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宝瑜许完愿的第三天,刚去上完香回来的李宝瑜兴冲冲地冲进了灵秀的院子。扔给灵秀一个锦囊,让她赶紧打开来看。
“这是,什么意思?”灵秀打开锦囊,里面就一直字条,上面写着一行诗句,没头没尾的,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灵秀姐姐,妹妹我最近夜不能寐,老是觉得头疼。便去庙里求个平安符。谁知寺庙大师傅,给我解了一签。原是住的院子问题,他说,我的八字重,冲了正院儿的宅气,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姐姐的院子比较偏。姐姐,你看,为了李家,为了妹妹,你就跟我换吧。”
“换就不必了,我也就是暂住一阵子而已。既然你要住进来那就住进来吧。我这倒是有一间空置的房间。”
“姐姐!既然你是暂住,想必住哪里都无所谓的了。祠堂另一边还有一个小院,离着祠堂更近,前些日子刚空下来的,你可以住那儿,那院子好,还有个小门,进出都很方便的,不必绕个大圈去正门才能出得去门。”
“这,不好吧。这一屋子的物件,这搬来搬去多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的,那小院以前是二伯休憩的院子,小门就是专门给他开的,那儿到商铺较近,不用绕来绕去这么麻烦,半夜应酬回来也不会惊动了奶奶。里面的物件一应俱全,准备些床褥用具便可。”
“这……得请示过二婶吧?”
“哎呀,我已经让婢子去说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这么说定了。”
“那,好吧。我明儿就搬过去。”
“哎,别啊!现在就开始搬吧,免得夜长梦多。人手不够的话,我院里的婢子多得是呢!”
“啊?这倒不用,我一会就让人将我随身用的东西搬过去就是了。”
“那行,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去了。我可说好啊,我晚上可是要在这儿住下了的。你赶紧搬啊!”
“啊?这么快,行吧,我现在就让人开始收拾。”
见灵秀一副傻乎乎的吩咐人收拾随身物品的李宝瑜,心里喜滋滋的,看着这满屋子的东西都归自己了,更是喜上眉梢。眼见自己的心愿达成了,李宝瑜除了惊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赶紧用掉所有的愿望,到时候还给灵秀的就是什么都没有的破书了。到时候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她也奈何不了自己。李宝瑜甩了甩帕子,就算跟灵秀拜别了。带着婢子快步离开了院子。
见李宝瑜乐颠颠地领着婢女们离开了院子,灵秀倒是觉着新奇。这李宝瑜看着就是个小孩心性,得点儿东西就乐个半天。怎么会跟李毓熙闹得针尖对麦芒的境地?
“黄一,你说李宝瑜这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她还真相信?”灵秀拿着手上那张纸条,向黄一扬了扬,问道。
“我的好姑娘,您是财大气粗,还是傻。这一屋子的好物件在外头可是有钱都买不着的。她这是被财迷了眼。空手套白狼这等好事给她碰上了,就是明知是陷阱她也心甘情愿往里跳啊。不是有句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是打定主意赖上你一屋子的东西了。到时候你回王府了,这儿的东西,就是一根扫帚,她都不会给你拿走的。”
“就为了这些东西?脸面都不要了?”灵秀觉得李永全堂堂一介书生居然能教出这样奇葩的女儿也是醉了。不过转念一想,李永全都能把自己捯饬得跟妇人一样,貌似教出这样的女儿也就不出奇了。
