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记忆

第7章


  “啊!”像是突然被人从梦中叫醒,严凡失声低叫了一声,引得教室里的目狗追淄渡涔来。
  讲台上,萧宁何又开始讲话才把大家的注伊τ掷了回去,“刚才没听到自己作品名字的同学,下课来找我。”
  严凡认命地小心翼翼把卡片收到了书里,然后跟李雪娇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跟在萧宁何身后出了教室——除了她,哪里还有别人没听到自己的作品名。
  301画室里,高高的一摞都是大家交上去的画作,甚至还有人交了两份,只为了让自己的胜算大上一倍。
  “萧老师,我交了作品的。”严凡像个标准的模范生一样站姿标准地立在萧宁何的身旁。
  萧宁何开口说的却是完全不相关的事:“我的母亲是个美术老师,她说,以前有个爱涂红色指甲油的女孩子,画画很有天赋,可是她突然从6年前的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来学画了,如果她没有继续学下去真是可惜。我想,她现在应该不会那么可惜了,反而会遗憾吧!”帐茄戏踩鲜端以来,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她怔怔地看着萧宁何拿起地板上的其中一张,貌似不经业馗樵诰薮蟮脑木桌子上,“她眼中的天才竟然画出昭的‘东西’。”语气中有毫不掩饰的嘲讽,可是严凡却笑了。
  严凡最初只是静静地听着,最后当听到“天才”崭龃识的时候,她笑了,那笑仿佛是冰雪中开出的一朵小雏菊,温暖的,有小小的纯真。
  “您说的不是我,是林绯。”有多久没再提到林绯的名字了?一年,两年?还是五年。本以为自己会激动得不能成语的,可是原来自己的声音可以那么平静,仿佛只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原来那些念念不忘的青春,终于要在她的念念不忘中被渐渐抹去,直至消失不见。而那些过往也终将成为她一个人的秘密。
回忆,绯红(二)
  回忆,绯红(二)
  认识林绯是在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她转学过来,坐在严凡的旁边,喜欢涂红色的指甲油,而那些指甲油通常都是很劣质的地摊货,甚至有时还包裹着不溶合的颗粒状物质。严凡努力不想被分散注伊Γ可是徒劳无功,因为指甲油独特的刺激性气味总是不断地从身边传来,而林绯的表情却十分享受,甚至是有些贪婪地吸着那刺鼻的味道。
  严凡,人如其名,严谨,平凡。她总是习惯性地在班级窗边的位置看着阳瓜鲁就敛欢系匮锲穑落下。恍若微不足道的自己,留不下任何痕迹。
  林绯的红色指甲一度让她很不舒服,林绯很漂亮,是那种耀眼的美。斩杂谝桓鲅生来说似乎总是不被老师喜欢的,她们的班主任也一样,每次看到林绯涂了指甲油的手都要冷冷地命令她马上用小刀刮掉。
  而那个寒冷的冬天,班主任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直接把林绯赶出了教室,让她面壁去。两分钟之后,迟到第次的严凡也站在了教室的窗下。林绯对着崭鲂峦桌没心没肺地笑,全无半点羞愧,她也不明白,崭隹雌鹄春芾鲜档耐桌为什么总是迟到,看她一副愧疚不已的样子,真是个“乖孩子”。
  严凡不记得自己那天究竟有没有笑,或许笑了,但是一定笑得很难看。
  她看着林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在手绢上,然后开始用力地擦拭自己的指甲,片刻,那白色碎花的手绢就被染上了片片的红。然后她把手绢揉了揉,进了垃圾桶。而林绯的指甲褪掉了那些艳丽的遮盖是过分的苍白,指甲的表面甚至还有一点干燥和脱皮。
  林绯笑着晃晃手里的瓶子,“去顾。”她把瓶子递到严凡面前,不屑地说:“也就是老班罩掷系粞赖呐人才会要我用小刀刮。”
  严凡迟疑地接过来,瓶子里的液体和水没有什么两样,透明,流动,可是和指甲油一样有着刺鼻的香味。
  那一节语文课,两个在教室偷纳倥就彰词焓镀鹄础5偷偷亟惶干,嘴里呼出的白雾,冻得发红的鼻级,可是感觉不到寒冷。
  后来,严凡知道林绯的抽屉里有七瓶指甲油,都是不同的红色。鲜红是愤怒,粉红是开心,玫瑰是忧郁……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总是如同冰淇淋一般的甜腻,形影不离,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样的日子真是奢侈。严凡是羡慕林绯的,无论是她潇洒的生活方式还是张扬的个性。
  就彰春里糊涂地结束了那个学期,严凡的爸妈一个在高中教化学一个教陀铮所以她的成绩倒是不差的,而林绯家里似乎并没有人要求她的成绩,所以也不担心考试。那个夏天很热,整个城市的水分似乎都被蒸发殆尽。但是每天下午,严凡都跟林绯一起去画室学画,学费是她攒了好几个月的交通费和午餐费。她喜欢画画,但是父母永远瞧不起那所谓的“艺术”,觉得是不务正业,于是她只好骗他们说自己是去同学家做功课。
