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最终还是在刘氏的眼泪攻势下住进了李府。为了每天就近去祠堂,灵秀选了离祠堂最近的院子住下。由于祠堂的位置偏,灵秀暂住的院子自然也是偏的。虽然二婶王氏觉得灵秀选的院子实在是太偏了,院子的后院与村里出了名的懒汉,徐老赖的院子只隔着一堵墙。实在不妥的紧,要是灵秀出点什么事儿,给他赖上了。那她如何跟王家交代啊。只是灵秀坚持要住进去,王氏有些无奈又觉得松了口气。因着那小叔子一家早些日子也搬回来住了。这一大家子人一来,也确实没什么好的院子让灵秀住,原本想着灵秀像以往一般住到毓熙的院子里。可小叔子的宝贝女儿实在是个不好相与的,她住的院子与毓熙相邻。这才回来多久,这两人大大小小的架可打了不少。现在她俩只要一碰面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一般,恨不得撕了对方。所以见灵秀坚持要住那样偏的院子,王氏觉着或许这样灵秀也能少受点折腾,也就随她的意了。没成想,这灵秀才刚回来第一天,就有婆子来报,那小叔子的宝贝女儿上赶子去找人家的茬。真是头疼死她了。
虽说是暂住,刘氏也不想委屈了女儿。提前三四天,让仆人过去布置院子。这灵秀用惯的器皿,家具一应俱全地搬入她暂住的院子。这动静大着呢,小叔子的跋扈女儿定是瞧着眼红,想去闹上一闹,讹点物件回来。王氏一想到这,就大为头疼,这小叔子看着也不是这般目光短浅,爱钻营小赢小利的人,怎样的子女都这般小家子气,实在让人不喜,尤其是那个宝贝女很是让人膈应得慌。
李宝瑜领着在院子里的婢子气势汹汹地踏进了灵秀暂住的院子。一进院子,就被院子里的格局吸引了,这院里的一花一草都是重新栽种的,都是灵秀院子里种有的。连格局都是仿着灵秀在王府别院的院子来的。由于灵秀平时用的衣物首饰的箱笼是随着灵秀一起到的,所以此时院子里的婢子忙碌地进进出出,收拢箱子的,归置衣物的,烧水泡茶的,人人各司其职,忙中有序,不见忙乱之象。这让想趁乱浑水摸鱼的李宝瑜又是羡慕又是嫉恨。羡慕这王府的婢子□□的这样好,又嫉恨她的婢子这样各司其职,让她无从下手。
“哟,这院子里可真热闹啊。可是灵秀姐姐回来了?”李宝瑜先是咯咯一笑,而后抿笑道。
“婢子欢儿见过李家姑娘,不知李家姑娘找我家姑娘是?”听到声响,黄一踏出了屋子,站在门口,行礼问道。
“你是什么东西,本姑娘找你家姑娘有何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边去!”李宝瑜一见黄一站在门口,堵了她的路,顿时怒了。
“婢子不敢,只是我家姑娘娇贵,经不得车马颠簸,此时正在休息,婢子不敢扰了姑娘清梦,李家姑娘若无要紧之事,还请先行回去。待我家姑娘醒了,婢子定会及时禀告给我家姑娘听,李家姑娘来看她了。”
“你!好个胆大妄为的刁奴!雪花,给我张嘴!”李宝瑜见这看着柔弱可欺的婢子将自己拦在门口,嘴巴又厉害得紧,便宜没占到,她如何肯罢休。索性也就闹起来,指着黄一的鼻子叫嚷道。
“外面闹什么呢!没见姑娘正休息呢么!”从内室走出来一妙龄少女,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一身豆绿锦缎金线滚边衬得她如若瓷白。头上那翠绿欲滴的翡翠簪与红宝石点缀的纯金掐丝小凤钗相互映辉,更显贵气。这不就是之前被派去绣房赶喜服的喜儿,由于婚事告吹后,喜儿仍是坚持把喜服绣完,昨儿才回到灵秀身边伺候。
“姐姐!”李宝瑜先是被喜儿一身华丽的锦服吸引,而后又被她头上的首饰晃花了眼,根本没听清她说的话,以为喜儿就是灵秀,张口就叫姐姐。
“咦?这是……”喜儿见一个鲁莽要闯进来的少女,张口就叫姐姐,轻蹙秀眉,问道。
“你乱喊什么,别扰了我家姑娘休息!喜儿姐姐,这李家四爷的姑娘。”黄一见李宝瑜贪婪地一直盯着喜儿头上的首饰不放,撇撇嘴,道