“不然你以为咧?就因喜欢这里够偏僻,一点不顾虑这儿跟后院的懒汉只隔一堵墙?就算冒着自己的闺誉随时会受损的危险也没关系吗?”黄一翻了个白眼,道
“……”
“还有,你之前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出点眉目了。不过有几个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
“晚点让老大跟你细说,我现在得去给另外一处小院给你收拾妥当了,不然会被喜儿罚的。”说着就拿着托盘出了屋子。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什么鬼,哪里看得出八字重,冲了什么宅气?现在的和尚都靠唬人混饭吃了么?”灵秀念了念纸条上的一行诗,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
话是这么说,灵秀还是仔细的将纸条塞回锦囊里,放置到书桌上的一个置物盒里。继续抄写金刚经。喜儿与黄一各带一批人,喜儿在另一个小院里负责打扫与归置东西,黄一则在这小院里到处转悠,将能搬走的细软都归拢,让婢子与婆子搬走。听黄一说,小厨房的许大娘连一根葱都没留下,全部搬到那院儿里去了。不知不觉天已经开始擦黑,东西都搬得差不多,灵秀便起身跟着黄一去另外一个院里,这才刚走出院门,就碰上了李宝瑜的婢子,只见她见了灵秀也没先行礼,倒是勾头直往里瞧,灵秀见状秀眉轻蹙,刚要开口斥她。她倒是先开口了。
“王姑娘,我家姑娘命婢子前来询问,王姑娘可收拾妥了。我家姑娘说了,这天也黑了,看见看不清东南西北,细软什么容易在路上掉了,倒不如先放着,明儿再过来取也可行。”
“那就谢谢李家姑娘了,李家姑娘真是‘善解人意’呢!时间也不早了,姑娘,咱们走吧,回去还要抄写经书呢。今儿因赶着搬院子的缘故,经书还有大半没抄写完呢。”灵秀被她气乐了,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倒是身旁的黄一夹枪带棍地说道。
“哼,官家姑娘了不起么,说到底还不是泥腿子的种。”那婢子见灵秀脸色淡淡的,领着婢子越过自己走了,连个赏钱都吝于给自己,也不管这对主仆还没走远,转过身对着她俩去骂骂咧咧地道。
“真是有怎样的主子就有怎么的奴才。”灵秀叹了口气,喃喃道。
黄一倒是没有开口,微微侧身,用眼角冷冷地扫了那婢子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提着宫灯为灵秀引路。倒是那婢子打了个激灵,转过头又见身后一片寂静。只远远地瞧见一盏宫灯在那对主仆行走间若隐若现。
由于到了小院天已经完全黑了,灵秀也就打消了要在新搬进来的院子里转一转的念头。被黄一领进屋,见屋中的陈设与之前那个院子也差不离,就是内室比较宽敞些。许大娘特地煮了面条与包了饺子还蒸了甜糯米饭。说是她老家搬新居都是要吃这些有美好寓意的席面。吃罢了晚膳,灵秀原想着要到院子里消消食,但因喜儿说,今儿搬得匆忙,院子里还没收拾利索,灵秀也就作罢了,在屋子里休息一会,准备沐浴时。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由于这院子偏,喜儿早早就让婆子落了锁。外面的人一时半会也进不来,喜儿让黄一守在屋里,自己领着婢子婆子出去看怎么回事。过了好一会,喜儿才进来,脸色不大好看。
“怎么了?”灵秀见喜儿脸色不好,询问道。
“姑娘,出事了。李家姑娘在咱院子里遇上,遇上一个男子。”
“啊?!”灵秀心底顿时咯噔一下,脸色煞白。
“喜儿姐姐,咱们院子又偏僻又这么靠近祠堂,一个男子如何能从正门进来而且安然不恙地走到这么偏的地方?”黄一不着痕迹地拍了拍灵秀的手,问道。
“哪是从正门进的,那男子是,是与院子隔堵墙的徐老赖。”
“啊?”灵秀有些傻眼了,这哪跟哪啊?
