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捞尸人

    “只有一天的时间！”
    嘴里小声喃喃自语着，双腿飞快轮换，加快了脚步朝村口西巷跑。
    “呼。”
    站在巷口喘了喘粗气，抬头看，李元青家的院门大开着呢。
    “师父！”
    嘴里叫着，跑到院子里一看，李元青仍旧坐在凳子上，手里抱着小坛子，正低着头发愣。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想：难道李元青昨晚一夜没睡觉？抬头看，李元青眼里布满了血丝。
    “师父！”
    心疼的喊了一声，李元青缓缓抬头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忽又垂下。
    “师父，求求你，告诉我钱无涯在哪儿。”
    “扑通。”
    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他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在说话的时候，我直接双腿下弯，跪在了地上。
    李元青霍然站起，两道目光扫来，多了几分寒气。只听他冷冷说道：“你找他干什么？”
    我跪在地上，用膝盖支撑着，往前走了几步。
    “师父，你听我说。女尸的魂魄被小龙王打散了，云真道人说只有钱无涯一个人能救。”
    说话时，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很害怕师父李元青突然发火。
    “哼！”
    李元青一甩袖袍，转身朝屋子里走，嘴里说道：“死了便死了，救她作甚。”
    “师父！”
    李元青怔了怔，背对着我，站在门口悠悠停下。
    我大声喊道：“如果出事的不是女尸，是师娘，难道师父你也会见死不救吗？”
    良久，院子里除了喘息声之外，听不见别的声音。
    终于，师父李元青转过了身。他看着我，皱了皱眉头，忽又松开，说道：“去吧，他在牛家村。”
    “谢谢师父！”
    心里欢喜，爬起来朝李元青鞠了个躬，跟着转身便朝外跑，出了村子也没停下，直奔牛家村而来。
    牛家村距离大王村有二三十里路，跑一阵，歇一阵，等我来到村口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
    手搭凉蓬，往村子里看了一眼。之后走到一颗大树下，坐在那里休息。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正扭头四处张望，忽然看见一个妇女，追着两个只穿了裤衩的小孩儿跑进了村子。
    “谁让你们在村口的池塘里洗澡的，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嘻嘻。”
    两个小孩儿嬉笑着，也不管身后跟着的妇人，互相打闹着跑进了村子。
    心里突然一暖，脑子里不由回想起以前我和二狗子在黄河里洗澡的场景。
    等到妇人和两个小孩儿消失在村巷中，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进村子，随便在一家人的大门上敲了敲。
    “砰砰砰，砰砰砰。”
    屋里一家人正在吃饭，光着臂膀的汉子端了饭碗走出来，皱眉仔细打量我一阵，问道：“你找谁啊？”
    干笑了两声，我伸手摸了摸耳朵，走到院子里说道：“叔，我向您打听一个人，您知道钱无涯住哪儿吗？”
    汉子一听，忽的瞪大了双眼，正在扒饭的右手往外一折，两根筷子随之掉在了地上。
    “你说的是不是一个穿着白衣裳，脸上经常挂着笑的那个钱郎中？”
    郎中？
    心里疑惑，不过，听汉子的描述，那个人确实就是钱无涯。
    “嗯。”
    时间紧迫，我当即点了点头，问道：“叔，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知道，知道。”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去给你叫人。”
    汉子把碗放地上，匆忙往外跑。心里暗想：这人好奇怪，他给我指路不就行了吗？
    “扑通。”
    就在这时，屋子里还在吃饭的几个人突然把门给关上了。
    心里顿时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犹豫了几秒钟，我转身往外走。谁知道刚转过身子，外面就来了七八个壮汉。
    他们站在门口，当先那人，扭头问汉子，“刚才打听钱郎中的人就是他？”
    “没错，村长，就是他！”
    “大家一起上，把他给我抓起来！”
    我直接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不敢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任由他们用绳子把我捆了起来，绑在了树上。
    “说，钱郎中在哪儿！”
    “快说！”
    心里有苦说不出，我抿了抿嘴，皱眉道：“大叔、大伯，你们听我说，我也不知道钱无涯在哪儿，我这次到牛家村来找他，是想求他帮我救一个人。”
    “还嘴硬，你就是钱郎中的同党！”
    “给他尝尝苦头，让他长点儿记性！”
    “我们牛家村的人不是好惹的！”
    “……”
    “慢着！”
