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白头

20 第 20 章


对于一念提出的建议,安错错一开始是不理会的,既然说了是洗衣烧水做饭,那她就只做洗衣烧水做饭的事,只是,五天之后,坐在后院的小石凳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一箩筐的叶子,安错错叹了口气,还是认命的撕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安错错她不是被逼的,也不是突然就好心答应了一念的祈求。
    她这五天里,先后在厨房引起火灾不下十次,做的饭从来就没能入口过,统统都煮成了一锅黑炭,洗衣裳的时候,转着圈圈就容易走神,在水流端急的地方洗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被冲走了,偏偏她还无知无觉,等反应过来,衣裳早就不知道去哪了,搞得一念和她爷爷都不敢让她再去洗衣烧水做饭了,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痛心疾首,心说你这么大个姑娘,竟然这点事都做不好,废物啊真是废物。
    好在她这个废物还能有点废物利用的地方,那就是一念之前提出的撕叶子,但一念家爷爷觉得这样不厚道,但是后来一念说墨染只是会让小指变成碧绿色,只要在撕前用布条把小指裹上,不被汁液沾上就可以避免,也就不反对了,让安错错安心在后院撕叶子,不用再做任何的事了,就连叶子,也是一念自己上山采回来给她。
    木姜子则跟着一念家爷爷天天往山里走,有时候采药,有时候砍柴,在山里遇到漂亮花朵时,他还会特意采回来送给安错错,当然,一念也是有份的。
    安错错对这些花的态度是他送她就收,收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就一句平平淡淡的谢谢,然后就随手放在了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
    刚开始木姜子以为是自己摘的花不够美丽,没能讨得了安错错的欢心,后来对这方面就更加殷勤了,凡上山必物色美丽花朵,找到了之后就献宝似的给安错错送来,有时候没有找到,也会用别的花代替,后来就发展成了只要他上山,就一定会为安错错带一束花回来。
    有时候木姜子下午回来得早,他在做完自己的事后,喜欢搬个石凳坐在安错错对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撕叶子,因为一念说了,这种药草是不能经过男子的手的,其实只是不希望有人帮安错错罢了,在安错错洗衣失神时被水冲走的衣裳当中,大多都是她的,所以她对安错错,也算是彻底结怨了。
    安错错在这里有两套衣裳,一套是她自己的,一套是一念给她的,粗布麻衣,从来没穿过这种布料衣裳的安错错刚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几乎是她一穿那套粗布麻衣,她就会全身起红斑和痒,不过她没跟任何人讲这件事,只是很少穿那套衣服。
    直到她本身的衣裳实在不得不换了,才会忍着不适换那一套麻衣,等本身的衣裳干了就会立刻换回来。
    不过后来她发现了一条捷径,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里,她和木姜子给王婆婆磕完头后往回走,男左女右的并排着,周围除了虫鸣声之外很安静,安错错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了下来,问木姜子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那时他们已经来到这里半个月了,那晚的月色是他们来到这半月里最好的一晚,安错错听到的其实是水流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合着虫鸣,像一首古老的情歌,低吟着温柔。
    木姜子的武功好,从第一次他们来给王婆婆磕头,他就听到了水流的声音,知道这附近可能有条小溪,只是从来都没有去探查过,而安错错每次来都是心不在焉的,对王婆婆有没有愧疚,走着走着就容易发呆,回过神来时早就到了目的地,自然就错过了。
    也许是那晚的月色太温柔,又或是身旁的人已经让她感觉到安心,所以第一次回去的时候没有发呆,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四周。
    木姜子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安错错,安错错对他口中的那个小溪流很感兴趣,很想去看看,那是安错错第一次在木姜子面前表示对某物感兴趣,尽管她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眼睛里却有着浓浓的探险之意。
    木姜子一下就看懂了安错错的眼神,不待她说,就提议带她去看看,安错错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
    那是一条一丈宽的,清澈见底的溪流,月的光辉像是被揉碎了渗进每一滴水里,使得整条溪流看起来就像一条银色的玉带。
    水的刚开始流速很缓,后来慢慢汇聚在一块巨石之后,积成一个大概十丈宽的水潭,又从水潭继续往下流,溅起点点水花。
    看到那个水潭的时候,安错错突然就有了一种冲动,她想跳进去,在这个水潭里洗去一身的疲劳,然而身旁有木姜子,她不可能这么做,所以木姜子提议回去的时候,她就不舍,这不舍让她提出了让木姜子先回去,她要再呆一会的建议。
    木姜子当然不肯,他怎么可能放任她晚上一个人在这里,既然她要留,他自然要陪,见木姜子不走,安错错明显就不高兴了,直接就对木姜子说她要在此沐浴,希望木姜子自重。
    木姜子一听就尴尬了,脸也红了,结结巴巴的道:“那,那我先,先回去了。”
    说完就落荒而逃,连个回头的动作都不敢做,安错错对木姜子的识趣很满意,连带的,对被他连累留在这里也少了许多不满。
    月色温柔,风过微凉,木姜子尴尬的离开,快到一念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朝来时的路回头看了一眼。
    恰有凉风吹过,木姜子那颗有点躁动的心,顿时就冷静了下来,他就这么回来了,让她一个人的留在那里,万一潭□□呢,万一山中出现野兽呢,这么一想,木姜子整个人都焦急了起来,一阵风似的往安错错所在的地方掠去。
    木姜子赶到的时候安错错正披着一头湿发,穿得整整齐齐的坐在潭边一块光滑的石板,光着脚丫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水玩。
    木姜子去而复返,把安错错吓了一跳,听到身后有动静,还以为是山中出来觅食的野兽,下意识的就回头看去。
    安错错在木姜子离开后并没有下潭沐浴,之前只是心里一时冲动,木姜子走后,她就冷静下来了,这荒郊野外半夜三更的,她的心还没大到那种地步,所以她只是洗了个头。
    木姜子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心,在看到她平安后,大大的松了口气,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蹲下,声音很轻的问:“错错,我们回去了好吗?”