“那老瘪犊子黑灯瞎火地爬墙进来作甚?!”黄一一听,顿时怒了,忿忿地道
“他!他一口咬定是姑娘约他到院子一聚,以解相思之苦。”喜儿一说到这,脸色气得煞白,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啊?!”灵秀除了‘啊’已经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就凭他!真是荒天下之大谬!这李家人都是瞎子还是傻子,就凭人家信口雌黄就跑来兴师问罪!”黄一撸起袖子一副要出去干架的架势,道
“欢儿,休要胡闹!人家若是没有拿捏到凭证,也不会如此大闹一场。”喜儿一想到方才李家二夫人的心腹偷偷传来的消息,就觉得很不妙。
“什么凭证这么了不起,鸿雁传书还是定情信物?”黄一很是不解地道。
“咱姑娘的贴身之物。”
“什么?不可能,最近姑娘寸步不离院子,身上的物件一件都没少。钗环佩玉每件都是有登记在册的,一件没少。”黄一一听,立即反驳道。
“不是这个,是姑娘的小衣,前几天有婢子收拾衣物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件小衣。当时就找我说了这事,开始以为许是被风吹了哪个角落了,便让人去寻了。结果没找到,想着这院里都是婆子婢子,也就没深究下去,没成想……”说到这,喜儿很是自责地低下了头。
“你说那件小衣,是不是什么图案都没有,细棉布的?”黄一一听,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会是……”喜儿见黄一这样问,猛地抬起,道
“我还以为是哪个姐妹不小心落下的,随手就扔进澡房了。”黄一摸了摸头,道
“澡房?快快,去看看那边院子的澡房有没有细棉布的小衣。”喜儿立即吩咐外边的小婢子,道
“哎哎,等等,别找了,昨儿就给许大娘拿去补围裙了。”黄一赶紧拉住喜儿,道
“啊?!”
“许大娘的围裙不小心给火烧了个不大不小的洞,正好见澡房里有件小衣这么些天都没人拿回去,就收起来洗干净了,昨下午剪了拿去补围裙了。”
“这么说,那小衣不是姑娘的!好个狡猾的老匹夫!”喜儿终是没忍住,骂了出口。
“我有个主意,你们附耳过来。”黄一转了转眼珠子,朝喜儿与灵秀招招手,道。
只见黄一附上两人的耳朵,叽叽咕咕说了一小会,二人皆是眼前一亮,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灵秀走进傍晚才搬离的院子,发现屋子里可真是热闹非常。一大家子人除了在外应酬的李家老二,老三外,其他人都到齐了。看这阵仗是要三司会审呢!李家老太太依旧是那副就是讨厌你的拽样子。众星捧月地坐在屋子的主位。未谋过面的四婶坐在她身旁,红着眼眶,像是被谁那什么了没给钱一样。三婶与二婶站在一块,眼中都带着几分焦虑。自己的生母站在最末,木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说根本什么都没想。李家老太太的另一边则坐着李宝丰,只见他面上像是一如既往地仇视自己,但只要目光扫过去,他的眼神绝对是不敢跟她对上的。李宝丰身旁的自然是李永全,若是能杀人,灵秀怕早已成筛子了。站在他身旁的是李德丰,李裕丰与李诚丰,最末的自然是自己的生身父亲——李福全。只见他眉间的紧皱着,脸色不大好看。
“灵秀见过李家老太太,老太太近来身子可好啊?”灵秀环顾一周后,微微一挑眉,施施然给李陈氏行礼道。
“李小妹!你个没脸没皮的贱货!”见灵秀落落大方地与自己行礼,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模样,李陈氏火气噌的一声就往上窜,大力一拍桌子,大声斥道。
“咦,李老太太,如此兴师动众的,让人大晚上的请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当着大家的面骂我吧?”
“你!你你,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你自己不要脸就算了,现在还要来害宝瑜,我今天不打死你,我怎么对得起老李家的列祖列宗!”说着就拿起随身的拐棍,起身要打灵秀。
“李老太太,你这是做什么!我家姑娘才来几天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这大半夜请人过来,一开口就骂人,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要打人,也太不讲理了吧!就是县老爷给犯人上刑还有个说法呢!别欺人太甚了!”喜儿挺身护住灵秀,生气地道。
“她自己做得腌臜事自己知道!”
