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温柔

头痛欲裂，还有刺鼻的药水味道，我缓缓睁开眼，只有雪白和安静，挂在床边的点滴正透过一条透明的细细的管子往我的手上输送药水。
    “醒了？”一张焦急憔悴的脸还有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头很疼吧？”
    “我想去墓地。”我对轻抚我额头的飒爽说。
    “现在？不行！”不容置疑的口气。
    “哥，求你！”我伸出打点滴的手拉住他的右手，“有很重要的事，真的很重要。”我边说泪边滚落。
    “明天好吗？待身体好一点好吗？”飒爽伸出左手替我拭泪，用哄的语气对我说。
    “不行！现在，马上。”我摇头，泪如泉涌。
    “好，好，我现在去安排，你先等一下。”飒爽对我的眼泪与哀求一向都没辄，他立马站起来转身离去。“很快的。”关上房门前，飒爽温柔地说。
    房门关上后我吃力地爬起来，拔掉手上的针头，拿起衣架上的大衣，穿好衣服后，我又顺手拿走了放在水果盆的水果刀。
    “对不起！”将我的眼泪和对不起关在病房后，我快步走出医院，拦了计程车。
    坐在车上我气喘如牛，我不知自己的身体会如此虚弱，但脑海里有个声音对我说，陆子叶，坚持，只要一个小时，甚至半个小时就行了，到时，你什么都解脱了，都解脱了。
    车刚到袁家大门口就碰到了驾着一辆红色法拉利离开的明慧，我一眼就能认出她，无论她穿金戴银还是披纱裹锦我都能一眼认出她，这个和我身上流着同样血液的女人，我要一刀杀了她，把她的心剐出来看她的心到底有多坏。
    车跟在法拉利后面开开停停，半个小时之后竟来到了杜家大门口。
    明慧驱车而入，我下车，一步一步向前迈，我一步一步迈向我的决定，一步一步迈进杜家大门，一步一步靠近明慧。
    杜家张灯结彩，宾客如云，每个人都盛装出席，只有我，整个杜家大院，只有我裹者一件厚厚地外套，而里面穿的是病号服，头上绑的是绷带，手中握的是水果刀，还有心中的仇恨。
    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我，除了背对着我，而我一眼就能认出他的杜耀熙，还有他身边满脸灿烂笑容的陆明慧。
    “她是谁？”“疯子吗？”“怎么这身打扮？”……
    议论声此起彼伏。
    杜家夫妇，还有杜爷爷都一脸不可思议地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
    我握紧藏在衣袖口里的水果刀。
    明慧的脸从看到我的那一秒由满脸的灿笑变成了僵硬的惊讶，杜耀熙的头缓缓转了过来。
    很好，很好，一切都刚刚好。
    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十米。
    我扬起嘴角，但在弧度还未完全上扬时僵住了。
    我回头看抓住我拿着水果刀的手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飒爽。
    我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手挣扎着，不争气的眼泪溢上眼眶。
    “不要—。”飒爽用只有我俩听得到的哀求的声音说。
    “不行，除非我死。”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那除非我死。”抓着我手的飒爽的手一把抓住我手里的水果刀，刀被他抓在手里纹丝不动。
    有滚烫的液体从他的手掌心流向我的手掌心。
    “求你—。”最终飒爽眼角含泪的这三个字让我的所有都瓦解了。
    渐渐松开的手，还有渐渐模糊的意识将我再次带入了黑暗。
    感觉好累好冷，仇恨在心底蔓延，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最后定格在紧紧握着我的右手的一脸憔悴还有久违了的深情的脸。
    是的，深情，久违了五年之久的深情的脸。
    我呆呆地看着他，四目再次相视，只是我的眼里只有凝望。
    我缓缓地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他却紧紧地抓住不放……
    “请你放手好吗？”我不知道我竟然能如此冷静地讲出这句话。
    而他却只是摇了摇头，手不但没放松甚至握得更紧了。
    “放开我—。”飒爽一把推开拉着他的拉拉几个大步走到了我的身边，他一把拽起杜耀熙“放开她，你没听见吗？”飒爽用吼的对杜耀熙讲。
    然而杜耀熙依旧没有放手，他双眼看着我。
    我避开，然后我用左手一点一点掰开他拉着我的右手。手指渐渐被掰开的杜耀熙此时一脸痛苦表情地看着我。
    “全都出去吧！”我重新躺下并用被子将头也全都盖住。
    “臭小子，没听见吗？叫你出去呀！”
    “叶子，至少我留下来吧！”是拉拉的声音，“不行！”马上被否决了。
    “姐，姐—。”“出去—全都出去—。”“砰—。”
    门被砰的关上，飒爽把他们全都辇了出了去，飒爽扶起泪流满面的我。
    “叶子—。”被子被慢慢掀开。