    就在这时，外面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赶紧扭头看，心里欢喜，来人正是钱无涯。
    众人愣了愣，村长铁青着脸，说道：“你还敢回来，绑了他！”
    村长话音刚落，为了防止钱无涯反抗，三两个壮汉同时冲了过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他绑死结牢。
    “你们凭什么绑我！”
    “哼！”
    村长等着双眼，走到钱无涯面前，说道：“凭什么，你乱抓药，我那可怜的儿子，现在已经死啦！”
    钱无涯摇头道：“不可能，我才离开几天，牛小健怎么会死！”
    村长见钱无涯不信，抹了抹眼泪，挥手让村民们压着我们往外走，来到了村子后面的一块坟地。
    东一座，西一座，里面全是大小不一的坟包，所有的坟包上都长了草，除了东南角上的那个小坟包。
    来到小坟包前，我低头一看，地上插着未烧尽的青香，旁边还散落着黄纸火化之后遗留的纸灰。
    村长指着墓碑，扭头看向钱无涯，横气说道：“你看，这是谁的名字。”
    我顺着看了过去，在那圆顶的墓碑正中，书写着七个大字。
    “爱子牛小健之墓。”
    钱无涯看了看墓碑，忽的仰头大笑。
    “哈哈哈。”
    皱了皱眉头，心里暗想：他怎么会笑？
    村长跟我想的一样，只听他问道：“钱郎中，你笑什么？”
    钱无涯眼里闪过一丝寒意，说道：“马上动土，把牛小健挖出来，我能让他活！”
    “呸！还在发疯呢。”
    “就是，牛小健都死了好几天，尸体怕是都烂了，挖出来还能治好，谁信？”
    “……”
    村民们议论着，不知为何，村长却问道：“你真能让我儿子活过来？”
    钱无涯脸上带笑，说道：“你儿子是在村口的池塘里洗澡中了邪，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皱了皱眉头，这钱无涯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反应过来，村长已经说话：“快，快回去拿锄头，把我儿子挖出来。”
    半个小时吧，村长家的院子里，钱无涯从怀中摸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塞进了牛小健的嘴里。
    “来来来，喝茶。”
    我端起茶碗，刚呷了一口，躺在村长怀里的牛小健突然咳嗽了两声，双眼一睁，竟然真的就醒了过来。
    “神医！”
    “神医啊！”
    “……”
    站在院子里的众人，全都跪在地上，朝向钱无涯叩拜。
    “走。”
    钱无涯拉着我的手，离开村长家的院子，来到了村口。脚步悠悠停下，他皱眉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求求你，帮我救救女尸，她的魂魄被小龙王打散了。”
    “既然是救人，那就走吧。”
    钱无涯说完便走，我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心里暗想，他怎么答应的如此爽快？
    不过，他话说的没错，救人要紧。爬起来追上去，急匆匆往大王村方向走。
    云真道人说过，必须在天黑之前将钱无涯带回去，想着这件事，在路上走着，双脚越走越快。
    “慢着！”
    走了一大半的路程，钱无涯突然停下，满脸邪笑看向我说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看着他脸上的邪笑，“咯噔”一声，我心里突然有股强烈的感觉，真正的钱无涯回来了。
    颤声道：“什么……事？”
    “哼。”
    钱无涯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呲笑一声说道：“那牛大明的儿子牛小建的确死了，而且，今晚他会变作僵尸，杀光村子里所有的人。”
    愣了愣，说道：“他，他不是被你救活了吗？”
    “并没有，那是因为那颗白色药丸的缘故。”
    看着钱无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我皱着眉，低下头不敢说话，心里暗想：这个钱无涯到底有多歹毒？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马上赶回牛家村救人，要么继续走，天黑之前便能回到大王村。”
    心一软，我转身朝牛家村方向走。必须要去跟他们说一下，毕竟是全村子人的性命。
    “慢着！”
    钱无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怔了怔，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
    “我想你还不明白，你要是去了牛家村，你那心爱的女人必定会因为来不及救治，魂飞破散。”
    心头一震，我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往后退了两步。
    “哼，怎样，你如何选择。”
    抬头看向钱无涯，说道：“你能保证把凤钗救活吗？”
    钱无涯扭头看向一边，脸上的笑意加深，说道：“可以，不过你的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帮我杀了李元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