“原是李家姑娘,是来看我姑娘的吧,这,可如何是好,我家姑娘这会已经休息了。最近我家姑娘精神头不太好,怕是很难叫得醒。您看?”喜儿见李宝瑜一直盯着自己头上的首饰瞧,有些不适地侧了侧身子,委婉地打发她走,道。
“你不是王灵秀?!”李宝瑜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声音尖锐地道。一个婢子的穿着都如此华贵,这更是挑起了李宝瑜的不平衡。
“这,李家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喜儿很是奇怪地看着李宝瑜,道。这李家姑娘怎么回事?这都能认错人。
“你不是王灵秀!你不是王灵秀在我面前人五人六的!边去!”李宝瑜伸手就往喜儿头上抓去。
“哎呀,喜儿姐姐!”黄一赶紧上前,一把抓住李宝瑜的手往后一扯,又假装绊倒的样子,扑着李宝瑜倒了地上。
李宝瑜被压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她身后的婢子一拥而上,这个牵那个扶的,岂不知是越帮越忙,被拉起来黄一也不知怎么了,爬起来又摔了回去,爬起来又摔了回去。被压在底下的李宝瑜被她压得叫苦不迭。
“欢儿,欢儿,你没事吧?”好容易见黄一从人堆里爬出来的喜儿,赶紧上前扶起黄一,道。
“我没事。就是衣服被弄脏了。”黄一指了指身上的灰扑扑的灰尘,道。
“就你小精怪,快去换身衣服。”喜儿点了点黄一的鼻子,让她下去回避一下,免得被责罚,道。
“哦,那我顺便洗个澡,可以吗?”黄一拉了拉喜儿的袖子,撒娇道
“行了,赶紧下去吧。”
“等等!你给我站住!贱婢!来人!给我拦住她!”那李宝瑜好容易站起来,见黄一要走,气急败坏地嚷嚷道。可是,这是灵秀的院子,谁能听她的,黄一三步两步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
“李家姑娘,我家姑娘正在休息,而你现在的样子似乎不太适合会客。李家姑娘还是请回吧。”喜儿向李宝瑜屈了屈膝,一副送客的模样。
“你!你给我等着!”李宝瑜的发髻散了,衣佩也皱乱不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必是气急了。但是,这院里的婢子比自己带来的多,一个个盯着自己,李宝瑜虽然跋扈,但也懂好汉不吃眼前亏。撂下了狠话,便带着婢子狼狈的离开了院子。
“咦?那不是宝瑜姑娘?怎这般狼狈?”带着婆子急急忙忙赶来的王氏刚到灵秀的院门口,一个眼神好的婆子就见不远处一堆婢子围着李宝瑜往她们走来。
“哎,还真是。走,往这边。先避一避。”王氏抬头一看,还真是她。赶忙退出来,往另一条小道走去。
躲在不起眼处的王氏见李宝瑜发髻散乱,一身亮丽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就跟在地上打滚了一样。脸色十分难看,被一堆婢子围着急急忙忙地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王氏见着这般狼狈不堪的李宝瑜,心里很是痛快。同时又觉着灵秀给她吃了亏,指不定她要怎么闹腾呢,这一想,刚好点的情绪又被盖了过去。见那李宝瑜走得不见人影后,王氏才走了出来,往灵秀的院落走去。
“喜儿见过李家二夫人,还请二夫人见谅,这刚搬过来,东西都还没归置妥当呢。待客的物件都还没收拾出来,要怠慢二夫人了,还请二夫人莫要怪罪才好。”站在廊下的喜儿见王氏进了院子,走上前行礼道。
“瞧你说的,我在自己家还能缺吃少喝咋地。我就是来瞧瞧你家姑娘,方才下人说见宝瑜带着一大帮婢子跑这院子来了,我不是怕那妮子来这儿闹,急哄哄地跑来看呢么。咦?你家姑娘呢?”王氏见自己说了半天,屋里也没个动静,不免有些着急,问道。
“我家姑娘昨儿没睡好,这刚到,便说精神头不大好,睡下了。”喜儿微笑地道
“这,没被宝瑜吵醒?”