“李老太太,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我家姑娘一向纯良,何来什么腌臜事?可不要胡乱攀咬!”喜儿也不惧她,皱着眉,扬声道。
“好好好,李小妹你真是养个牙尖嘴利的好奴才!原本还想给你留点脸面,现在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老四,把人叫来对质。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不一会,徐老赖被李家的家丁押着进了屋。只见他一进屋见着了灵秀,就扭着身子挣脱出来,一下子窜到灵秀面前,就要抓住她的衣袖。喜儿快了一步,站在灵秀面前,隔开了他。
“秀秀,秀秀救救我啊!”徐老赖像是找到了组织了一般,大声嚎道。
“哎?这位大叔是?”灵秀皱着眉看着穿一身新制的不太合身的绸衣,三十上下,相貌平凡的男子,问道。
“秀秀,你,你为何不认我?难道,难道你是要跟我撇清关系?!”徐老赖像是倍受打击了一般,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灵秀,道。那模样就跟见了陈世美一样一样的!
“大胆贼人!我家姑娘根本不认识你,莫要往我家姑娘身上泼脏水!”喜儿挡在喜儿身前,斥道。
“你个小贱蹄子知道什么!明明是你家姑娘先勾引的我!现在事情败露了就想翻脸不认人!没这便宜的事儿!”
“你!你血口喷人!”
“我说的句句属实!”
“徐老赖!你可真行!你说灵秀勾引的你?会不会太可笑了些?”李德丰一见被扭送进来的是徐老赖,就觉着这事蹊跷。你说他爬墙进来偷点什么东西,他还觉得在情在理。但是说什么翻墙进来应约,与灵秀私会。那不笑掉人大牙了!灵秀一水灵灵的小姑娘家,就是在没见识也不能看上他啊。相貌普通,身无长物,正值壮年却一无是处,成天偷鸡摸狗,人憎狗厌。瞎子都瞧不上他,何况是灵秀。
“我有证据!”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件小衣,未成家的男子俱是将头一偏,非礼勿视。灵秀直勾勾地盯着他拿出来的小衣,有些无语了。这是哪家花巷姑娘的吧!姜黄色的蜀锦制成的小衣上绣着两三朵碗口大妍丽的花卉图案。看着花俏却一点也不实用,但凡正经人家的姑娘谁没事绣这样的小衣穿,不嫌咯的慌?
“咳咳,我说徐老赖,你这随便拿出一件小衣就说是李家姑娘的,这恐怕不能说明什么吧?”开口的是李永全,一开口就推波助澜。
“这就是她送给我的,当时她还在上面绣了我跟她的字在上边,你看!”徐老赖一点不避讳地将手中的小衣递给李永全看。
“咦,这上面确实是有两个字呢!”走上前,就着灯火靠近了看,确实是看到绣了两个字。
“就凭这东西?绣着两个字就是我家姑娘的东西了?这也太草率了吧!”喜儿很是不屑地道。
“你,哼!我还有人证,我每次来院子里,都有一个看院子的婢子把风。我隐约听过秀秀叫她阿华。她认得我,也见着秀秀送东西给我。”说到这徐老赖得意地扬起下巴,道。
“喜儿,院里有叫阿华的婢子吗?”
