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过眼云烟

从宿舍到校门口有一段距离，中途要经过操场。
    晚上路灯很亮，走在下面一道长长的影子。路上人也很多，周五的关系，校园的学习氛围不重，一群又一群人聚在一起，正热火朝天搞着不知名的活动。
    到了操场人渐渐少了些，一些人在跑步一些人在打球，还有一些人在草丛中坐着聊天。魏涟简单略了一眼，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发丝，想着夏音依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
    她和夏音依没有单独接触过，每次见面都有别人在场，和她有关系的除了孟子虞就是早慧。魏涟直觉夏音依不太喜欢自己，那次假装孟子虞的女友虽然她知情，但或多或少有些不高兴。魏涟也不想细细琢磨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也一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缄口莫言。不过现在她和孟子虞走这么近，能把夏音依招来，也说得过去。
    刚要走过操场，迎面居然碰到了莫远和女友。魏涟挥手打了招呼，刚要错身而过，就被莫远女友叫住：“你去哪儿？”
    魏涟稀奇回视她：“有点急事。”
    女生吐了吐舌头，解释说：“我是看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出门不太安全，所以关心关心。”
    魏涟：“谢谢，我就到校门口，不远。”
    夏音依站在路灯下，很显眼的位置，正低头玩着手机，魏涟还未出校门就看见了她。走过去后，夏音依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领着她来到了一辆车旁，才开口说道：“我进不去你们学校，麻烦你带早慧进去吧。”
    魏涟学校为了方便管理，规定过了晚上九点，进出校门要出示证件。原来夏音依是因为这个才打电话找她。
    夏音依把车门一开，瞬间一股刺鼻的酒味。早慧此刻躺在后座，人事不省。
    魏涟皱着眉问：“她喝了多少酒啊？”
    刚才靠近夏音依的时候就闻到淡淡的酒味，两个人应该是一起喝的酒。
    夏音依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说：“早慧不想回家，也不愿去我那儿，嚷着要回学校，我只好把她这样带过来了。”
    魏涟躬身进车，推了推她，叫道：“早慧，早慧。”
    早慧翻了翻身，醉的一塌糊涂，叫也叫不应。
    “直接搬她出来吧。”夏音依说。
    于是魏涟扶起早慧，夏音依搭了一把手，将人带出了车。早慧如一滩烂泥一般，站不稳当，夏音依把人扶起后就松了手，早慧一下子往魏涟这边倾倒过来，重量压得她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前面司机也下来了，是个不认识的男士，他礼貌问道：“需要帮忙吗？”
    夏音依挡在前面，不客气说：“不用你帮。”
    “早慧，早慧，你自己站好。”魏涟用力拍了拍她。早慧好像听见了，‘唔’了声，脚用了力，歪歪扭扭站住了。
    魏涟两只手撑住她，扭头忍不住问了夏音依：“她是怎么了？”
    夏音依果然没直接回答她，把早慧的包递了过去，说道：“等早慧醒了你自己问她吧，我先走了。”
    等魏涟腾出手接了后，跟司机使了使眼色，头也不回上了车。
    带着喝醉酒的人走路简直不能更费劲，到了寝室后，魏涟累出了一身汗，扶着早慧的胳膊都麻了。
    王绮丽和李芸围了上来，不停问什么情况。
    魏涟把人往床上一放，甩了甩麻木的手，有些恼火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寝室钥匙也找不到，没办法，晚上我就跟她挤挤睡。”
    早慧人一沾上床就昏睡过去，一身酒味，也没办法给她洗澡，简单给她擦了擦脸，脱了外套，轻轻盖了被子。
    第二天早上，早慧先一步醒来，手一伸，碰到了魏涟。学校的是单人床，很窄，早慧睡觉喜欢动来动去，占了很大一部分，把魏涟挤到了床沿边。她还没醒，呼吸很轻，头发服帖地压着，紧闭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做梦。
    早慧揉着太阳穴，大脑还未清醒。闻了闻身上，一股味，于是轻手轻脚翻身下了床，本想去洗个澡，但站在寝室中间左右一看，四个人都还睡着，弄出声怕吵着人，便在魏涟的位置上坐下。
    她的包被魏涟随手放在椅子上，翻开拿出手机，开了机，一连串的短信提示。
    早慧烦躁地把手机扔在一边，趴在桌上发愣。
    魏涟调了闹钟，醒过来的时候正好九点。她睁着眼躺了一会，才注意听到响声跑到床边挤眉弄眼的早慧。
    魏涟裹着被子，开口第一句话就说：“我今天要回家的。”
    早慧愣了片刻，说道：“那你回去吧。”
    魏涟翻身对着她，质问道：“你昨晚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她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起床音，软绵绵的，音调却很高。
    “嘘……”早慧指了指对面床的两位，“她们还在睡觉，你说话小声点。”
    魏涟压着声音起床收拾好，同早慧一道出了门，才用正常的分贝说话。
    魏涟：“你打算上哪儿？”
    早慧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副作用：“我回自己的寝室吧。”
    话这么说着，却是一路跟着魏涟往校外走。
    魏涟觉得好笑：“你钥匙不在包里，室友在吗？”
    “钥匙掉了？”早慧回想了半天，什么时候掉的完全没印象，垂头丧气说：“我不知道她们在不在，只有敲门试试了。”
    魏涟问：“夏音依说你不想回家，你又跟家里闹矛盾了吗？”
    早慧否认道：“没有。”
    “那是什么原因，不仅不想回家，还喝醉酒……”魏涟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放纵自己过，而且又不像是高兴过度，倒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早慧侧身让过飞速骑自行车的人，诡异地沉默起来。
    魏涟无奈挽着她的手臂，不强迫她，自然转移了话题：“买点早餐吃吧，豆浆油条可以吗？”
    早慧点点头。
    学校门口有一家很受欢迎的早餐店，价格很便宜，味道又好，每次都排着长队。这个时候时间有些晚了，东西没剩多少，豆浆油条也已经卖光了，于是两个人就随便吃了点。
    话匣子早慧心不在焉，反常一言不发。两个人沉默着吃了早饭。
    魏涟往车站走，早慧仍旧跟着她。
    “你要送我到车站吗？”
    “啊？”早慧茫然。
    魏涟深深呼了口气，又问她：“你要去我家吗？”
    “可以吗？”早慧小心翼翼地问。
    “走啊。”魏涟拍了拍她肩膀，对她小狗般的表情很无语，手搭在她肩上走了一段路，又说，“你手机震动了好几次，是电话吧，不接吗？”
    “不想接。”早慧的手机在包里，也不看是谁的来电，一直忽视。
    说话间，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不是早慧的电话了。
    魏涟拿着手机，看着显示的名字头疼，不过很快，她接了起来。没说几句，她就挂了电话，拉着早慧在路边停了下来。
    等了几分钟，一辆车缓缓地在她们旁边停下。
    孟子虞摇下车窗，扬手说道：“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