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梦千年结

迷糊中，一个人轻轻地把手放到我的额头上，我微微睁开眼，他因喜悦而露出笑容，一如往日，暖到人心窝里。
    “原来你真的没死，我就知道他们在骗我。”
    不对，忽然我推开李世民的手:“你怎么来了？”，我压低声音，向外看去。这是太子李建成的府邸，岂容他深夜来访？
    “我来带你走……”
    “皇上已经赐婚，你这样是在抗旨。”
    他伸出的手慢慢缩回，他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因为自己军功赫赫，朝廷上已有不少人嫉妒，加上父皇的猜忌，他还有什么能力把心爱的人夺回，他淡淡地说，那语气似乎连劝说自己都不成功:“我拥兵千万，尽管如今被父皇控制，可我的众大将都是誓死追随，他们都会……”
    “你醒醒吧，他们岂是用来干这种事的，你知道今天带我出去的后果吗？失去一切，包括你的抱负。”
    他的眼神愈发黯淡:“你就这么想嫁给老四？从那天在鸿冰楼我就看出你们关系不一般，怪不得你一直对我乎近乎远。”他的眼神忽然转过去。
    ……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想我！我一阵冷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是，我就是喜欢齐王，跟着他，我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王妃。不是要带我走吗？好！我跟你走，你不再是秦王，不再拥兵驰骋沙场，你不再是长孙无垢的丈夫，我们立马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终老，走啊，你现在就带我走……”如果可以，就带我走吧，我们一起到一个世外桃源，过着最简单幸福的生活，可是，你是李世民啊，泪忍不住落下。
    “为什么你总会让我觉得我是如此可笑……”他慢慢后退，脸上浮上一丝冷笑，“我终究没有办法拥有你，而原因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无能。”
    “世民……”他愣了一下，又一次听我这么叫他，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他忽然伏过来紧紧地抱着我:“对不起，对不起，以前我一直分不清在我面前的是明炫还是杨慈心，可听到你被山贼杀掉的消息时我才忽然发现杨慈心于我有多重要，大哥让我放弃做太子，为了你，我可以。可是，我没想到他们竟如此不顾兄弟手足之情，鼓动父皇将你赐予老四。也许我应该带你离开这里……可我怎能放下，天下还未平，我还没能给老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
    看着他，我的心生硬硬地揪了一下，一直把他当成分开八年的皓琪，第一次觉得他其实就只是李世民。分开的这半年多，自己总是骗自己说下狠心忘掉一切，可每次醒来还是忍不住想他。
    影子的爱情让我们走近又走远，却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这样近了，突然转过脸，第一次主动吻他，他僵了一下，回应着我的吻，他的吻带着愤怒和无奈，渐渐转为渴望。意乱情迷，他的手伸向我颈边的外衫，我一下子慌了神，竟不知所措。这样不对，可脑中一片混乱，呼吸开始加重，我试图推开他，却一次次被拉回紧缚。忽然间，门口有走动的声音，我似乎被一下子敲醒，狠狠地咬了他一下。
    他放开我，擦拭了一下唇边溢出的血，笑了一下，竟又回了一个吻，不同的是这个吻很轻很轻，似是安抚，又似是挑衅。他侧开头，附在我的肩上，双手环住我:“慈心，我会成为最强大的人，这是他们逼我的，下一次，我不会被抢走任何东西……你等我，等我接你回家……”
    他的声音带着嘶哑，又让人觉得冷冷的，我心里一阵痛，他最终会选择这条路的，可是，没想到让他承担这弑兄杀弟恶名的罪魁祸首竟是我，又或者我成了历史的催化剂。
    我轻轻拍了他一下：“我只想你活的开心，不要做违背本心的事，齐王不会勉强我，等你完成自己的事，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
    尽管玄武门之变是历史必然，可我心底里还是希望阻止这一切，齐王待我也算知己，而他，我更不希望他一生都活在噩梦中。
    在太子府呆了两天，终于等到李元吉来见我。
    “你为什么这样做？”看着对面的人，我有几分怒气，“这就是你说的报答我多次的救命之恩？”
    他苦笑一番，满眼的悲伤，我却装而不见：“嫁给我，你就这么不情愿？我就如此让你看不上眼？”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感情的事又怎可勉强，你很好，真的很好，可是我不爱你啊！”
    “当然，因为你爱的是二哥。”他忽然冷笑，“可是，你还不是要嫁给我？他又能怎样？你不要天真地以为他会为你放弃一切。”
    “我觉得你可悲，我不会让他为我放弃一切，因为我爱他。嫁给你又怎样，离开他又怎样，只要我的心认定，又何必日月相处，那种朝朝暮暮又有何意义？至于成为你的齐王妃，你觉得我会在乎名分这种身外之物吗？”
    他冷漠地看着我，眼神中的愤怒竟让我有几分恐惧，我向后退，却被他紧紧地抓住胳膊，那种疼痛让我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杨慈心，哦，不，是杨珪媚，你就乖乖等着做我的齐王妃，我就不信等你成为我的人，二哥他还会要你！”胳膊上的痛意越发真实，我忍着却还是叫了一声，他立马松手，一直后退的倾力让我摔倒在地，不再看他，呆呆地低头看着地面，直到眼前的影子消失。
    “慈心，你真的要嫁给齐王爷吗？”
    看着凝烟担忧的神情，我无奈叹了口气，“皇上下令，我没有办法了。”
    “你逃吧。”
    “可是，我能逃到哪？太子每天派人跟着我，我怎么能逃了呢？”
    凝烟慢慢低下头，又忽然抬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不如求求齐王，他是个好人，一定不会强迫你。”
    脑中回忆起前天和他对话的场景，他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又怎会如我所愿，放我走。“他不会放我走的，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好人。”
    “齐王真的是个好人。”她的眼神中带着笑意，似乎被我看透，她回了回神，”我刚到太子府上的时候打坏了皇上赐给太子妃的一支玉镯，齐王爷竟说是自己打坏的，这才救了我。”。
    我愣了一下，一直以为他是个冷漠的人，到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一面。可是，霸道同样是他的性格特色。
    “好了，凝烟，让我一个人想想吧。”
    她看了我一眼，乖乖走了出去，轻带上门。
    我该怎么办？李世民应该不会为我放弃一切，而且我也不愿那样，但李元吉也不会轻易放手，李建成又咄咄相逼……可是，我一旦屈服，我的命运、他们的命运就会一同地堕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