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修仙欺骗了你

“从仙界生存法则来说，为了自己，如何糟践他人都不过分。”慕容西无奈摇头，她看方桂儿眼眶泛红，知她已经想明白，便道。“我先去查查翠云山来头，再做打算。”
    结果很有些意料之外，但细细思考，倒是很有一些际会。
    那翠云山的执掌真人，却是与万事山庄的主人很是交好，再一细查，翠云真人查无此人，翠云山，正是万事知借壳上市的“公司”之一。果然，秘密，是最容易控制人之事。
    原来他渴求成为仙人，已到了此般地步。
    “桂儿，你能否帮我一事？”
    万事知要成仙这是事实，但他到底如何行事，自己却不知道，慕容仙算得散仙，故而他求得道，害了不少人，却害的都是有灵根的人，毕竟，只是少数，不同的是，万事知乃是一介凡人，若他要求得道，害的，就是万千苍生了。
    但是，若说解救苍生这冠冕堂皇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慕容西从与这世界从格格不入，到慢慢融入，花费了百十年的时间，若是普通世界，早就白骨一堆，或辉煌、或渺小，却不如这修真世界，宛若没有个尽头。
    到底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为何？
    她常思索。
    但她发现是徒劳。
    因为这个世界，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
    成仙！
    成仙！
    我想成仙吗？慕容西反问自己，却得到不答案，但她很快就明白，自己要的，是一个结束。
    不论是何种结束。
    “你能帮我吗，你去翠云山，帮我卧底？”略略对桂儿说了翠云山与万事知的事情，“因为能够帮助许多人。”
    “好。”没有过多的思考，桂儿答应了，慕容西问她理由，回答极为天真烂漫。“因为能够帮助许多人，而我修真的目的，便是帮助许多人。”
    帮助许多人？
    慕容西有些愕然。
    她回想起自己，曾也为了某些目的，潜入天苍门，但她的目的，从来是活下去，她的确活下去了，一路，见识了欺骗，背叛，离别。
    修真世界的残酷，让她心冷，心寒。
    可是这个女孩，目的居然是为了帮助人。
    “你难道，不是为了修得大道吗？”
    桂儿笑眯眯：“自然是修得大道，但大道，便是帮助许多人啊。”
    慕容西再也没有说话。
    三日后，桂儿带着慕容西送给她的宝贝，去翠云山做卧底，出乎意料地顺利，她进入十八峰中最为精英的天主峰，成为首席弟子，慕容西原以为的各种阴谋、砍杀并没有出现，桂儿经历大比，历练，再比试，再历练。慕容西则是在仙府之中修道。
    日子缓慢，却过得平稳，不知不觉，百年已过。
    桂儿的经历，似乎就是一个顺利版的自己，相似的道路，不同的过程。
    慕容西有些疑惑——为何，什么都没有发生。
    桂儿不是自己的徒弟，但是她像是一个师傅一般，也会时时审视一下她，渐渐，慕容西的心中，似乎明白一些什么。
    这就像是一个循环，一个轮回。
    “慕容，慕容……”
    迷雾中，似乎有人在喊她。
    “……”
    “慕容，慕容……”
    苍白瘦削的脸庞，眼睛迷离透着血丝，青丝风中飞舞，一席青色的衣裳猎猎作响。
    “金玉，你不是死了吗？”
    “何为死，何为生？”声音透着淡淡的哀愁，但很快又说。“慕容，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慕容西只觉迷雾遮目，看不清楚。“我不是你，我不是你。”她努力挣扎道。
    “我是你的狡猾，你不觉得，我死后，你对骗人便没有兴趣了吗？”
    李金玉突然诡谲一笑，消失在迷雾中。
    慕容西端坐着，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大口大口地喘气。
    “慕容，慕容……”那声音，却又来了。
    “你走开！走开！”
    “是我啊，我是西门燕啊。”
    嫩黄色的衣裳，一双大眼，含着肃穆，她手执长剑，淡淡笑容。
    “你，你……”她说不出你死了这话。
    “我是你的憎恨啊，我离开，你便不会再对他人有恨意了。”说完，西门燕一脸严肃地飘然远去。
    “西门……”慕容西无法呼吸。
    白雾迷蒙。
    聚拢周围。
    “慕容，慕容……”这回，是一只毛茸茸的东西。
    “毛团，为何你在此。”
    “我是你的天真啊。”毛团说了一句话，便隐去。
    慕容西努力抓住它的毛皮，却两手空空。
    “谁，谁，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了！”
    慕容西只觉要疯。
    “慕容……”
    “滚！”慕容西刚要说出这话，却咽下去尾音，她颤声。“郑融，你没死，你打败端木莲了？你打败他了？”
    郑融却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似乎很是忧伤。
    “你为何不说话，你当时，不经我同意，将我送出地洞，我很生气，但回头，却又找不到入口了，后来我一直找你，却找不到你踪迹，这下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郑融把手臂抬起，挂在慕容西肩膀。
    慕容西感到微微颤抖，她伸手去抱他腰。
    她不敢眨眼，她怕眨眼后，他会与他们一样，消失无踪迹。
    “郑融。”
    轻轻唤他名字，想要得到回应。
    “请你，不要，再活在幻觉之中了！”
    郑融突然从手中抽出一把刀来，猛地朝着慕容西劈了过去，慕容西没有闪躲，刀子也并未劈出血肉来。
    咔擦！
    她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
    郑融愤怒的声音传来。“成为一个心思单纯的人，平淡无奇地活着，然后去拯救苍生？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我？我还在这地宫里？”慕容西环顾四周，嶙峋的山石，自己并没有被郑融送出去，还呆地下。
    竟然莫名有些高兴。
    “你是笨蛋吗，你不知道，端木莲最善于制造环境，那白色蛛丝，怕就是让我们陷入环境的媒介了，你不知不觉中了招。”
    想起慕容西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模样，郑融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谢谢你。”慕容西突然踮起脚尖，对着郑融的脸颊亲了一口，郑融捂住腮帮子愣了半晌：“你做什么？”这丫头是黄粱一梦后变性了？
    “我虽被端木莲控制，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明白了，生命的真谛。”
    “……”郑融看了慕容西一会儿，撇嘴。“别犯傻了，刚才若不是你对我一直傻笑，我也不会察觉你已中招，估计你还得沉迷一阵子，多生几个娃呢。”
    “你说什么？生什么娃？”这家伙，把自己想什么了，虽然的确是一梦百年的感觉。端木莲的幻境，果然万分凶险。
    但是，这一梦，却也让自己明白了破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