“有,可是……”喜儿刚要说什么,早已在外头等候的阿华已经进来了。
“姑娘!姑娘救命!”一个十五六岁的婢女,被推推搡搡地推进了屋,见她神色有几分慌张,出了头发有几分凌乱之外,身上衣物完好无损。一进屋就趴在灵秀脚边,求救。
“哼!还敢喊救命?这等助纣为虐的烂货就该发卖到花巷去,千人骑万人枕!”李老太太张口就骂,也不看看场合,一屋子的儿媳孙子听着呢。也是,恐怕这屋里唯一没变的人就是她吧,以前穷得时候爱骂街,现在绫罗绸缎穿着,还是一样爱骂街。
“说吧,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这是你唯一能救自己的方法。”李永全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只见那婢子犹豫了一下,怯怯地瞄了灵秀几眼,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
“你个贱蹄子,再不说就扔你进花巷!”李老太太见她犹犹豫豫地模样,猛地一拍桌子,恐吓道。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是,是姑娘约的徐郎君。我真的被逼的,姑娘找到我,让我在园子里给她望风,不然,不然她就要卖了我,呜呜!”阿华被这么一吓唬,赶紧说了出来。
“你胡说八道!”喜儿俏脸都气红了,开口喝道。
“喜儿姐姐,我没胡说!我说的真的!姑娘就是半夜私会男子!”阿华被这么一喝斥,急忙反驳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李老太太指着阿华,看向灵秀道。
“你是阿华吧?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姑娘饶命!我……”
“我每天什么时辰起床?”
“这,奴婢不知。”
“我午休起来,喜欢吃什么小点?”
“奴婢不知。”
“我头上这支钗是买的还是友人所赠呢?”
“这,奴婢不知。”
“我每晚用完晚膳,会做什么?”
“到院子里散步消食。”
“你是几等婢女?”
“婢子是三等婢女。”
“你是李家买的婢子还是王家买的婢子。”
“李家。”
“我放着自己的贴身婢女不用,向你一个李家买的三等婢子下命令助我半夜幽会男子,你觉得这合理吗?”
“这,奴婢不知为何,只知道姑娘说若是奴婢不配合就发卖了奴婢!”
“我一个王家姑娘如何发卖你这个李家的女婢呢?”
“我,我不知!”
“这你也不知那你也不知,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呢?”
“我,我只知道姑娘命我今晚晚膳后,在后院守着,不要让人靠近。”
“我说的?”
“是,今儿下午姑娘让喜儿姐姐唤来在书房说的。姑娘还特意支开喜儿姐姐去小厨房吩咐晚膳想吃竹菇排骨炖鸡汤。”
“在这里的书房?”
“是的。”
“我的晚膳也是在院子里吃的?”
“是的。”
“我说,这也太离奇了吧?全屋子的人都知道,李家姑娘急着要跟我换院子,要我晚上就腾出院子给她,整个下午这里都乱糟糟的,人进人出的。你不知道?就连晚膳我都是搬到新院子里随便应付的。你所说的竹菇排骨炖鸡汤?斋戒的人戒荤腥,你难道不知?”
“我,我,我……”
“好个刁奴居然敢污蔑主子!给我拖出去!”李永全先发制人,让人捂住她的嘴巴,强行拖了出去。
“好,就算那婢子心术不正,胡说八道。可这徐老赖半夜出现在这里是事实吧,他一见有人影就上来抱住,一口一个秀秀,秀秀的也是事实吧。这你又怎么解释?!”李老太太皱着眉,道
“我无法解释。”
“那你还不承认你们俩私相授受?!”
“李老太太,不知道的事情我如何解释给你听呢?”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娘,依我看,定是徐老赖翻墙过来想偷东西,不料被人碰见了,索性就胡乱攀扯上了,想赖上人家好脱罪。”
“……”灵秀看着一脸正经地说出这话来的李永全,这会不会太扯了?私相授受比偷盗的罪名大多了吧!谁会这么没脑子干这种事?