    “我们回香港吧！再也不回来了，永远也不回来！”飒爽抱着哭得不能自己的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能对飒爽说什么。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的回答，我们马上就走。”飒爽捧起我的泪脸，满脸怜惜。
    “不要，不行，我做不到，我不能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做不到—。”我拼命地摇着头，泪如雨下。
    “你又知道什么呢？”
    “这个玉佩，这个玉佩是明慧的，这已经说明一切了，从来不去我家的明慧那天去了，奶奶死的时候她是第一个知道的，她想隐瞒什么呀？什么都摆在这里了，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我不敢相信我说出的是真的，但如此看来它确实是真的。
    “那是你的一面之词，你不能仅凭这些就说明慧是杀人凶手啊！”
    “还有，还有明慧现在开口喊的妈妈，瞿姝云，她是我的妈妈，她现在拥有的原来全都是我的，她想要的我已经都给她了，她怎么还那么坏呀？那也是她奶奶呀！她怎么下得了手呀！”我压着声音说“我恨不能现在就一刀把她杀了！”我挣扎着起身。
    “可那样你也要死的。”飒爽加重力道按着我。
    “我不在乎啊！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在乎再死一次。”此时我的心里只有熊熊燃烧着的仇恨之火。
    “可我在乎啊！如果你有事，我怎么办啊？你说过你要帮我守护幸福的。”
    “守护？”我轻问，将头撇向一端。“我凭什么去守护啊？我连奶奶都守护不了，我拿什么去守护你？”
    “你什么都不用拿，呆在我身边就够了。”飒爽将我搂入怀里，“你的悲伤，你的痛苦，都由我来背负，你只要笑着呆在我身边就行了。”
    短短一句话瞬间温暖了我的心，我闭眼抱着飒爽。“哥，对不起。”我在他耳边轻喃，我放开手，在飒爽来不及反应之时大叫“啊—！啊—！”
    “砰—！”门如我预想中的一样被杜耀熙一把踹开了，他连忙跑到我身边。
    “耀熙，给他钱，快给他钱，他要多少都给，都给。”我躲避着飒爽的眼光，装着害怕的样子躲到耀熙的背后。
    “钱？”飒爽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欠他钱，我还不起他要逼我去香港嫁给他，他要钱，你给他钱！”我乱七八糟地扯着谎，双手紧紧地拉着耀熙的衣角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孤立无援的样子。
    “你这个人渣—。”耀熙一拳挥了过去重重地打在飒爽的脸上，也重重地打在我的心上，看着飒爽流着血的嘴角，我心如刀绞，一千个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在我心里想喊出来。房间里的两个人打了起来，外面的人也一窝峰的跑了进来，拉拉率先进来对着飒爽也是又打又咬的。
    飒爽一个反扣拉住拉拉拳头刚举起，拉拉连忙躲避，但拳头始终未打下去，而是被一旁的杜耀熙一拳打在肚子上，痛苦得蜷缩在地上。
    我差点就跑了过去想问飒爽伤到哪里了，最终因为不忍心再看下去，我拉住在一旁依旧拼命在捶打飒爽的拉拉在她耳边轻声说：“帮我照顾好他，拜托。”
    在拉拉睁着大眼满脸疑惑的表情下我拉着耀熙走出了病房。
    坐在车上，看着面无表情只注视着前方的杜耀熙，眼角，嘴角都是伤口，从未想到自己在五年后与他的重逢竟会是这样，而我竟是用他的心在欺骗他。
    我缓缓抬起右手，慢慢地，慢慢地伸向他的脸，在碰触到他的脸的一刹那，时间过了三十秒，仿佛一切都定格了般。
    “呃！”杜耀熙一个侧转身，一把抱住了未反应过来的我。
    “当初我就不该放手，即使双手流满鲜血，即使痛得无法支持，我也应该坚持不放手。”杜耀熙带着硬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刹那间所有的一切分崩瓦解，支离破碎。
    “可你不但放了手，你还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忘得那么彻底。”我想说这些话的，但我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任由他抱着，泪如决堤。
    在如今可以抛开一切回到过去的现在，我却迈不开脚步向前走一步，而从我拉起杜耀熙放开飒爽的那一秒起，注定今生的人与我的幸福无缘了，而且我还很卑鄙的利用那么多人对我的感情，但现在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该如何计划去报复她，让她也得到应有的报复。
    从玻璃窗房上折射出来的光影，我看到我的眼泪在一点一滴的洗刷我以前所有的容颜，而后玻璃上出现的是一张看似无辜却闪着冷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