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飞羽

  白静羽见他们到来，好生后悔方才未放曹羽离开，若这几位顶尖高手联起手来对付他，那可大大的不妙。她心下担忧，俏脸却带笑道：“赵伯伯、赵大哥、赵二哥，你们来啦，羽哥，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则，讨不了好！”那老者正是赵远诚，其余二人乃赵坎、赵巽，曹羽只闻其名，未见其面，因此不认得。
  赵远诚白了一眼白静羽，歪着脑袋朝赵霁昉道：“三儿，这小子怎么得罪你了？”赵霁昉红了脸，说不出口，方得喜道：“这还用问？你家老三看上了小妮子，可人家小妮子看上了这个，这个小黑白脸，方才那声羽哥叫得多亲热？你没听出来？你家老三打翻了醋坛子，要杀人家。”赵远诚道：“我说三儿，你就是他娘的没出息，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妮子哪儿好？竟迷得你神魂颠倒。”
  这五人在一旁说话，那三人却不停手，赵霁昉一个不小心，再一次被曹羽踢下囚车，方得喜笑道：“这小白脸真有两下子！”赵远诚道：“老大、老二，上去料理了这小子！下手快些！咱们等不及了。”赵坎、赵巽跃上囚车，那囚车本就不大，四人分别占据一角，曹羽空手，白静羽和赵氏兄弟持剑，便有些措置不开，曹羽正好以此借力打力，引得赵氏兄弟差点儿伤了对方，白静羽瞧见他二人狼狈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霁昉见她如此，气得脸色发青，愣了片刻，猛地跳起。曹羽不敢托大，连忙翻身跃向前面那辆囚车，想要抢占有利方位，速战速决。赵霁昉落到白静羽身旁，白静羽刚起身去追赶曹羽，赵霁昉突然一掌拍在白静羽后背，只听“砰”的一声，这一变故突如其来，除赵霁昉之外，所有人都愣住，赵远诚却喊了一声道：“做得好，这才是我的儿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情深意款
  
  白静羽口喷鲜血，如同小鸟、更如断线风筝那般扑向曹羽，曹羽见她伤得厉害，一颗心顿时跳到嗓子眼，他连忙张开双臂，将她牢牢接住，紧紧拥入怀中，赵霁昉的剑也紧跟着刺到，寒星点点，笼罩曹羽上身，曹羽身子向后微微一错，右手拥着搂着白静羽不放，左手如闪电般伸出，一招“鹤嘴钳”，堪堪叼住了赵霁昉剑尖。赵霁昉没料到对方能够使出这么一招，微微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就觉得手中剑柄一震，自己最钟爱的宝剑已经断成数截，紧接着又见曹羽手腕一翻，左臂暴长，竟然用二指捏着剑尖，刺向自己，他刚想闪避，哪知这只是虚招，自己腰眼已被曹羽踹中，剧痛难忍，站立不稳，第三次坠下车去。赵坎、赵巽二人见兄弟吃亏，正要挺剑扑上，只听曹羽嘶声喝道：“住手！别逼我杀人！”兄弟俩见曹羽双眼血红，如一头发了疯的狮子，自知难以胜他，忙收住了身形，怔怔瞧着他，曹羽又喝道：“滚！”
  赵远诚见自己武功最高的儿子，被人一只手、一只脚再次赶下车来，不由得暗暗佩服这人武功之高，又见方氏兄弟在旁边嘀嘀咕咕，对曹羽也是连竖大拇指，心想，罢了，跟这人纠缠，占不到便宜，不如作速离开。当下对三个儿子道：“咱们走吧，与他计较什么？日后有机会再找回场子。”赵坎、赵巽跳下囚车，将自己兄弟扶上马，跟着赵远诚西行，赵霁昉一边走一边回头，似乎想看白静羽是死是活，又似乎后悔伤了白静羽，方氏兄弟却拍马回身，到囚犯群中，各掳了一名女子，大笑着去了。
  曹羽抱起白静羽，跃下囚车，轻声唤道：“羽妹，醒醒。”白静羽面无血色、呼吸微弱，安然趟在他怀中，曹羽想起母亲曾经教过替他人传功疗伤的法门，握起白静羽的手，掌心相抵，缓缓将内力传入，过了一盏茶时分，白静羽“嘤咛”一声醒了，见自己正躺在曹羽怀中，脸上泛起笑容，想说话，却无力张口。曹羽柔声道：“别说话。”白静羽眨了眨眼。付殷看到白静羽受伤，连忙从远处草丛中钻出，跑过来问候，曹羽道：“你帮我看着四周，我替白姑娘疗伤。”
  此时，该去的都已去了，敢逃的都已逃走，金兵正来回奔走，呼喝着重整队伍，无人在意他们。曹羽导引着内力，在白静羽体内再次循环一个小周天，暂时护住她的心脉。然后背着她，救出霍起蛟和覃渊，三人相见，百感交集。霍、覃二人未服“噬魂散”，因此武功未失，一出囚车便活蹦乱跳，可那副尊容，已难以辨认，见白静羽受伤且趴在曹羽肩上，很是诧异，正想开口问，曹羽道：“以后再细说，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往西走！”
