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里的小确幸

虽然是在一座城市，但林原悉是备战高考的苦逼高三生，而我在申请尘埃落定后也找了份工作，名气挺大的一家公司，但代价就是没了自己的时间。因为毕业后就回了S市，所以去美国读书前我只见了林原悉一次面，那时候他高考刚出了分，成绩很不错。夏天时节，林原悉穿着短袖T恤出来和我吃饭，并不遮掩自己的假肢，看得出来，他整个人都洋溢着几分自信。
    在美国我偶尔会和林原悉视频，他从没主动找过我，但每次我想找他倒苦水时，他绝对会在十分钟内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你是整天守着电脑看片儿么？怎么每次都随叫随到？”
    这个问题我问过他很多次，林原悉不是笑而不语，就是呵呵地说是啊是啊，惹得我次次都哭笑不得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查岗，问我有没有新情况。我对着镜头翻他白眼，说有情况了也不让你知道。这时候他就会急得挥舞自己光秃秃的残肢，说我连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不给他。
    还算稳定的联络让林原悉渐渐对我敞开对身体的介怀，我发现原来他手肘下的那两个小残肢像极了正常人的手，他困的时候会用它们揉眼睛，想事情的时候会用它抵上额头，有一次林原悉不小心把残肢举了起来让我看见那上面包着的纱布，在我的严酷逼问下他才不情不愿地说出实情——刚接了热水的杯子太烫没捧住，他用残肢去夹散在地上的碎片，被划了好大一个口子。
    美国人爱玩爱闹，夜深了外面吵得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就容易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回忆以前的事，关于林原悉的往事，总是会跳到我的眼前，尤其是他被吴博宇打后我们匆忙入住酒店的那一晚，十七岁的林原悉缩在被子里，只留给我一个后背。
    我们曾经相拥，曾经交合，曾经我的嘴唇近在咫尺，他却只是吻了我的额头。
    林原悉珍惜我，即使他什么都没说过，我也知道
    临毕业的那段时间，身边的人都在找工作想留在美国，就算我决定回国，也想跟着凑个热闹。
    一开始，我只抱着试试的心态，但真的去准备以后，才发现即使有后路，却也希望能有个好的结果。
    这种事我当然会找林原悉说，那天他破天荒地告诉我不方便视频，我和他打了近一个小时的长途电话
    “毕竟既然去做了，就不想失败嘛”
    电话里，这句话我重复了很多遍，即使林原悉一再安慰我如果没在美国找到工作，回国也是不错的
    那天，我心疼着长途电话费，肉疼地放了电话后，才想起来竟然忘了问问林原悉最近怎么样了。算了，反正每次他的回答都是老三样，上课、睡觉、学自理。
    得知有公司愿要我的时候是在某个下午，我激动得抄起电话就往外拨
    “你是忘了时差么”电话那头的林原悉声音酥软得很
    “当然没忘，要不我第一个打电话的，肯定是我爹妈，还轮得上你？”
    “嗯？这么说是大好事？”林原悉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我几乎能想象出他勾起的嘴角，“难道是找到工作了？”
    “没错！怎么样，姐姐厉害吗？”
    “厉害，很厉害”他的反应比我淡定很多，但还是能听出他的欣喜
    我抓着电话跟他说了很多对这份工作的期许，他很少插上话，直到我厉声问：“诶，还有没有在听？怎么没反应”
    “啊，我在听、在听。就是有点困了……姐姐，我听说美国很乱的，你在那边以后得租房子了吧，要注意安全……”
    终于，他的话匣子打开了，但都是在叮嘱，我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心想到底是谁比谁小四岁啊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行了你赶紧睡吧”这种嘱咐的话我都听腻了
    “嗯，姐姐再见”
    就在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突然大声说：“喂？喂姐姐？”
    “我在”
    “你……什么时候回来？”
    “圣诞节吧”
    “不，我是说，什么时候回国生活”
    “看我做得怎么样，但起码一年吧”
    “好，我知道了。去和朋友庆祝庆祝吧，吃顿好的”
    一句【拜拜】还没出口，他却已经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