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人渣谈恋爱

今天早上邓禹真真无意地经过茶水间，见我正等咖啡，停下来问我前财务总监的工作模板总结情况。我两天都耗在孟涵的办公室，看着她怨妇一般地扫资料录数据，我替她整理纸质档。
    忙是忙了些，却不必耗费心力思考怎样化解办公室的阴损毒舌，因此我对邓禹笑的开心自然些许。
    邓禹不以为意：“我不信你们这么安静，不聊些闺中秘事？”
    我笑道：“怎么？邓总想收了孟总监做妾室吗？我何时与她亲如闺中姐妹？”
    邓禹闻言，有些急恼，无奈地给我一个无比结实的壁咚道：“你这是摆起正室的架子来了呢，嗯？”
    我不紧不慢地摇摇头：“不，老板娘的架子。”声音柔的恰到好处，一听就知道是在打情骂俏的那种，音量不高不低，恰巧能让竖着耳朵游离在外的人群隐约听见。
    邓禹见我难得如此配合，笑得如沐春风。
    像孟涵这样的年轻女人，论智商，能让邓禹倾佩有佳；论相貌，也能令邓禹为之心动。
    我如今不过依仗着邓禹对我多年的关照爱护，我的存在，我的一举一动，已经是邓禹生活中的一部分，了解我，已经和洗漱用餐一般习以为常，甚至不可或缺。
    还好，孟涵并不知晓这一点。她仍旧在做无谓的努力，用着最一般的手法，毫无技巧可言。
    就在我以为孟涵的努力终将一无所获之时，最是人间四月天，邓禹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傍晚，领我吹着河风，赏着落日，有如寻常夫妻闲聊一般悠闲地通知我；“汪虹，我们就到这里吧。”
    风呼呼地吹进耳朵，他的话音懒懒散散，随风化成一串悠扬的音符，一丝一缕，击溃我毫无提防的神经。
    我没有听到他的解释，他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若想要离职，可以随时向公司申请。孟涵还在加班，我去接她，你自己回家吧。”
    他的话，就好像每天都在讲的故事一样随意而温馨。
    我细细的咀嚼着这些如蜡一般美艳而无味的文字，直至夕阳余晖散尽。我伸出手去抓了抓那道末尾的光，摊开手心，俨然毫无痕迹。
    路灯一盏一盏被点亮，昏黄无力。我靠在桥身的栏杆上，与灯光一般无力。许久之后，久到我终于意识到泪水被风干，皮肤紧绷，才渐渐回过神来。
    邓禹要与我分手，在我的印象中几乎没有蛛丝马迹。不过是这一周以来他的工作量徒然增加，我们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我按时下班之后回到自己的住处，拨电话去关心他时，不是正忙就是正在通话。
    我用手撑住栏杆准备起身，长时间保持着倚靠的动作，让我的筋骨无比僵硬，险些摔倒。
    “是什么样的难事，能让老板娘独自一人忧心忡忡？”是刘峻，不知他何时在桥边停车，此时正疾步走过来扶住我。
    “这几天公司出现财务问题了吗？”我迫不及待地逮住他问。
    “财务是邓总的心肝儿，我哪儿碰得到啊。怎么？邓禹那边出状况了？”他虽言语轻浮，但态度已经认真起来。
    我摇头，实话告知：“我们分手了，我要辞职。”
    刘峻搀着我肘关节的手一滞。
    “这么淡定？”他首先关心的是我的态度，而非我与邓禹分手这件事。
    “他移情孟涵，刘总不知道？”我对邓禹抱有一丝希望，试探地问刘峻道。
    刘峻淡然一笑，安慰我道：“许是有什么隐情吧。他做事向来特立独行，若非工作，也绝不可能与我报备。不过，我俩虽然斗了近二十年，但他的为人，我应该比你清楚。你只要坚信，他不会伤害你。嗯？”
    这让我怎么坚信？
    是因为孟涵要开始放大招了，邓禹要撇开我这无用而累赘的小宠物去单打独斗吗？
    我闭上眼睛，冷冷一笑。
    刘峻从车里取出一件外套给我披上，四月的河风，毕竟不会顾及行人的冷暖。
    “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吗？还有，我的辞职信传邮件给你，你帮我办理离职吧。”我耸耸肩，“不见为好。”
    “大小姐，咱们好歹也是个正规公司，可没有□□离职的先例。明天你就跟着我，什么同事敢叽叽歪歪，我下他的课，行吗？”刘峻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我于无意中轻松起来。
    我点头答应。
    办公室，仍旧是八卦的重灾区。
    许是我这一两周生活在云端，风太大，听不见凡间私语声，我要离职的消息未出，邓禹成功被孟涵拿下的新闻已经人尽皆知、普天同庆了。然而民间的推理高手也层出不穷，他们用肯定句传播着：汪秘书，马上就要辞职了。
    你们都是大神，你们猜得对。
    我穿着一身无比休闲的衣服跟着刘峻晃荡，他很体贴地避开了所有邓禹会到达的场所。离职手续很快办好，我也无比确信，在我离开之前，这个消息就会炸锅。
    果不其然。
    当肯定句式的揣测，变成了狂欢式的奔走相告，我知道，他们一定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在庆祝自己很大神，推理判断满分，仅此而已。
    “刘总，办公室的东西我就不收了，没什么特别重要的，麻烦你的小跟班，替我拾掇拾掇，丢了吧。我也没什么不可见人的日记手账，抽屉里有些好看好用的纸本，谁要是能看上不嫌弃，拿去用也行。告辞了！”我站在门口，盯着一群人的灼灼目光，跟刘峻告别。
    刘峻，很不客气地熊抱了我，洒脱地，叫我赶紧滚：“你再不赶紧走，要么我撤销你的辞职申请，要么我跟你一起辞职。”
    电梯门很巧地打开，我甜笑着跟他挥手别过。
    门关时，邓禹搂着孟涵走出对面一部电梯。他们看见了我，孟涵柳眉弯弯与唇齐，一丝浅笑牢牢挂在嘴边，她好自信，一点也不担心邓禹看见我之后的反应。我也冲她微微一笑，坦然、做作、无奈。
    余光中，邓禹只是轻轻从我面上扫过，表情无一丝变化。
    最后跟刘峻挥了挥手，他蔑视地看了邓禹一眼，也向我挥手。门，关的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