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病了?灵秀病了?灵秀病了?栾玶在卧榻上若有所思地捏着棋子,心不在焉地与辛鵻下着棋。你没看错就是辛鵻。自从半年前辛鵻与李大妹回到栾镇,就在栾家住了下来。主要是李大妹怀有身孕,不宜舟车劳顿,且大妹又与灵秀最是亲近,平日里也能说说话解闷。是以辛鵻与大妹决定先客居在这里,直到孩子出世,再回蜀地。辛鵻是个棋迷,一日无意间见到栾玶在花园摆棋破局,辛鵻一时眼热,上前去观棋。一站就是一下午,直到栾玶破了局,两人才惊觉天色已晚,因着两人都是好棋之人,一来二往便熟悉了起来。现如今三天两头就能见到两人聚在一起下棋,一坐就是一天。
“妹婿?妹婿?你倒是下子啊,都等半天了。”辛鵻两泡茶都喝了,栾玶愣是一子没下,催促道。
“嗯?好。”
“等等!你怎么放这儿?”
“我输了。”
“妹婿,你今儿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辛鵻茶喝多了,觉得有些饿,随手拿了块糕点咬了一口。
“有吗?”
“还说没有,今日下棋完全不在状态,没下几个子就进了死局。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怎会?我一个富贵闲人哪有什么事可为难的。对了,大姐这几日,倒是少见她来花园散步。”
“灵秀身子不爽,大妹不放心,这几日都在灵秀那儿呆着呢。”
“小六儿身子不爽?可是生病了?”
“你不知道?说是吃坏了东西,这几日吃什么吐什么。可把大妹着急坏了。”
“小六儿吃食上一向讲究,怎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栾玶边拣棋子,边说道。显然不相信这个说法。
“我也是纳闷呢,打从我们夫妻住进来以后,灵秀在各个方面都抓得紧,从吃食到用具器皿都找郎中一一检查询问之后才使用。大妹经常出入她的院子,所有这府里上下都警戒着,怎么就会吃坏肚子,莫不是出去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对,灵秀出去都是带着大妹出去游玩的,吃食车上都有备好,从不用外面人家的东西。”被栾玶这么一说,辛鵻也觉出不对来,这无缘无故怎么就吃坏东西了呢?
“姐夫见有郎中去诊脉吗?”
“这,我倒是没注意。昨日我见灵秀吐得厉害,提出给灵秀诊脉,想看看药方是不是不对症。怎知灵秀又吐了,一屋子人忙乱得紧,我不方便在里面逗留。出来后,大妹也没跟我提这事。我就忘了这茬了。”辛鵻想想觉得也是古怪得紧,换做以往但凡灵秀有一丁点不舒坦,不用自己开口,大妹都会拉着自己去给灵秀看诊。这次,怎么这般反常,反常必有因。
“姐夫,据你观察,小六儿是真病了吗?”栾玶听了这么久,习惯性地以为灵秀又在出什么鬼点子了。
“那还有假,好几回见她吐得脸都发青了。还特别嗜酸,我买的酸梅,青梅之类的,一上午就全进了灵秀的肚子。我还纳闷呢,灵秀不是不大喜欢酸味的东西吗,怎么这些天这么反常,若不是大妹已经显了怀,我都要以为怀孩子的是灵秀了。”辛鵻开玩笑似的说道。
“怎么可……咳咳,若是有孕,小六儿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罢了罢了,妇人家的心思难琢磨。”栾玶刚想反驳,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幕幕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梦境,且辛鵻与李大妹根本不知道自己与灵秀根本没有圆房的事情,只得这样说道。
“对对,大妹现如今怀了孕更是阴晴不定,说风就是雨的,弄得在她面前我都不敢多说话了。”辛鵻认同地点点头道。毕竟是苗医,学的是以蛊医人的本事,妇人病症之类的,甚少接触,所以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西厢
夜深了,小厮留了一盏烛火,便出了内室,在外面的小榻上躺下了。栾玶坐了起来,拿着手中的珠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搓揉着。眼睛盯着床铺一眨也不眨眼,似乎再跟自己较劲一样。
那一夜的梦太过真实了,闭上眼睛灵秀那眉眼含情,生涩却故作娇媚妖娆之态,柔软的腰肢,历历在目。手上仿佛还残留着划过她娇嫩火热的身躯的余温。还有她如绸缎般丝滑的长发拂过自己的胸膛,微痒却有渴望更多。相拥而眠的画面,更是让他记忆犹新。只是,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吗?除了手中这颗不属于自己的珠子,那日起身以后,一切都没有变化。
