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梦千年结

“进来吧！”
    蓝颜推开门走了进来，走到我身边，躲躲闪闪的眼神更我觉得疲惫。
    “你终究是和太子站到了一起。”
    “姐姐，对不起。”
    “罢了，事已至此。”
    我闭了闭眼睛，看着她慌张地站着，便又开口：“这些日子你一直呆在齐王府？”
    她点了点头，我却不想再看她了，她想要的，我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明白蓝颜和李建成、李元吉之间的联系，他们想让他痛苦，所以我得嫁到齐王府，既是为了蓝颜，我也必须如此。
    “姐姐，齐王人好，嫁给他你不会受伤。”
    我苦笑了一下，“不会受伤”四个字多么可笑，我明明知道历史，却还要一步步顺着那个结局走下去。我开始认命，我像是被大局推搡着往前走，无论怎么挣扎，却都只有一条路。
    “姐姐！”
    “罢了，也许这便是命。你以后就好好待在我身边吧！”
    “姐姐放心，我不会再犯傻，何况如今秦王已带兵离朝。”
    蓝颜轻轻的一句话，却还是令我忍不住心被揪了一下，我知道她不会再贸然去动手，经过上一次的死里逃生，她应该明白要怎么做，何况现在已经有了另外一个靠山。
    可是，我没想到李世民竟然已经又离开了，他走得那么决绝，却让我觉得心疼。
    蓝颜离开，我坐到摆满喜酒、喜果的圆桌旁，等着他来。
    几乎是宾客全部都离开，院内没有一丝声响，他才走了进来。门口的喜娘、丫鬟均被他赶走了。
    满身的酒气，我想扶他坐下，他却忽然顺势抱住我，我打了一个激灵，用力推开他，看着他两个踉跄后站定。
    “你醉了！”
    “我没有醉，我想醉来着，可是却怎样也喝不醉。你说，你为何要这样折磨我？”
    我折磨你？我不禁冷笑，原来是我折磨你！
    “二哥他哪里好？就算你离开他半年了，你还是忘不了他！”
    我不想再看他，转身看向窗外。他顺势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砸到窗户上，酒壶的碎片飞溅，我用胳膊挡住脸。一阵疼痛，碎片直直地插在我的胳膊上。
    他愣了一下，想上前看看我，却被我眼里的距离逼得一步也迈不出，半晌后看着我：“窗外的他离你很远！”，径自离开。
    我咬了咬牙，把碎片拔了下来，因为大婚穿得薄，胳膊上被扎了一道口，但不严重。我轻轻地处理了伤口，涂点药，这个伤口的上面还残留着鞭子打过的疤痕。我想尽了方法都没有去掉这个伤疤，后来索性就不管了，反正自己再也不会在乎。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睡着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一个女孩坐在我的旁边，又回到了现代，我发誓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留下。
    “姐姐，这是我第一次叫你姐姐。”
    “其实我也没有多恨你，只是我嫉妒你而已。”
    她笑了笑：“五年前，我灌醉了你的皓琪，然后我怀上了他的孩子。哈哈~~我是不是很不要脸，为了报复你，我做尽了蠢事。”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慢慢爱上他了，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的。他娶了我，我努力地经营着这场婚姻，可是我却知道他还是不爱我。”
    “你知道他为什么乖乖和我结婚，五年消失在你的生活里吗？”
    “哈哈~~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有我的存在，他爱你到这么荒唐，不忍心你受任何打击。”
    “如果我不爱上他，我一定会挺着肚子来到你面前，然后亲口告诉你这个肚子里的生命是你的外甥。可是，我却顺势利用他的心思，我想着我们跑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他会爱上我。”
    “可笑啊~~你出事了，他也慌了，我才明白，这五年原来什么都不是。”
    我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和皓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脑子里不断的上演着，心被阻得涩涩的。可是她忽然说出的话却让我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何颖，你不要醒过来好不好！”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环儿坐在我身边。
    她扶着我坐起来：“小姐，昨天你竟没有关窗，我进来时风呼呼地刮着，你一晚就没觉着冷吗？”
    我这才发觉有点不舒服，轻轻咳了一下。
    “小姐，你受风寒了。”环儿跑到我床边，说着就掉眼泪。
    我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又不是什么大事，哭作甚？”
    她越发哭得厉害：“齐王殿下他，太过分了。”