“原来是这样,差点被他蒙混过去!来人把他给我关进柴房,明日一早送去官府!”李陈氏听闻点点头,把手一挥,道。
“……”灵秀有些无力吐槽了,这个转折也太戏剧了吧。
“一个惯偷就把大家耍得团团转,还让外人看笑话了!哼!”李陈氏拄着拐杖狠狠外地上一戳,刮了灵秀一眼,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原本一屋子的人在李陈氏走后,寂静了一小会,互相看了一眼,陆续走出了屋子。喜儿看着人走楼空的院子,松了口气,提来宫灯,与灵秀走出了院子。
“姑娘,你觉不觉得方才的闹剧太过粗劣?”喜儿边走边想方才的事儿,道。
“确实。怕是有后招等着咱呢!”灵秀看着这雷声大雨点儿小的闹剧,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般玩闹性质的。黄一教的那些招数一件都没用上。
果真,这才几天整个村子都传遍了。寄居在李家的王姓姑娘生性放荡半夜与一墙之隔的男子院中私会,不料被值夜的婢子撞破好事,李家一家老小都出动了,苦劝无果,只好将那男子以偷盗罪名扭送去了官府。还给王姓姑娘换了院子,严加看管,以防事情再次发生。这事情一传出来,大家稍微一想就知道说的是谁家。一时间,灵秀与徐老赖就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没过几天,村子里又传出一个版本,话说徐老赖某日见一墙之隔的空院子住进了人,偷偷爬到墙头瞧,知道是王家的姑娘过来暂住,被这满院子摆放的金碗银匙迷花了眼,心中难耐,寻了一日,夜黑风高之时,翻墙过去想要偷点金银细软的,哪知一翻过墙去,就被值夜的婆子瞧见,情急之下就一把抱住那婆子,嘴里喊着秀秀,秀秀。硬是诬赖上了暂居的王姓姑娘身上,想着李家为遮丑,定会放过自己,谁知,李家老太召集一家老小,唤来了王姓姑娘当场对质。原来李家老四的姑娘夜不能寐,去上香得高僧指点才知自己冲了宅气,赶紧回去与住得偏远的王姓姑娘商量换院子住,当天下午就王姓姑娘搬离院子。徐老赖见事情败露只好认栽,被李家送去了官府。
几乎同时传出来的还有一个版本,话说徐老赖与李家老四姑娘的婢子,名叫阿华的早有首尾,经常约在一墙之隔的空院里卿卿我我。不巧,王家姑娘过来暂居,正好就搬到这个空院,平日里这婢子与徐老赖都是以鸟叫声为暗号的。一日,走廊上的放鸟的架子被碰倒了,惊着了鸟,叫个不停。那头的徐老赖一听到鸟叫,以为是阿华发出的暗号,急忙忙就翻过了墙,见不远处有个人影走来,以为是阿华,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就抱着,一口一个亲亲,亲亲的。被抱住的人儿吓得大叫,徐老赖仔细一瞧,完了,抱错人了。想跑了跑不掉,又不能连累阿华,就咬牙赖上王姓姑娘,以掩饰自己半夜翻墙的真实目的。好在老天有眼,那日正好李家老四的姑娘要与王姓姑娘换院子。就算如此李家老太太还是召集了李家大小当着大伙的面让王姓姑娘与徐老赖当面对质。徐老赖一口咬定王姓姑娘勾引自己,又自作聪明地让阿华做自己的证人,反而暴露了阿华。引起王姓姑娘怀疑,问了几个问题问得阿华哑口无言,这才真相大白。
这真真假假还是假假真真都好,于大多数人而言不过就是多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是以就着这三个由有心人传出来的传闻为范本,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已经衍生出了十几二十个版本。这茶楼说书的先生还以此写出了一部可歌可泣的悲情故事,赚足了大姑娘小媳妇的眼泪。
正当茶楼每天爆满,只为了听说书的讲这徐老赖与阿华的凄美的爱情故事的时候,徐老赖的死为这段爱情故事增添了更为悲戚的结局。霎时间,这个原本偷鸡摸狗,人憎狗厌的老赖居然成了被世俗误解了的情种。这怕是谁都没想到的结果吧。不过总的来说,效果还不错,由于这两个人的悲情故事的愈演愈烈,什么王姓姑娘,李姓姑娘的,在这里面全成了跑龙套,甚至就是个背景板而已。完全被模糊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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