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过眼云烟

林浩走后，包间瞬间安静了，一顿饭下来，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魏涟隐隐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而孟子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开车到了学校，孟子虞终于开口，说的却是别的事：“你这周末要回家吧？”
    魏涟点点头：“回家。”
    孟子虞说：“我也要去奶奶家，一起回去吧。”
    魏涟下意识就拒绝：“不用了，我坐地跌，也要不了多久。”
    孟子虞抿着嘴，没再说什么。
    结果到了周五，魏涟下课后简单收拾了课本，出了校门就看到孟子虞的车停在了路口。好在学生放学老师下班时间，路口的车停了一排，并不引人注意。
    孟子虞开了车窗招手，示意她上车。魏涟磨磨蹭蹭挪过去，不太情愿上了车。
    孟子虞的心情似乎不错，车里开着广播，偶尔跟着歌声哼上几句。魏涟坐在后座，上车时把包一放，说了句‘我先睡会觉’，然后头靠着窗睡了过去。
    她其实不怎么困，闭了会眼实在睡不着，便看着窗外飞流而逝的风景，看着看着，又有了些许睡意。再睁开眼时，街道边的路灯已经亮了，魏涟摸着手机看时间，发现才过十五分钟。
    她一动，孟子虞就察觉到了，问道：“醒了？还有一会才到，你可以再睡会。”
    魏涟‘恩’了声，往后一靠，不睡觉不说话，盯着孟子虞的后脑勺，发起了呆。
    她想之前帮孟子虞糊弄他母亲的事，想他对夏音依突然转变的态度，想那天林浩说的话……其中并无太多暧昧，但混沌之中总给她往另一方面想的错觉。她有些懊恼，这种事情还真不好亲自确认，如有如无，都太容易让人尬尴。于是，她只得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把那一小撮的错觉归为‘想太多’。
    摈弃了杂念，所有的不自在就化为乌有。
    耳边孟子虞的哼唱也就并不难听了——他嗓音很好，低音时很有磁性，高音唱不上去，就没哼，但尽管如此，还是有那么一两个音不在调上。
    孟子虞没直接开回小区，到了附近一家餐馆。他先下了车，见魏涟没动，走到后面给她开了车门。
    魏涟以为他有点私事，没反应过来，问道：“怎么？”
    孟子虞说：“下车，晚上在这里吃饭。”
    待人下了车后，孟子虞关了车门，轻轻推了一把发愣的魏涟，解释道：“你婆婆和我奶奶早就到了，就等我们了，走了，快上去。”
    两位老人果然在，随着孟子虞和魏涟先后坐下，脸都笑开花了。
    魏涟乖巧地先向孟奶奶问了好，挨着婆婆坐着。孟子虞坐在孟奶奶旁边，说道：“您们等了会了吧，叫菜了吗？”
    孟奶奶笑盈盈说：“叫了，早叫了，一直没端过来，怕凉。”
    孟子虞说：“奶奶您们饿了可以先吃啊。”
    “那怎么行！”孟奶奶说，“说了一起，要人齐了才对，哪有先吃的道理。”
    孟子虞连连点头：“是，奶奶说得对。”
    孟奶奶转头看着魏涟：“小涟每周都回来看婆婆啊，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魏涟忙接话说：“婆婆这么大岁数，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现在周末没别的事，闲着也是闲着，就回来看看。”
    孟奶奶唉声叹气道：“我一个老婆子也是一个人住啊，就没人这么勤快来看我……”
    孟子虞听出她话语中的酸气，反驳说：“爸妈让你跟他们一起住，奶奶你自己非要搬出来，怎么也不听劝。”
    孟奶奶嗔怪道：“敢情是我自作自受了，就该没人来看我了！”
    孟子虞听懂了她的意思，赶紧说：“当然不是，奶奶，以后只要我有空，也每周回来看您，行么？”
    孟奶奶达成目的，又笑开了：“好好，以后你就跟小涟一块回来，两个人路上也安全。”
    没想到孟奶奶这么说，魏涟和孟子虞面面相觑，无形中生出一抹困窘来。孟子虞反应也快，附和说道：“听奶奶您的。”
    听起来就是敷衍。
    魏涟把目光收回来，看着服务员一盘接一盘上菜的忙碌身影，不经意听到婆婆咳嗽了两声。
    婆婆精神气很好，脸色却有些苍白，魏涟握住她枯瘦的手，心疼说：“婆婆你好像瘦了，身体还好么，怎么咳了？”
    婆婆拍了拍她的手：“有点感冒，已经吃过药了，不碍事。”
    魏涟皱眉，刚要说什么，就被孟奶奶打断：“你婆婆没事，不用担心。”
    说完又转头对孟子虞继续说着：“那可就说定了啊。不过，下次可别在外面吃了，咱们自己买菜自己做。”
    孟子虞愁眉苦脸应道：“好的，奶奶。”
    自己买菜自己做。
    孟子虞没猜到是这层意思。
    他和魏涟并肩站在菜市场门口，颇感无奈。但看了看旁边的人，心情却是好的。孟子虞一大清早就被奶奶叫醒，得了命令，去市场买菜，中午还要把小涟和婆婆接过来一起吃饭。
    孟奶奶还和婆婆通了气，掐着时间让魏涟去菜市场，让两个人碰面。
    于是乎，看到对方的两人，不由得愣了一秒，两个人在心中各种琢磨了一下，后知后觉大概明白了老人家的意图。
    相比较孟子虞的轻松，魏涟面色有些沉重，特别是遇到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士，用羡慕的眼光盯了他们一会，还上前感叹道：“你们可真幸福啊，连买菜都一起。我家的不仅不带孩子，连门都不出，什么事都得我做，跟个保姆一样，哎！”
    说完就径直走了，留下两个人一头雾水。
    这个周末完全是在孟奶奶家过的，午饭晚饭由孟子虞下厨，饭后魏涟洗碗，分工明确，老人家们一致点头赞扬。
    魏涟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上次假扮孟子虞的女朋友，她们当了真。不能告诉他们实情，只能配合，魏涟心想，就当做是上次的遗留工作，毕竟拿人手软啊。
    周日回学校，也是同孟子虞一路的。
    魏涟下车后，目送孟子虞开车消失在马路口，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她和孟子虞走得太近，似乎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