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爱恋一场醉

朱烟那天跟苏庆结婚，立刻跟苏庆飞到英国定居。苏家集团在英国有分公司，派苏庆过去。周若跟沈羽等到十点钟，到了十点十五分，周若回头看沈羽一眼，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按熄香烟，面无表情开车走了。
    他这么骄傲，已经多等朱烟十五分钟。
    周若一个人等公车，一个小时一班公共汽车。她紧了紧衣衫，跺着脚驱寒意。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沈羽，并不是因为她假装跟他结婚是耻辱，而是他横在她心上放着一把箭，他没有把这柄箭拿下，这柄箭在心里让她清醒，他一心一意念着的是朱烟，她没有必要为他牵动思绪。
    她找到了工作，仍然做广告，因为工作难找，也因为是新人，她从头做起，在一个广告公司做创意人员。几个创意部门经常为了拿到广告，会议上唇枪舌箭。她的组长叫秦友珍，是个三十几岁女人，个子不高，但身材娇小，举止有一股精明果断之姿，部门经理许文是个已婚男人，对秦伟珍又喜欢又恨，喜欢秦伟珍的工作能力，但秦伟珍太锋芒，担心秦伟珍会坐上他的经理位置。
    周若就成了经理的棋子，每当秦伟珍发表一个意见，经理就要问一问周若，倘若周若赞成秦伟珍的意见，就是不给经理面子，如果提出自己的意见，那么在别人眼里，就是在讨好经理。
    为了躲开沈羽，来到这间公司，但无故被办公室斗角利用。
    沈羽也没有来找过周若，他像是忘记她。她说过帮他，跟他假装结婚，他们就以后连朋友也不是，也许沈羽记得周若这样说过，所以沈羽没有再来找她。沈羽不想得到周若的谅解，但周若也没有对沈羽生气。感情就是这样，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可以不答应沈羽，可她是心甘情愿的。
    她也可以不要这么固执，可以继续跟沈羽做朋友。但她没有。
    于是，朱烟结婚到英国，沈羽也没有联系。她失去了两个朋友。
    倒是欧云，常常来找周若。他们已经有这样的默契，不谈朱烟，也不说沈羽。欧云只是说，“你之前替我负责的那个广告，找了一个新人模特，拍出的照片不错。”
    周若吃着咖喱饭，又叫了啤酒。欧云问，“你想做一个酒鬼？”他指着桌上几听啤酒。
    周若笑。她有些沉默，感觉情绪随着沈羽离开，而沉下心底。如果就这样一个人生活一辈子，是不是都会这样，不会太开心，但也不是太伤心。
    欧云送她回去。
    夜里醒来，电话响，朦胧间没有听清谁在说话。她把手机贴在耳边，喂了一声，过了半响，对方没有说话，她挠着头发，嘀咕了声，“打错电话？”挂上电话，又继续睡去。
    过了半响，又像听到电话响。她糊里糊涂拿起手机，“谁？”
    “是我。”电话里传来声音。
    仿佛是一个幽灵，像做一场梦，在梦呓。那浑厚的声音让周若像不知身在何处，她问，“是谁？”
    “沈羽。”
    她像从梦中惊醒，一头的汗。“沈羽？”抓着手机，想听得真切。
    “我想见你。”半年没有联系，一给她电话就这么直接。她的心跳动，整个人无力般靠着床。她说，“很晚了。”
    他说，“我想见你。”仍坚持，低沉声音像带着酒意灌进周若的耳朵，让她也跟着醉。
    她揉了揉脸颊，拿起放在旁边的手表，已经是午夜三点。她披着一件外套，跟沈羽说，“明天见面，好吗？”
    “现在。”他说，“我来接你。”
    周若叹口气。放下电话，像处在梦境中，她发呆一会，然后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她趋向前，打开窗帘，果真见到沈羽的汽车停在楼下。
    这个疯子。
    她不由的又叹气，洗了个脸，抓件外套出门。
    背后传来彩夏声音，“这么晚去哪里？”
    周若转过头，“小姨你醒了？”
    “口渴，到客厅找水喝。”
    “我出去一会。”周若支吾。
    “去哪里？”彩夏问。
    “楼下。”她说。
    “欧云找你？”彩夏问，欧云经常来找周若，彩夏也没有想到其他人，见周若跟欧云相处融洽，她也没有再说什么。总之，能让周若放下沈羽，彩夏是不会提别的男人。她只是说，“欧云怎么回事，这么晚把你叫醒。”
