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里的小确幸

遇见张寒，并和他成为好朋友，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
    张寒和我一起进的公司，乍一看文质彬彬气质非凡，但相处久了才发现他这个人和他高冷的名字反差得足足有一百八十度，无节操无下限，每天装得人模狗样，私底下无论什么话题都能聊得热火朝天，还经常带有某些不良色彩。
    张寒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一直没有男朋友，我随意应付了几句后，他问我是不是有个很好的男性朋友。
    那天晚上我们刚大搓了一顿，惬意满足地并肩散步，不知道是不是酒足饭饱整个人的神经都变得舒缓，我拿出手机把林原悉的照片给张寒看，然后把我们之间的事跟张寒说了，包括林原悉的身体，包括他喜欢我。
    他一直很安静地听，直到我长舒一口气告诉他我全都说完了，他才不满地啧了一声，说“原来是有个多金又忠心的小鲜肉霸着你”
    “不是霸着”
    “那是什么？凭你的直脾气，要是对他没兴趣早就不搭理他了”
    张寒一语中的，我愕然语塞，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对林原悉的想法。我看着街边的路灯出了很久的神，也许，我打从心底里根本就不愿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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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的时候我刻意选择先飞回B市，完全没有经过考虑，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告诉了林原悉。
    我有两年多没见林原悉了，之前的假期要么是和朋友去旅游，要么是直接飞HK然后回S市，这次回来我再不见见林原悉，真是说什么也过意不去了。
    他问了我航班信息，说到时候来接我。
    拿了行李往外走，我一眼就看见了林原悉，他站在最中间的位置，颀长的身形被大衣修得很有型，但最主要的还是他那张白皙英俊的脸，实在太夺人眼球
    “姐姐！”他大声叫我，朝我小跑着过来，我看着他有些怪异的步伐，也担心地冲他小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肘说：“别跑！”
    “嗯”他点头，非常明朗地笑了，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即使是在美国看过那么多深邃的眼窝或高挺的鼻梁，我还是在心里感叹，眼前的这张脸太好看了。
    我四处张望，问：“叔叔阿姨呢？”
    “我自己来的，没告诉他们”他冲我眨眨眼睛。原来如此，是想尽量争取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我理解又得意地一笑。
    林原悉带着我往直梯那走，我拉住他：“出租车往那边”
    “我开车来的，不用打的”
    “什什、什么？”我强迫自己好好加工处理了这个信息，说：“你这么小，你爸就给你配司机了啊？”
    他只朝我笑，没说话。
    出了直梯，我跟着他在地下车库走，正想问他是不是又长高了，林原悉停在一辆SUV前说，到了。
    我往驾驶座那一瞅，没人！我一下懵了！
    “你开？！”
    他点头
    “哦不不不不不……”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个不字，只知道自己拖着行李箱就往后退
    林原悉站在原地哭笑不得，“姐姐，这车改造过了，我能开”
    “B市交通状况这么差，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他从兜里摸出车钥匙，放在牙间咬着开了锁，用假肢把驾驶座的门打开，说：“这辆车被改得很方便开了，你放心，我今年三月就开始开，老司机。”
    我被他那句【老司机】逗得噗嗤一笑，弯着腰往车里一看，立马就傻眼了——驾驶座前一圈的仪器，有点像科幻片里的操控台。
    这时林原悉正用腿踢着我的万向轮箱子往车后座挪，“来吧搬箱子，上车了该”
    一上车，我就系好了安全带，端端正正坐着，觉得自己已经把命交给了林原悉。
    “要不……我开吧？”
    “你不会”他笑了笑，开始给我演示，“这个手柄，往前是油门，往后是刹车”
    说着，他用左手握住了车门边上的那个手柄，我这才发现他的这只假手是专门设计得方便抓握手柄的。
    “按一下这个开始按钮”他的假肢往一个突出来的圆形按钮上一按，整个车就被启动了，右手边的显示屏亮了起来，他用嘴衔起一个长的木棍，用另一端在屏上点了几下，放下木棍说：“出发了啊”
    他的左手往前推动手柄，右臂弯折着操控一个横在正常方向盘底下的小方向盘，那个东西乍看还挺神奇，林原悉只需转动那个小方向盘上的手柄，大打方向盘就会被带动着转起来，如此一来可以轻松控制方向，这对他这种使用假肢的人，的确是方便了许多。
    林原悉开着车出了停车场开到路上，我才缓过神来，看着他操纵汽车汇入车道，我刚想舒一口气，又赶紧问：“你打灯怎么办？”
    “用头”他歪着头往左撞了一下，“你看，这是转向灯”后来他又不知道用嘴咬了咬哪里，总之一会儿双闪一会儿远光灯，我赶紧制止了他
    “好了我知道了，别的车还以为你疯了呢”
    林原悉哈哈笑了几下，问：“这下你能相信我的技术了吗？”
    “半信半疑吧，好好表现”我又开始逗他
    “好咧”
    到底还是身体不方便，他一路开得非常认真，出了机场没开多久就开始缓行，林原悉一直在用假肢控制门边上的手柄，前前后后的，我替他捏了把冷汗
    “你开的的确可以”终于开进市区，我看他流畅地操作汽车，终于不那么紧张了，想跟他聊聊
    “是吧”他笑了笑，“我挺喜欢开车的。”
    “嗯？你不觉得麻烦吗？”
    “一点都不麻烦，比打字什么的容易多了”话一出口，他像是突然后悔了似的，赶紧补充说道：“开车的时候觉得很自由，一进了车里，整个世界就都是我的了，想去哪就去哪，尤其是每次提速的时候，感觉特别棒。”
    林原悉说的这些感触，我一点都没有共鸣，也许不仅因为我不是男生，更因为我没有他身体上的残疾，并不能体会那种坐在车中驾驶，暂时忘却身体上障碍的感觉。
    我看着林原悉上扬的嘴角，明知道他此刻是真的很快乐，但却觉得这份快乐很渺小，也很可悲。
    “姐姐，你酒店交钱了吗？”
    “没有，就只预定了而已”
    “那要不……你去我那住吧，我现在搬出来住，就我一个，地方还算宽敞”
    刚想说你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吧，转念一想该干的都干了，还害臊什么。B市酒店不便宜，想到能省下好几晚上的钱，我没多说什么，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