“我家姑娘睡性甚好,就是打雷都吵不醒的。”说到这,喜儿有些无奈地笑道。
“这,我方才见宝瑜灰头土脸,连发髻都散乱开了,脸色不好的走出院子,这是?”
“这也是婢子不好,宝瑜姑娘吵着要见姑娘,婢子想拦没拦住,欢儿见状要进来帮我拦着点,没成想一时心急,脚下一踉跄,压在了宝瑜身上,宝瑜带来的婢子也是心急主子,一拥而上,着急忙乱中,宝瑜姑娘就成了,就成了那般。”
“原是这般,这么说就是误会一场了?”王氏着实没想到这李宝瑜弄成那样狼狈竟是误会一场。
“可不是么。”
“家中庶务繁多,见灵秀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行了,院里还一堆的事儿呢,我就先回去了。”
“喜儿也就不留二夫人了。二夫人慢走。”
“对了,你们可有厨娘随行?”
“有的,最近姑娘食欲不佳,夫人特地让小厨房的厨娘跟着呢。”
“那行,我待会让人送些食材过来,听说这段时间,灵秀都得斋戒,斋戒期间多见肉腥也不好,明天就另开小厨房用膳吧。”
“喜儿替姑娘谢谢二夫人体恤。”
“说的什么话,举手之劳的事。行了,我可忙着呢。走了走了。”说着就带着婆子出了院子。
珍宝院
回到自己院中的李宝瑜衣服都不换了,冲着一堆婢子一通乱打乱骂,一时间院子里充斥着婢子们的哀嚎声与求饶声。
听到消息的李永全,心急如焚地冲进了院子。见到李宝瑜对婢子打骂不但制止,还递上了一根藤条。
“哎哟哟,我的宝贝心尖尖啊,可莫为了这些个贱婢,打伤了自己的手,来来,爹爹特地给你带了一根藤条来,拿着,这样打着才不会手疼。”
“哼!打死你们这些废物!”李宝瑜接过藤条,对着满地打滚的婢子,又是一顿乱打。毕竟姑娘家的力气不大,没一会,她就打累了,将手中的藤条一扔,嘟着嘴看向李永全。
“打累了?来来,爹爹抱你进屋啊。别生气了,我的小宝贝。瞧你一脸的灰,都成小花猫了都。来,爹爹给你梳洗。”不算高大的李永全用手一把李宝瑜托起的屁股,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上。这原本是抱小娃娃的抱法,话说这李宝瑜看着都有十一二岁了,还这样抱着,多有不妥。但是院里的人似乎习以为常了。
“爹爹,爹爹,我讨厌这个院子,我要跟那王灵秀换院子!”
“哎哎,别乱动,爹爹正给你洗脸呢!”
“爹爹,王灵秀的院子就是比我的好,还有,她的婢子都是穿金戴银的,你瞧瞧我的首饰盒,没几件好的。爹爹,我不依不依!”
“好好好,爹爹都依你。先别动先别动,爹爹帮你上妆呢!”
“不要扑粉,好难受!”