“以为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呵呵,小六儿,终究是露出小尾巴来了。”栾玶心中早就有了猜测,今天探了辛鵻的口风,事情差不多已经被他梳理清楚了。怪不得这些日子,西厢的守卫破绽如此明显,摆明了为他开了一条道。当时他还纳闷灵秀给他摆空城计呢,还是欲情故纵呢,原来是真的想放跑自己。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呢。栾玶饶有意味地看着手中的珠子。
东厢
已经吐得七荤八素的灵秀那还顾得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千不该万不该一时贪欢,到头来的恶果还得自己吃。
心里不知咒骂千百万回栾玶的灵秀,苦胆水都快吐光了。
“小妹,喝点粥吧,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大姐,怎又过来了?天色晚了,你还来来回回地走动,姐夫该着急了。”灵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
“你姐夫巴不得我多走动呢,临盆的日子近了,稳婆要我多走动,生产的时候没那么受罪。这月份越大,人越懒得动弹,若不是记挂着你,我哪里会迈开这腿。”
“大姐,风水轮流转啊。现如今姐夫恨不得把你当祖宗供起来了呢。”灵秀打趣道。
“那是,年纪一大把,除了我谁还会看上他呢。现如今还怀着他的娃,能不哄着我吗。被岔开话题,赶紧把粥喝了。”
“大姐,真的没胃口。”
“小妹,多少吃点吧,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你不吃,我的小外甥可要吃呢。”
“大姐,禁言!”
“唉!小妹,我真弄不懂你,明明已经…,这事瞒不住的。”
“大姐,我错了。”灵秀爬了起来,拽住李大妹的衣角,轻声道。
“什么?!小妹,你,你可别糊涂啊。人命关天哪,咱可不能做这作孽的事。”
“大姐,你说什么呢。我是说不该乱玩你们的蛊。弄得自己现在苦不堪言。”灵秀眼眸中的灰暗一闪而逝,抬起头,哂笑道。
“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的小妹哟,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相夫教子,老有所养。你什么都不要想,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我的小外甥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在自己的骨肉面前,妹夫其他什么心思不算是个事儿。”
“大姐,你不懂,我不想用孩子作为他留下来的条件。”
“小妹,你咋就这么死脑经呢。”
“大姐,别说了,我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所谓的分寸就是抹去西厢的所有痕迹,自欺欺人地以为一切如旧,现如今又瞒着所有人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实。然后呢,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后,你又如何?小妹,我知道你一向聪慧,又是个有主意的人。当初我发现你还是女儿身的时候。你跟我说,他娶你,并不是他的意愿。你们之间有协议三年内他逃不出栾府,他就要定下心来跟你生儿育女,做个富贵闲人。期限到了,因为天一的求情,你又延了一年。我以为以小妹你的聪慧,只要好好守着栾府,定是能熬出头的。然而两个月前,半夜三更你衣裳不整地坐在西厢廊下,让我用蛊把妹夫催眠。我不同意,你说你自有主张,我信你。结果你抹去了西厢的所有痕迹,给整个西厢的奴仆下了禁令。现如今,你还说你有主张。小妹,莫非你的主张就是让孩子出世后,没有父亲?我的小妹啊,旁的事情,你聪慧有魄力,办得妥帖。可是自己的事情做得如此糊涂。这次,我绝对不会放任你胡乱来。”
“大姐,我想静一静。”
“小妹!”
“大姐,不会的,我不会让你的小侄子一出世就没有父亲的。我现在只想静一静。”
“真的?”
“真的。这小东西还这么小就会折腾人,以后肯定是个不省心的。这罪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着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这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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