奋好学了？”
  瓦卡卡低下头，从课桌里拿出下一节课的书本，放到桌面上：“是吗？我怎么觉得我以前都是这样的呢？不过就算我以前不是这样也没有关系，至少我现在开窍了嘛！”
  “是吗？”
  洛繁羽还是有点怀疑。
  “是啊。”
  瓦卡卡很自然地回答道。
  “好吧！”
  洛繁羽看到她坚定的神情，勉强相信了，转过头从课桌里拿出了一本课外书，看了起来。
  瓦卡卡瞥了一眼他，然后又收回了目光，嘟了嘟嘴。如果要离开的话，悲伤和不舍，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一点儿的吧？可是现在自己的态度是怎么回事？真是搞不明白！她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些想法都甩出去。算了，这样更好。麻木了，真正离开的时候就不会再痛苦了！
  傍晚.洛繁羽家——
  瓦卡卡靠在柔软的床上，目光望着自己正对面的那面写满了句子的墙。准确地来说她不是在看墙，而是在看上面的句子，再具体一点，其实她是在看最角落的那一句话。不舍的感觉似乎一下子袭上了她的心头，就在刚才。
  窗户敞开着，冰冷的风呼啸着从外面灌进来，冻得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可是她却不想下床关上窗户。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她不禁一个哆嗦，然后下意识地把衣服拉紧了一点，严严实实地裹住了上半身。
  十五分钟前，她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作业——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做作业，然后就一直靠在床上，盯着墙上的那行字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早上那种虽然空虚但是没有悲伤的感觉突然不见了。她望向了墙上挂着的钟，再过几个小时之后，就是她离开的时候。一想到这个，她原来的不安和不舍的情绪又更加完完全全地代替了早上的麻木，萦绕在她的心上。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传来的是洛繁羽的声音：“瓦卡卡，可以吃饭了！”
  “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瓦卡卡大声地回答道。
  直到听到洛繁羽下楼的脚步声又模糊起来，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出了门外……
  瓦卡卡心不在焉地嚼着嘴里的食物，眼睛始终盯着洛繁羽。
  后者一抬头，被她深幽的目光吓得背后突然一凉，然后又很快地稳定住了情绪，问道：“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瓦卡卡摇了摇头，实在是没有想好怎么开口，或者该不该开口。
  “那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洛繁羽一边问，一边又往嘴里塞了一快鱼肉，因为太烫差点吐出来。
  许久之后，瓦卡卡把目光移到了自己的碗里：“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很适合在吃饭这种神圣又隆重的场合下观看。”
  “真的吗？”
  洛繁羽误解了她的意思，很白痴地问道——至少在瓦卡卡的理解范围内是这样的。
  她吐了吐舌头，表示对洛繁羽理解方式的看法，也许还有几分安慰的表现在里边。一般来说她现在应该是抓紧时间，好好珍惜剩下只有几个小时的相处时间，可是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不知道该以怎样一种方式去珍惜了，这就好像学生在临近期末的时候总觉得有好多东西应该复习，真正打开书看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无从下手。
  “我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