  又转首对白静羽道：“我带你回中原，找天下最好的大夫给你治伤。”白静羽双臂垂于曹羽胸前，脑袋搭在他肩上，微微点头。这时，付殷牵了四匹马过来，大伙正要动身，遥遥听见东南两面号角声传来，抬手加额望去，见东南两面尘土遮天蔽日，不知来了多少兵马，东面大军前方，是“芍药谷”诸女，正如一团白云，朝这边疾速飘然来。
  曹羽道：“咱们先走，到前方再等她们。”说着，将白静羽抱上马，自己又上去将她搂在怀中，五人四骑趁着金兵不备，越过车队向西疾驰，曹羽回头看了看，瞧见赵佶、赵桓等人正坐在地上，一脸惊慌地朝四处张望，再瞧南面的金兵，据此虽远，却已分兵往西包抄。
  行了一程，沿途零零落落，见了二十余位死伤的豪杰，七八两破损的车子，十几头拉车的牲口，以及数十口到处散落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其中的财宝也已大都被人捡去。
  所幸金兵甚远，且大队人马行的较慢，故而包抄未能得逞。又行不多久，见那群豪杰正呼喝着驱车疾行，那些拉车的马匹已被累得口吐白沫，均满眼戒备盯着曹羽等人，霍起蛟道：“诸位，金兵须臾就到，还不想着轻车简行么？”许多人道：“各走各的路，不用你管！”
  曹羽等五人超过群豪，到达昌平附近时，“芍药谷”诸女也赶了上来，她们倒是遭遇了一股领头包抄的金兵，并将其杀得干干净净，顺便替那些豪杰们解了围。里衍谷主见白静羽受伤，问曹羽道：“是你将她打伤的么？”曹羽摇了摇头道：“是赵霁昉。”诸女听了，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里衍谷主叹了口气道：“定是赵霁昉看白姑娘对你情真意切，心中气恼，杀不了你，便拿白姑娘泄愤。”转首向张岚岫道：“张姊姊，请把‘秋霜百花丹’拿来。”张岚岫将一个小巧精致的血红色玛瑙瓶儿递给她，她转手递给曹羽道：“白姑娘伤的很重，这丹药或许有用。”
  白静羽眯着眼，有气无力道：“你不怪我当初害你么？”里衍谷主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白静羽道：“多谢谷主。”里衍谷主朝她笑了笑。曹羽觉得这里衍谷主虽然相貌平平，与白静羽相差不知几何，然言谈笑语之时却有股天然韵致，举手投足之间还透着雍容大度，温婉有礼，极富魅力，虽无白静羽之强势，其威严却自然而生。
  此时尚在险地，众人不敢松懈，没说几句话，又急着赶路，快进山时，霍起蛟道：“前方是居庸关，就怕有重兵把守。”里衍谷主道：“金国正全力经略大宋，如今此地又属金国腹地，当不会有太多兵马在此。”
  沿着温榆河谷进了山，不多时来到居庸关前，遥见关城雄伟，如猛虎踞于崇山之中，长城壮丽，似蛟龙游于峻岭之巅。走近一瞧，城门洞开，数十具金兵尸体，或七零八落地横在城墙旁边，或稀稀落落歪倒在墙檐之上，曹羽道：“这必定是赵远诚他们所为。”
  过了居庸关，已至未时，大伙盘算着离金兵已远，暂停歇息，张岚岫拿出干粮给曹羽等人分了，顺便问起杨旻消息，曹羽大致说了杨旻疗伤、成婚之事，因问张岚岫是否杀了那王仁孝，白静羽依偎在曹羽身旁，咳着道：“你人缘倒好，结识了……这么多……女子。”曹羽轻抚她后背道：“这当口你还说这些？”
  张岚岫也不理会白静羽，微微一点头道：“那一帮恶徒，被我杀了个干干净净。谷主跟我们说了你的家世，待见到令尊、令堂大人，替我问声好。”曹羽道：“谨记吩咐，在下先代二老谢过。”白静羽道：“她认识你爹你娘么？如何认识的？”张岚岫瞅了她一眼，起身走开，曹羽柔声道：“等你好了，我会说很多事给你听，眼下要静心养伤，好不好？”白静羽道：“好，不许……反悔。”
  曹羽喂她吃了少许干粮并一枚“秋霜百花丹”，她再也支撑不住，倚在曹羽身上，昏昏睡去，曹羽趁这机会帮她运功疗伤，刚导引了一个小周天，霍起蛟就催道：“须得尽快出山，以免被对面儒州守军堵了前路。”
  众人沿着山谷，继续行进，快到山谷口时，听闻前方人喧马嘶，张岚岫道：“我去探一探！”说罢，从马背上飞身而起，轻飘飘落在三丈之外，展开轻身功夫，悄无声息飞掠前去，覃渊之前见过张岚岫身手，倒也罢了，霍起蛟见她露了这一手轻功，不由轻声喝彩道：“好功夫！”须臾，张岚岫返回，向里衍谷主抱拳道：“是赵霁昉他们，被千余金兵围困，凶多吉少。”里衍谷主道：“与赵霁昉合力，杀退金兵！”
  曹羽道：“谷主，劳烦请一位姑娘留在后方，代我照顾羽妹。”里衍谷主知他意图，向一位脸上长着少许麻子的女子道：“刘姊姊，你不必冲锋陷阵，请照顾白姑娘，好让曹公子放手杀敌。”那女子抱拳称是，遂从曹羽怀中接过白静羽，里衍谷主又向曹羽道：“这是四时剑阵中的秋阵主‘玉磬仙子’袁非伊，有她照料白姑娘，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