“我的心尖尖,瞧瞧,这是爹爹新得的粉,可好了,又轻又薄,一点都不难受。还能修饰皮肤的暗沉。贵着呢,你娘想要我都没舍得给,就给你了。”
“咦,爹爹,你的气色今天看起来好好啊。白里透红的。”
“是吧,爹爹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了好些栾氏胭脂铺的东西,用了七八天,这皮肤滋润了不少,待会给你拿来试试。”
“哼,脸上妆容再好有什么用,都没有好看的服饰跟首饰相称。”
“瞧你说的,就这么稀罕她院里的东西?”
“反正我看着好,我就稀罕!”
“行行行,晚膳的时候,爹爹给你要来,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我的小祖宗哟,别动,眉毛都要画歪咯。”
“爹爹,我新做的衣服拿回来了,待会给我换上吧。”
“好好好,我的小美人,爹爹一会就给你换上。”
父女俩在屋里怪异至极的一举一动,在外面跪着一群不敢擅自离开的婢子,脸上表现出疼痛的有之,敢怒不敢言的有之,对挨打表示认命的有之,似乎没有一丝一毫觉着这对父女之间的互动不同寻常,甚至说不合礼数之感都没有。大家对这样的场景好像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以至于一点察觉不出怪异之处???
不过,今晚他们父女注定要失望了,因为灵秀压根就没有出现在餐桌上,她一觉睡到了月上中天才醒过来。
翌日
灵秀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喜儿伺候刚灵秀梳洗完,就听见外头有动静。
“这位大姐,你是那个院子伺候的?”黄一似乎在外面碰上了哪位姑娘或夫人院子里伺候的婆子。
“放肆!瞎了你的狗眼了,老夫是你家姑娘的四叔!”岂料,那婆子一开口确是男子的声音,呃,是从未谋面的四叔?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有眼不识金镶玉,见四老爷唇红齿白,貌比潘安,一时看花眼了。还请四老爷大人有大量!”
“哼!算了,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就饶你一次,还愣着干嘛,赶紧进去跟你家姑娘通报一声,她家四叔来了!”
“哦哦哦,对,还请四老爷稍等一会。”黄一像是这才回过神一般,慌里慌张地往屋里跑去。
“喂,欢儿,想笑就笑出来吧,你这样子真难看!”灵秀看着憋着笑进来的黄一,瞧着她因憋笑憋得脸都扭曲了,开口道。
“哎呀,我缓缓,哈哈哈,你家四叔实在是,哈哈哈哈,好好的一张脸弄得跟老婆子一样,太搞笑了。”
“欢儿,莫要放肆!哎,你,你小声点儿!”喜儿见黄一笑得这样欢脱,赶紧上前去捂住她的嘴巴,道。
“哎呦,我的肚子,容我缓缓,哎呦,咳咳咳,好了好了,现在要请四老爷进来吗?”
“来者是客,还是请进来吧,姑娘。”喜儿怕灵秀任性将他拒之门外,赶紧出声道。
“算了,让他进来吧。”灵秀白了一眼,又被白莲花附体的喜儿,开口道。
“那,我这就是请四老爷进来,呃,你们千万要淡定啊!”说完,黄一拍了拍自己笑酸了的脸,摆出恭敬的模样走了出去。
不一会,黄一就领着李永全进来了。只见一年约三十五六左右的,身材略显干瘦的男子走了进来。不算难看的五官扑粉就算了,还描眉画眼,胭脂水粉贴花黄,最后头上还簪了朵花。一个中年男士弄成这样,扎眼得很。在这后院里头,一不注意就会被误认成婆子也不出奇。灵秀还好,毕竟上辈子什么妖男没见过,这等也算是小儿科了。倒是喜儿被错愕得小嘴微张,一时半会都没回过神来。
“咳咳,喜儿,莫不是见到仙人之姿的四老爷,惊为天人,连话都说不出了?”灵秀给李永全行礼后,见喜儿愣在原地看着李永全,一副呆愣的模样,有些无语,只得出声提醒道。
“婢,婢子,婢子该死,实在是,是没想到四老爷这么,这么好看,所以,所以……”喜儿被这么一提醒,才回过神来,顺着灵秀的话,道。
“行了,秀儿,你就放过人小姑娘吧,瞧把人家急得脸都红了。”一进院子,连着被两个长得水灵灵的小婢子夸赞,李永全心里有些飘飘然,很是和蔼可亲地道
“算了,看在四叔的面子上,就不罚你了。”灵秀面上这么说,心里却纳闷了,这大叔耳朵不好还是脑子不好,我哪句话说了要罚她了?