    我这才发现她原来是说另外一件事，李元吉昨晚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新婚之夜这种事情是哪个新娘都受不得的委屈。可是，环儿不知道我的心思，却为我抱不平。
    “听着，千万莫要去和太子妃嫂嫂说起。”
    环儿咬着牙点了点头。
    这几日李元吉都没有来看过我，今天天气不错，自己的身体也差不多好起来，决定出去走动一下。
    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两个丫头在嘀咕。
    “听说了吗？大婚那晚，殿下打了王妃，洞房夜根本就没回去。”
    “可不是，我听李妈说听见屋子里传来砸瓷器的声音，然后……还看着殿下气冲冲地走了。＂
    “怪不得，这几日，殿下都在凝香阁，整日整夜醉在温柔乡里，看来我们这尊王妃娘娘是没什么盼头咯。”
    “唉！我听说，殿下要带凝香阁里的胭雪姑娘回来。那个胭雪之前还和咱们新王妃是一个楼里的呢。”
    “说什么呢？”府里的王妈远远看见了我，连忙去骂那两个丫头，“以后再敢在府里嚼舌根，看我打断你们的腿。”
    环儿担心地看着我，想冲上去，却被我拉住，我摇了摇头，带着她转身离开了。
    李元吉并没有带胭雪回来，我的日子仍旧是过得清闲，蓝颜有的时候会来看我，却不怎么敢看我的眼睛，我总是笑着和她聊两句，让她离开。
    “齐王，今天下午要回太原。”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蓝颜，她继续说：“皇上下旨，让他继续镇守太原。”
    我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下午，一大队人马在长安城门送行，我也随了去，因为太多的达官显贵，不去不免落人口实。李元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还是走了过去：“保重！”
    他笑了笑，转头跟环儿说了几句，便上马离开。
    回到齐王府，刚坐下，环儿又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小姐，蓝颜姑娘跟着齐王走了！”
    我自是呆了一下，转而又笑了笑，这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待在齐王府不肯离开。
    我仍然过我的闲人生活，府里的大小事都由王妈招呼着，直到一天消息传来，刘武周出兵南下，打败了留守太原的齐王，齐王正带兵后撤。府里似是乱成一锅粥，王妈请我出去讲两句安抚一下大家，我不想去，却也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杂乱的气息。
    “都慌什么，齐王还没没呢！”
    大家安静下来，第一次见王妃出来主事，也是一阵惊呆。
    “都把心放到肚子里，做好手里的事，大唐的江山打得不易，也不会轻易失去。”
    自从我训过一次，府里终于安定下来，可是王妈却在有意让我接触各种事情，我还是笑着推掉，每天只是看书写字。
    九月，李元吉终究是抵挡不住，刘武周攻下了太原，继派大将宋金刚挥军南下，攻陷唐朝数州。不久又打败裴寂。关中大震。
    朝内一阵大乱，李渊想放弃河东，却被李世民劝阻。李世民请缨，李渊没什么主张，只能允了。李世民率军渡河进击，与宋金刚柏壁对阵。不久，有关秦王的各种神话传说开始风靡。
    “秦王只用一队兵力便阻断刘武周的粮道，切断了他的后路。两军相持了近五个月，宋金刚终究是因为缺粮撤了。”
    “秦王的厉害还多着呢，咱们唐军追着宋金刚的兵打，听说秦将军和殷将军打败了他们最厉害的大将，叫什么来着，对了，尉迟敬德。”
    听着他们议论，我也只是笑一笑，眼神里还是收不住忧伤，环儿以为我在担心李元吉，总是告诉我，有秦王在，齐王定会没事。
    很快，秦王、齐王凯旋，我没有去迎接，晚上太子摆宴为二位弟弟接风庆功，我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和衣躺到床上，屋子里有点昏暗，只在靠近床的地方点了一只蜡烛，我翻看着之前看过的《楚辞》，却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立即警惕起来，往床的里面躲，紧紧得靠着墙，闭着眼装睡，听着李元吉走过来。
    他靠近我，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我忽然感觉到他的手抬到我脖子的地方，我立马坐起来，推开他的手。
    他的笑容有点惨淡，渐渐转为冷笑：“原来只是想着给你掩上被子，却没料到你竟没睡。欠给我的新婚之夜是不是可以补给我了？”
    我惊慌了一下，慌着向里面躲。
    他紧紧地抓着我，伸手拉开我外衫的带子，我挣扎着，抓他、咬他，他像是疯了一样地不放开我，我开始哭，眼泪顺着脸颊哗哗地掉。掉到他手上，他忽然放开了我，像是被我的泪烫到了一样。
    我开始整理被撕扯的衣服，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不时地看向他，看着他后退苦笑。
    “我此生都胜不了他。”,李元吉大笑着后退，转而摔门离开了。
    我终于回过神来，紧紧地披着被子，坐在墙角，无声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