    明亮的月光下,安错错把他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知道他大概是担心自己才会又跑回来的,心中就有了一丝暖意,淡淡的应了他一声:“好。”
    安错错说完就把脚从水潭里抽了出来,拿过一旁的鞋子穿了起来,穿好鞋子后就起身,她这个身起得有点猛,站起来后一阵天昏地暗,一不小心就栽到了水潭里。
    木姜子吓一跳,他就蹲在安错错旁边,按理说是能第一时间抓住她的,可是就在安错错穿鞋的那一刻,木姜子看着安错错那白玉似的赤足,突然就捂着心口别过了眼,从安错错穿好到站起身,一直没回过头。
    那晚安错错落水,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木姜子把捞上来之后就一直不敢看她,眼神飘忽。
    安错错看着一身的湿衣裳,显得非常烦躁,她不想一身湿答答的回去,最最重要的是,她这么回去,势必要换上那身粗布麻衣,而换上那身衣裳的后果,安错错在心里皱了皱眉,不愿去想。
    可事已至此,停留在这里也无益,安错错准备把滴水的衣裳能拧干的地方都拧干一下,然后再回去。
    木姜子听到她的动静,飘忽的眼神终于落到了她身上,看了一眼又移开,将自己的外衣解了下来,让安错错披上,又说若安错错不介意,他可以用内力帮她把衣裳烘干。
    安错错当然不介意,她想起他们一起跳崖后木姜子也用内力帮她烘干过衣裳,当下就将木姜子的衣裳披在身上,朝他靠了过去。
    那晚木姜子不仅用内力帮安错错烘干了衣裳,还顺便帮她烘干了头发。
    安错错觉得内力真是好东西,便捷又省时,此后但凡是她要洗衣裳和洗头时,她都会先告诉木姜子,让木姜子用内力帮她烘干衣裳和湿发,当然,偶尔天气晴朗,她也会选择披着一头湿发,坐在后院的石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撕着手中的叶子,慵懒的感受阳光的温暖。
    他们在这个村子里待了七七四十九天,离开的时候,一念和村民们对木姜子都很是舍不得,木姜子在这个村子很受欢迎,他平日里见到谁有困难都会去帮上一把,听话又懂事,又爱笑,笑容让人觉得亲切又温暖。
    而安错错就不一样了,这个村里的村民们都不太喜欢她,辈分比她高的觉得她老是板着一张脸,从来不笑,也不温柔,女孩子该会的事她都不会,看着就不喜。
    同龄的觉得她难相处,貌似看谁都不爽,都不能入她的眼。
    年纪小的也觉得她恐怖,脸色冷冷的,眼神也冷冷的,看着比自家长辈还要让人难接进。
    安错错对村民们的看法不是很在意,终于要离开这个村子让她很雀跃,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便欢欢喜喜的走了。
    木姜子被一大群人围着告别,村民们送团子的送团子,送水果的送水果,满满的都是不舍。
    安错错没有等木姜子,出了村子他们就该分道扬镳,这是她很早就想好了的。
    木姜子看着来送他的村民们,心里也有淡淡的不舍,村民们送他的东西他没有全部收下,只拿了几样水果。
    离别的话总是很多的,木姜子心中虽有不舍,但也没有留恋,一边回应着村民们的不舍,一边寻找安错错的身影。
    安错错离开的时候,木姜子并没有看到,于是等他回应完所有人的不舍后,他发现,安错错不见了,问周围的村民,村民们都没看到,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站了出来,指着离开的路,说:我刚才看到无姐姐往那里去了。
    木姜子心里一沉,朝离开的路看了一眼,那是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小路,从他能看到路途直到拐角,没有安错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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