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修仙欺骗了你

“仙师大人，贵妃是好人。”那叫做清华的宫人被慕容西捞在手中身子悬在半空，竟也不惧，反而更是对端木贵妃之事念念不忘，的确忠心耿耿。
    慕容西曾也怀疑那端木贵妃炼蛊亦或是用邪术操控人心，但清华双目虽然不清澈明亮，倒也不似被夺了魂魄的傀儡那般死气沉沉。
    但慕容西依旧是存有疑虑的，且不说那贵妃与吸血到底有关无关，这贴身女婢苍老如此的模样，已经是极大古怪了。
    “不要说话，到了。”
    按着清华女官的指路，慕容西与念真极容易便找到了端木贵妃所居住的无忧宫，贵妃育有一子，百般宠爱，所以皇帝亦是特意造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无忧宫供他们居住，里头据说造地像是蓬莱仙岛一般，叹为观止。
    人人都说，这天下迟早是小皇子的。
    “果真豪华。”裙裾飘扬，落地却无声息，慕容西修为已达驱风无声，只要她想，便能无声无息潜入，谁也不能发现。
    “师傅，我似乎来过这里。”念真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满眼好奇。
    慕容西：“大约是梦里吧，念真。”眼前这些嵌在汉白玉栏杆的南海东珠颗颗圆润饱满，镶边的蓝钻是闪着夜光，百姓传言诚不欺我，看来端木贵妃走夜路也是不用打灯了的……慕容西弯下腰来把脸颊贴上汉白玉镶金边石阶。“心跳果然加速了。”真货!
    “师傅？”念真疑惑。“你饿了么，为何口水流出来。”
    “师傅怕是老了，咳咳咳。”慕容西想着好歹为人师表必须得绷住，和钱比还是天下苍生比较重要，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上仙，决不能被金钱所腐蚀。
    除妖要紧。
    她抬起头，眯了眼展开神识，指了西边道：“在那里。”
    “为何？”
    “妖气冲天！”
    慕容西手一划，虚空中一道蓝色光晕落下，“念真，你修为太浅，去那边估计就成了人皮干子了，你且在这边等我们。”念真眨巴眨巴眼睛。”师傅，能给我留个馒头么，我怕明早饿。”
    慕容西想了想，“只有窝头了，师傅最近没挣钱。”
    安顿好念真，慕容西携着清华往妖气最浓郁处跃去，其实这院落中设置了结界，凡人看不见，慕容西一一破了，发觉也不过是一些最基本的法术，完全不堪一击，化了几十剑，来到无忧宫最深处。
    “那边便是贵妃居所。”
    清华指着隐隐泛起青光之处道，慕容西闭住呼吸，给清华贴上闭气的符咒：“你随我进去还是在这里等着。”
    “贵妃待我恩重如山，当日我突然面容苍老，然后就被遣送出宫，人人都道贵妃施展妖术吸走我元气，但我不信，她把我从人牙子手中救出来，我不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所以我要当面问她。”
    竟然是这样，看来贵妃吸血的源头也是出自这宫女。
    慕容西道：“也罢，你随我来。”她的生命几乎到了尽头，如今不过是一个念头强撑着聚拢三魂七魄不散，她决定满足她。
    空气中弥漫着腥味，却不是蛇的那种湿冷。
    “呀呀呀呀……”突然，深不见底的暗色中传来哭泣，然后是呜呜咽咽的唱歌，想是古时的越女歌，如泣如诉的。
    本该是近在眼前的木门突然变地远了许多。
    “那里就是贵妃的海棠殿。”
    慕容西眯眼，空气中有花瓣，飘落，只是她挥剑砍去，却只感觉软绵绵的如砍在面团之上，虽有触感，却拔不出来。
    “茕茕白兔 ，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歌声清晰极了。
    慕容西心头一震，此曲名为《古艳歌》又名《古怨歌》。 “贵妃与皇帝感情如何？”她侧首问清华。
    清华略犹豫：“算得举案齐眉。”
    两人对话未完便听一声尖利笑声冲破那些花瓣缭绕的瘴气，几乎要打破了鼓膜。
    “清华，你来了！”红衣女子抱着一个孩子，雾沉沉的眸子盯着苍老地宫装女子，她的唇红的滴血，刺地慕容西眼睛疼。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既已往生，便不要贪恋人间。”慕容西从袖子撒出符咒，念念有词。“端木贵妃，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立地成佛。”
    刺啦一声，红衣女脚下的地面染红，雪白的足部也开始流血。
    她竟是没有腿的。
    “哈哈哈哈哈……你终于敢来看我，你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有么？”
    女子眼睛直愣愣盯着清华，而清华竟然是一双浑浊眼中流出两行泪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慕容西看看天色，已经黑地伸手不见五指了。
    同一时间，坐在圆圈内的念真肚子咕噜响了，“啧啧，还没天亮。”念真仰头看天碎碎念，不知为何师傅不教他法术，只是带着他，给他吃穿，倒像是宠物般养着。不然他也可以去见识一下妖怪，打个下手不是。
    但他有什么资格恼呢，她救了他，也没理由一定要教他法术啊。
    吱吱，一只老鼠探头探脑，在结界外趴着，对他手中的窝头似乎很是觊觎，“你瞧，你也是个没人要的。”把窝头丢出结界，念真道。“不如我们作伴吧。”那老鼠似乎能听懂人话，咬了窝头，吃饱了，就地躺下，一双圆眼睛滴溜溜看着念真。
    念真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但很快，他笑不出来。
    “吱吱吱吱……”老鼠发出惨叫，死了。
    念真的脸一下子惨白起来，他定着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冲出了结界：“师傅危险！”这个窝头是有毒的，师傅不会下毒害自己，那么下毒的就是那个人了，能在师傅眼前下毒，那个人厉害地让人害怕。
    “清华，清华……你为何如此。”红衣女人依旧是哀怨地喊着，但她的脖子被清华掐住了，“我对不起你，今生你为我死了，我来生报答你……”她顿了顿，又道。“不对，我死不了，所以，永生不得相见了呢。”清华诡异地笑了出来，然后把断了脚的女人一把摔了出去，完全不花力气，甩出去的时候女人把她的衣裳拉了下来，慕容西才发现，那层层裹裹之下，居然包的是个男人。
    清华根本不是宫女。
    “我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个笨蛋仙人，只要有了初生婴儿的血肉，加上她的灵根，我便能化骨重生，成为有灵根的仙人踏上大道了，我吸了那么多的血，保持着身子里的蛊不走，就是为了这天，哈哈哈……”清华双目赤红，牙齿中也流出血来。
    慕容西算是明白了，眼下自个儿这被人骗了，果然是业精于勤荒于嬉，她扯了扯袖子，把手臂露出来一拳挥了过去。“你说我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