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修仙欺骗了你

“这口井，有古怪。”观察四周，慕容西发现井的不远处是一个茅房。
    念真停住脚步，朝井里面看去。
    他捂住自己嘴巴。
    在月光下，井中，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腹蛇，丝丝吐着红信子。
    那些蛇嘶嘶游走，头颅探出，似在看他们。
    “师傅，我来。”念真虽声音镇定，但目光闪烁，看来有些害怕，但他依旧将慕容西护在身后，拿出一支笛子吹起，霎时如泣如诉的笛声响起，蝮蛇安静下来似被勾了魂魄，半柱香后，那些凶神便安静下来，盘成一团一团，缩回井内。然而与此同时，天空乍然下起雨来，慕容西手掌涌起一团蓝色气息，接住密密麻麻雨滴。
    猩红色的！沸腾的血水在凌空的气浪上翻涌，像是一团团血玉，恐怖而妖冶。
    血块包裹着无数碎掉的蝮蛇尸体。
    “闪开！”一掌将正迷惑的念真推开，慕容西翻手接住了空中突如其来的一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天空传来极为不满的声音，稚嫩，带着怒意。
    “……”慕容西没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男孩儿，眸子中流过一丝无奈。“太执着不好，天苍门灭了。”
    “为什么不留下陪我！”男孩不依不饶，指着跌倒一边的少年。“却要带着他？”念真不知发生什么事，一脸茫然。
    慕容西压住胸口翻涌的腥气：“人各自有路，而我们的路，不是一道。”说罢又道。“我们只是一段路同行，修真之道，总归还是一条独行路罢了。”
    男孩先是一愣，立刻露出不屑：“是么，那好，看来你是无论如何不肯，你既喜欢独自一人，我便如你所愿，成就你独一无二的仙路！”
    “你别说什么混话了。”慕容西闭上眼睛：“你若再不走，我便不会手下留情了。”说完自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来，那长剑男孩认识，乃是当年慕容西在天苍们最喜欢的一把仙剑，她不太用，但格外珍惜，此剑本名为长虹，取气势如虹之意，后来慕容西觉得不大可爱，改了一字，取名彩虹，因为此剑挥舞时候，空中会呈现七色彩虹，十分美丽。
    在天苍门修为停滞的日子里，她喜爱舞剑，它就啃着包子看她舞剑。
    无边暗色自眸子中翻滚出来，似乎要吞噬周遭一切。
    慕容西挥出彩虹！
    她这些年可没有闲着。
    当！
    砍到身体的时候，双方都是一震。
    男孩身体瞬间破碎，幻化成一只鸟类巨兽逃走，无数羽毛飘零，慕容西被震地退后三步，吐出一口鲜血。
    ……
    “师傅……”
    “恩？”
    “刚才那个孩子，是你儿子吗？”
    “恩？”
    “你抛弃他了？”
    “啊？”
    “他好像很恨你。”
    “额。”
    “你为什么会生出一个妖怪？孩子爹是妖怪吗？”
    慕容西看看一片狼藉的怡红院后院，摸摸念真脑袋，叹气道：“那孩子，是魔，京城的人便都是他杀的。”
    她探查过死者尸体，脖子上的红点周围嗅出蛇的味道，就知道是蛇妖作祟，她又想起刚下山遇到的村子，心中就有数。
    但慕容西并不曾预料到这孩子居然执念深到如此程度，实在是有害无益。
    他是妖，当初带它上山，为了什么，已经记不清，只是记得任由它待在那片戾气与瘴气密布的小树林，它大约会死去。
    又或者，当时死去，会不会好一点？
    蛇妖既走，怡红院也不过一座普通废墟，对居民也不会有危害了，慕容西带着念真去找慕容仙，他如今一切，让她很在意。
    可惜人去院空。
    “师傅，这里你带我来过？”念真扶着一块木头，眸光似在回忆，“味道熟悉。”
    慕容西低头，那是一块老旧的模板，看周围两根麻绳，大约是个简易秋千，随即微微一笑，睫毛闪了闪：“不，你自从五岁便随我修行，怎会来过此处，定是你五岁前，父母给你玩过，怎么回事，我们念真大小伙子了还想玩秋千？”当日她给他植入虚假记忆，故事中，一个饥荒中失去双亲的孤儿，被她捡到，带在身边，希望他能够焕然新生。
    然而如今似乎还未能完全清除过去。
    真有些担心。
    被她打趣，念真脸红，眼睛闪躲：“不是，只是觉得奇怪，大约梦里见过吧。”
    说罢推门进去，检查桌椅门窗。
    “师傅，这里似乎并未有人居住啊。”
    慕容西过去，手指扫了桌子，果然发觉沾上一层细细灰尘。
    “这里大约一周之前便无人居住了。”
    也即是说，一周前，慕容仙便离开此处，算来，也即是他将念真念希送入怡红院那一日，这样说来，他要走，为何又要杀了那个女孩？
    或者，念希并不是慕容仙所害？
    他是想放他们走？
    不对，这不合情理，太不合情理！
    慕容西想不出所以然，便只能带着念真回去客栈，念真虽有疑虑，但也不多话，慕容西说什么便是什么。
    蛇妖除了，那孩子也不知所踪，京城再未传出吸血鬼杀人事件，慕容西也打算带了念真启程西域找端木莲，皇宫发生了一件事情，令慕容西改变计划。
    前日说道皇帝最爱的妃子被蛇妖吸血而死，皇帝派了人查探，查来查去，居然查到端木贵妃头上，一时间流言漫天，又说贵妃乃是敌国奸细，潜伏多年为的便是来这一出，又说贵妃与邪魔私通，意欲害死皇帝，被那死去的妃子识破，惊慌之下杀人灭口，总之漫天消息……然而这些慕容西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贵妃的来历。
    她去找了一个人。
    昏暗的弄堂，即使是白天光线也很难照射进来，一名佝偻着身子的女子坐在门前，拣着菜叶，那些菜叶散落在青石板上，斑斑驳驳。
    “谁啊……”女子声音苍老地不像是青年人，额前也有几根白发，显然生活艰苦。
    而据慕容西得知，此女不过双十年华，三月前因在宫中犯错被遣出宫外，此女服侍过端木贵妃，曾是其心腹。
    她十分在意这点。
    “我是端木贵妃旧友，如今她在宫中似乎遇到麻烦，我想去帮她，但我与她久未联络，有些棘手。”
    “……”女子并不回应。
    “清华……”慕容西有些担忧，是否自己猜错，此女与端木贵妃并无感情？那样计划便无法实施了。
    “她，是个好人……我都是自愿的……”大约听到曾经宫中自己的名字，女子流下眼泪，先是啜泣，最后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