“多,多谢四老爷替婢子美言。”
“你是喜儿吧,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没什么谢不谢的。”李永全见那喜儿害羞地低下头,不敢看自己的模样,越发觉得最近用了栾氏胭脂铺买的凝香丸,效果绝佳。只恨若不是当时带的银钱不够,没多买两瓶回来。
“喜儿,下去看看厨房蒸的糕点好了没有。”灵秀瞧着憋笑憋得把脑袋都快埋在胸口了的喜儿一眼,随便找个理由让她出去了。
“四叔,不知因何事而来?”灵秀见喜儿快步走出了屋子,这才开口道。
“哎,昨儿是我的心,咳,是我家小女莽撞了,四叔已经狠狠地训斥了宝瑜一顿。四叔知道你最近都需斋戒,不宜华服美食,这是开过光的佛珠,是四叔前些日子在寺庙求的。算是替宝瑜给你赔罪了。宝瑜小孩子心性,秀儿千万莫要因此介怀,因这点小事儿,让姐妹生了间隙,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李永全半眯着眼,半是威胁地道。
“四叔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呢?”灵秀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看着李永全道。
“秀儿,这就没意思了吧。”李永全挑了挑他精心描绘的远山眉,道。
“四叔,你弄错了吧?我压根就没见过什么宝瑜的。因着身子不爽,昨儿一到这院子,我就歇下了,一直睡到半夜才醒来用膳。”灵秀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让李永全很是不爽。
“恕婢子多嘴,四老爷,昨儿我家姑娘确是一直睡到半夜,昨儿发生的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跟她禀报,四老爷就来了。”黄一见机,插上了话。
“你是她的婢子,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若不是这个婢子被自己美貌迷倒过,李永全早就甩她一巴掌了。主子说话,哪有下人插嘴的份!
“婢子斗胆,四老爷,昨儿我家姑娘确实一直在内室歇息。这满院子的人都见着宝瑜姑娘过来后发生的事儿。就算,四老爷不相信我们院里的姑娘,那宝瑜姑娘带了好些个婢子过来,也是见着了的。”
“那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李永全一皱眉,道。昨天发生什么事宝贝女儿确实没说,只知道她到王灵秀的院子里闹,而后一身狼狈地离开这里。
“我家姑娘身子不爽,一到院子便歇下了,喜儿姐姐要我在门口守着,别让人扰了姑娘。当时婢子就站在屋子外面守着,见着宝瑜姑娘要进屋子,便按照吩咐说,我家姑娘身子不爽,正在休息。岂料宝瑜姑娘硬是要往里闯,喜儿姐姐听到动静,走出来看,我正回禀给喜儿姐姐知道宝瑜姑娘来访,谁知,宝瑜姑娘,她一张口就叫喜儿姐姐为姐姐。我都吓都吓死了,宝瑜姑娘怎唤一个婢子为姐姐呢?一回神就见,宝瑜姑娘要打喜儿姐姐,一心急就往前冲了上去,却忘了脚下的门槛比都尉府的高些,没跨过去,就,就不小心压着宝瑜姑娘了,宝瑜姑娘带来的婢子们一拥而上,有些推开了婢子,有些拉着婢子,好容易婢子才爬了出来,那些婢子七手八脚的,这个拉那个扶,等宝瑜姑娘被扶起来后,就,就成那样子了。”说到最后,黄一头都抬不起来了,有些战战兢兢的模样,让人舍不得斥责她。
“怎么大动静,你家姑娘都没醒来?”李永全明显不信地瞪了黄一一眼,道。
“我,我家姑娘的睡性很好的,只要睡着了,打雷闪电都吵不醒她的。这,这全院的人都知道的,哦,若四老爷不信,可以去问问二夫人,三夫人,还有毓熙姑娘,毓熙姑娘曾与我家姑娘同住一个院子,她是最为清楚的。”