  那样一个假期里,严凡觉得连天上那个大火球都是可爱的,从握笔,画线稿,到上调子,调颜料,那是她所向往的世界,而她就是进入了仙境的爱丽丝。而林绯在崭鍪澜缋铮无疑是一位公主。
回忆,绯红(三)
  回忆,绯红(三)
  教她们的老师姓何,四十多岁,她对林绯很好,至少严凡彰淳醯谩K总是把林绯的画简单地装裱起来,挂在画室的墙上。在画画的时候也常常去看林绯的进展,说林绯是很有才气的女孩子,以后一定要去最好的美术学院进修。
  何老师也很喜欢新来的严凡,总是让大家看她的素描临摹,说她的临摹有时候比原稿还要漂亮,一看就是细心的女孩子。可是严凡知道,自己也只能做到崭龀潭龋永远是个拙劣的画匠,成不了共收杖说墓主。
  那间画室离学校很近,林绯已经在绽镅Я肆侥辏洁白的墙壁上有很多她的画,简单的几何形体,恐怖的扒皮人头,俊美的大卫半身,大簇大蔟鲜艳的花朵,和谐的组合静物,那么多漂亮的画,和美术画册上那些遥不可及的作品不同,它们是更为真实而直接地冲击着严凡的视觉感受,完全可以看到那些细密的线条和灵活的笔触。当自己忍不住伸手触摸的时候,指几惺艿降牟皇潜冷的铜版纸,而是干燥而粗糙的颜料涂抹出的质感。
  后来,严凡常常都是在拿林绯以前的作品为临摹对象的。那些画,林绯有一张,而严凡也有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
  时间似乎就在画笔摩擦在纸张上的沙沙声中匆匆流过,她一直记得暮色四合的时候,画室那盏淡黄色的打沟仆对诖堪椎氖膏像上,有着柔和的乖魏捅浠玫墓影。
  而严凡画画干净的习惯也是那时候就开始养成的,因为害怕被爸妈发现颜料的痕迹,所以她总是很小心地不沾染到那些美丽的色彩。林绯与她完全是两个极端,甚至常常把颜料涂在指甲上,用工笔画勾线的毛笔画上精致繁复的花纹。严凡觉得好看,也要她帮自己画,可是林绯却说:“颜料对身体不好的,你不要画崭觥!
  严凡愣住了,没想到林绯拒绝的理由竟然是昭,直觉地反问:“那你为什么要彰醋觯俊
  “因为……我想早点死啊!”
  她的语气如同谈论今天指甲油选择的颜色一样轻快明亮。
  “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我偷偷拿了表姐的指甲油来涂,她说,我是小孩子,涂多了指甲油就会到下面跟我奶奶见面了。”回忆起儿时,林绯的笑有着当时的严凡不能理降奈弈危“我爸我妈在我满周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一个忙着赚钱,一个跟别人跑了,他们都嫌我累赘,就把我扔给保姆。我只知道哭,后来奶奶从老家赶来,把我接去,开始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一过就是十二年。”
  “哪里有父母嫌弃自己的孩子的呢?他们可能只是太忙了。”严凡努力想安慰林绯,她从没有像那天一样讨厌自己的笨嘴拙舌。
  “呵,他们?我才不在乎,我压根儿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儿。”林绯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慢地把水粉笔一根一根地放在水桶里洗净,淅淅沥沥的水声里,她清丽的声音轻轻的,“可是我记得奶奶的样子,她真的很瘦,总是穿着浅蓝色的棉布衣服,黑色的布鞋。喜欢给我做好吃的,其实乡下也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吃,没有小孩子喜欢的,也没有麦当劳,呵呵,我就喜欢烧茄子,一个星期一直吃都吃不厌。”沉浸在回忆中的林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只是单纯地因为一道烧茄子而开心着。
  那天严凡才知道,原来林绯的奶奶过世后,她和姑母在一起生活了几年就自己独立生活了。她的父母给了她不予匮乏的物质,可是他们不爱她,或者说他们没有多余的爱施舍给她。
  说起招┑氖焙颍林绯并不觉得难堪,相反的她非常坦荡。漂亮的眼睛里始终有明亮的梗嘴角却勾着嘲讽的笑摇
  那一刻,严凡想拥抱她,给她很多很多的温暖,可是胳膊抬起来,最终只是握紧了林绯放在膝盖上的手。抛开那些繁复绚丽的色彩,林绯的手不过是普通女孩子的纤细柔软,只是温度有些低。那个时候严凡想,自己要是能再多给她一点儿温暖就好了。哪怕,再多一点点。
Lily,橘红(一)
  ,橘红(一)
  周日那天严凡起得很晚,睁开眼睛就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掀开窗帘一看,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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