    她要走到阳台云看欧云，周若急忙哄小姨回到房间睡觉。
    她跑到楼下，走到沈羽面前。
    半年不见，在夜色中她看不清他。他说，“上车。”一边替她打开车门。
    “去哪里？”她诧异，“有什么话你在这里说。”
    他不出声，把车开到街道，在一座桥上才停车。
    周若说，“你要说什么？”
    他下车，背对着她，望着面前寂静的湖水。
    许久，他说，“我们结婚。”
    她没听清，她问，“什么？”
    “我要跟你结婚。”他又说。
    他闷闷的声音像从远方飘过来，她浑身一颤，他的声音让她清醒。她冷静问，“你说什么？”
    他转过头，目光炯炯望着她。“我要跟你结婚。”
    她的喉咙干哑，发不出声音。过了半响，她终于能说话了，她温和地问，“你喝了酒？”
    “我是喝了酒。”他说，“但我没有醉。”
    “你醉了。”她快速打断他，跟着下车，倚着栏杆，没有勇气看他。
    他说，“我们结婚。”
    她不由的恼怒，他们半年不见，她好不容易对他像忘记了，心情平静，认真工作，为什么要忽然找她出来，而且要跟她结婚。
    他双手撑着栏杆，又过了一会，点着一支烟。他问，“要烟吗？”
    她摇头。
    他把烟灰弹到江里，轻声说，“我要结婚。”
    “为什么？”她问，没有看他。
    “一个人怎么能赢得了朱烟。”他望着江河，以一种古怪声音平静淡漠地说着。
    周若的心像咕咚掉到江里，她压下激动，平静问他，“为什么要赢朱烟？”
    他说，“你不想跟我结婚？”他岔开话题。
    她觉得烦躁，捋了捋头发，转头走到街边，招手叫计程车。
    他像个孩子般，继续说着，“周若，我们结婚吧。”
    她回过头，冷冷望着他。“你爱我？”
    “不是。”
    “喜欢我吗？”
    “没有。”
    “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他坦诚，“是的。”
    “那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她问。
    他说，“朱烟怀孕了，她要给另一个男人生孩子。”别转脸，不看她。
    她怔怔望着她，又吃痛又吃惊。朱烟结婚，但沈羽没有放过她，仍关注朱烟跟苏庆的信息。她忽然觉得沈羽可怜，她说，“朱烟跟苏庆结婚，结婚就会生孩子，不对吗？”
    他不出声。计程车停在她面前，她打开车门，就要上车。他忽然转过头，望着她，深邃目光镇定望着她，周若在沈羽眼神里读到孤独。她叹气，关上车门，让司机把车开走。
    司机埋怨，不搭车叫什么车？
    周若对司机歉意地笑了笑，朝沈羽走去。她认真问她，“你为什么想结婚？”
    “我寂寞。”
    “就因为朱烟要生孩子？”
    他点头，“她决心生孩子，那代表她想经营这段婚姻。”
    她觉得好笑。“你以为朱烟跟苏庆结婚，只是为了气你？”
    “是的，”他缓缓抽一口烟，过了一会说，“我在等她，以为她会跟苏庆离婚。”
    幼稚。
    周若无话可说。
    “答应了吗？”他侧头问她。
    她仰起头，对他微笑。“你不爱我，可是？”
    “我不爱你，但许多夫妻也不相爱。”仍想说服他。
    她摇摇头。“我要嫁给爱情。”
    “周若——”
    她看着他，如果他追求她，表现他想跟她结婚的诚意，她会考虑，但不是这样，她像一朵无人摘下的花，他可以随意拿走。女人的矜持跟骄傲，让她不会立刻答应沈羽。
    她问他，“你可以找别的女人。”
    他不响。
    她说，“仍有许多女人想嫁给你。”
    他深深望着她，转过身背对着她。他说，“我没有精力去认识别的女人。”
    她气结，但气得无话可说，半响才说，“你以为跟我结婚，就不寂寞？”
    他说的话无耻，但因为坦诚，所以显得大方。他说，“我想找个情人，我不需要谈心，只是身体跟身体，”他看了她一眼，“你能明白吗，我需要一个女人，但不是小姐，也不是情人，因为我不屑，所以，我要找一个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