“这么说来,确是我家小女莽撞了,却不知,你这个主人家却稀里糊涂来在屋里睡大觉。”说到这,李永全有些不满地瞟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王灵秀,道
“是我惫懒了,原以为刚搬来院子里乱糟糟的,没人会来的,谁知闹了这么一出。因着搬来这院子是为了斋戒,随身带来的都是平时用惯的旧物,实在拿不出手。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拿来给宝瑜姑娘赔罪,哎,有了,欢儿,快将一言大师送的金刚经拿来。”灵秀一脸抱歉说着,像是突然响起什么,赶忙吩咐黄一,道
“什么赔不赔罪的,本是宝瑜不对。”李永全话是如此说,可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
“四叔,你可别小瞧了这东西。那一言大师可是得道高僧呢!为了这本金刚经我姨娘可是添了好大一笔香油钱呢。一言大师可神了,他金口一开,没有不成的事儿。知道栾氏胭脂铺的老掌柜的吗?”
“金掌柜的?”
“是他,年过半百了,老妻无所出,纳了妾快五年了,还是无所出。大家都说是金掌柜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菩萨才断他的后。可是,金夫人三个月前到普化寺上香,得到一言大师的指点,竟是因无意中捡了块灵石垫桌角了的缘故。金夫人半信半疑地按照一言大师的指点,讲灵石请回了河边,这才不出两个月,金夫人居然真的怀上了。”
“前几天是有听说金掌柜家有喜事。没曾想竟是他内人有喜了。怪不得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呢!”李永全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这件事。
“还有,西街粮米铺子的周东家,不是有个跛脚的儿子么,都二十一二了,这十里八乡的,哪家女儿肯嫁给他。穷人家姑娘,他们家不要,门当户对的,又没人肯嫁。这可急坏周夫人了,病急乱投医的周夫人带着他家儿子跑去普化寺找一言大师指点,一言大师一见他家儿子,就恭喜他好事将近。让他三日后的一早到南城门下,见到一位与他穿着同色服饰的,就是他的有缘人。你猜怎么着?原来是他的表妹,两年前订了婚,没曾想,她的未婚夫出海经商,船翻了,当时男方家里闹腾的厉害,她被送到老家,那天刚好她进城,认出来站在城门下的他。没几天两家就迅速结成了亲家。”
“这事儿我知道,周东家前几日在西街派米,西街都给人堵得水泄不通。”
“这本金刚经是一言大师所用之物,日日受一言大师的佛偈熏陶,已有灵气。一言大师说了,将这金刚经放到枕边,每日睡前端坐床前默读三遍,默念完后,拿木鱼轻敲金刚经三下,轻声念出心中所想。三日内,所想只是就必会成真。只是,这金刚经的灵气只能支撑三个愿望。一言大师说要慎用。我近期也没什么愿望,就先把这金刚经借给宝瑜姑娘用一次吧。只能用一次哦。”
“这不过是一家之言,不可尽信,不过,这是给宝瑜的赔礼,我还是拿过去,让宝瑜自行决定吧。”李永全说的这样冠冕堂皇,手上却一点不含糊地将书收了起来。
“四叔,灵秀一会还要去祠堂抄写经书,怕不能多留四叔了。”
“正事要紧,四叔就不多叨扰了。”
“四叔慢走,欢儿替我送送四叔。”
“四老爷,这边请。”
“姑娘,四老爷走了?许大娘今天做了蜜枣糕,可惜了呢。”
“……”灵秀很是无语地看着喜儿,明明看见人家走了才进屋好吧。托盘上只放了一杯茶,摆明了就是要等他走了,才进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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