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才有力气谈恋爱

第21章


犹如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埋藏在五脏六腑之间,无论是什么言语,都只能不停地下坠,却也听不见落地的声音。
这个时候,就需要食物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些什么,把肠胃填得满满的,热热的,似乎就能缓解一些苦楚。
倒一杯热热的阿华田,浓而腻,几乎还烫嘴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喝一大口下去,再配上一盘淋了厚厚一层糖浆的热煎饼,玉米粉的松软和清香配上甜到心里的糖浆,机械又麻木地大口咬下去,让那极致的甜腻驱散一点儿心里的苦。
或者是吃巧克力,不要买那种一大块的咬来咬去也吃不完的那种,那样只会让你更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买那种盒子装的一颗颗的巧克力,慢慢地剥开那些美丽脆弱的糖纸,轻轻地放一颗在舌尖,闭上嘴巴,不要拒绝,让那些滑美温柔的巧克力在嘴里一点点融化开来。那种独有的似苦却实甜的芬芳顺着舌头一直从喉咙滑进胃里,不经意间就可以把一点点甜蜜带给你。
早上的时候,把馒头片切了,用鸡蛋浸一会儿,在平底锅里放一点儿油,用小火把略有厚度的馒头片煎得金黄可爱,咬一口脆脆的。再煮一锅白粥,要煮得每一颗米都清散却软糯,白粥自有白粥的香,配上一点儿榨菜末子,喝下去是暖人心的好。
如果是在中午,就炖一碗鸡汤,放几颗红枣和桂圆干,汤里也就变得有一丝清甜滋味了。鸡要炖得恰到好处,可以看见汤面上浮出一层黄澄澄的鸡油,而汤色清洌又滋润。鸡肉一定炖得松软却不能柴,咬在嘴里毫不费力。再盛一碗米饭,用鸡汤泡了,撒一点儿绿生生的葱花,用小勺舀起来吃,吃到胃里,就是一阵温暖。
到了晚上,就要煮饺子了。饺子一颗颗白胖胖地浮在锅里,光是看,就觉得心里变得舒服一些。去取一只大碗,倒一点儿酱油和醋,哦,还有香油,挖一勺子油辣子,配上一点儿酸豆角末和香菜,再把饺子倒进去,最后加上一大勺饺子汤,热热的一大碗,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一颗颗地把那些饺子吃掉,最后捧起碗,把那饺子汤也一气喝下去,看一眼电视里闹得正凶的男男女女,也能浮现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最后记得有一次和友人诉苦,两人到最后说得泪眼婆娑,喊外卖送来一只盐焗鸭子,鸭子肥美,用锡箔纸包着,拆开后还有一股子盐巴的清香。趁着还烫手的时候就野蛮地撕开来,大口地吃着肉,配上几罐啤酒。有些事情,就随着肉香和酒香一起吞进了肚子,让肠胃去慢慢地消化吧。
众生皆苦,也还是得自己找些乐趣。
自此不提故乡
以前从我的家出来,就是一条狭窄的马路。早上五点半,就有人出来买早饭,或者是下夜班的工人一脸瞌睡地回家去。
路两边有很多食肆,最早开门的,永远是包子铺。他们卖一种奇怪的小笼包,皮厚,肉馅少,加了许多葱花。一笼有十个,装进塑料袋里,可以加一勺辣椒油一勺酸菜,很饱满地装满一袋子,湖南人的早餐也需要一点儿辣味来醒醒瞌睡。
然后高中生也起床了,他们需要去上早自习,这时候,米粉铺子和油条摊子也开始做生意了。最好吃的一家米粉铺子用肉丝蛋皮做浇头,配上辣辣的榨菜末,三元一碗,据说最后已经涨到了五元。油条摊子还卖油饼,五毛一个,十年不变。油饼很薄,有一点点葱花,可以再买一杯豆浆,边走边解决早饭。
天色再亮一点儿,卖豆腐脑的老头子也出来了,用一种塑料杯来装豆腐脑,加白糖。他一般把担子放在卖千层酥饼的旁边,饼铺里大大的饼铛子不停地散发出油香,热腾腾酥脆的千层饼摆在案台上,老板会问你要几块钱的,然后手起刀落,不用过秤。
再往下走,砂锅店也开门了,可以下面也可以下米粉,配料万年不变的是猪肝和肉片,放许多的剁椒,上早班的工人会一起在那儿吃,或者再要一碟子酸萝卜,很开胃。
路中间有家卖糖油粑粑的小店,小小一间,被油烟熏得黢黑,没有光线,老板的脸色也很阴森。卖的是又甜又黏的糯米粑粑,一碗三个,金黄可爱,咬一口就甜到心里去。
对了,怎么能忘了卖馒头的,是那种老面馒头,五元一袋,一袋十个,一般都是买回家裹上鸡蛋液慢火炸了吃。因为是老面馒头,炸出来的馒头片就格外香。
再晚一点儿呢,附近的农民就会挑着自己家里种的蔬菜来卖了。大致都是些辣椒、茄子、空心菜,都是刚摘下来的,价格便宜,味道却好,上班的路上带一些,中午的菜也就解决了。
初夏的时候会有人来卖莲蓬,碧绿碧绿的,滴着水,从家里的荷塘现摘的,莲心都是甜的,我喜欢当水果来吃,等晚饭后坐在楼下,一边剥莲子,一边让外婆给我摇蒲扇,外婆笑眯眯的,我也笑眯眯的。
入冬的时候会有农民杀猪,挑着半扇猪肉来卖,很快就会被哄抢完。外公最喜欢买猪心和猪舌头,回家拿大铁锅放了冰糖、桂皮、八角、香叶、老抽,慢火熬一个下午,比外面任何卤味店的都好吃。每天晚饭切一小盘,可以吃很久。
还有人卖土鸡蛋,拿一个小筐子装好,一般也就十来个,每个都小小的,打开来看,蛋黄都金灿灿的。家里人要是买了,晚饭就会蒸鸡蛋羹,黄澄澄的,嫩嫩的,是孩子的最爱。
上午天气好的时候,会碰见一对推车来卖油炸馓子的夫妻,似乎是北方人,架一口巨大的油锅,丈夫揉面,妻子炸馓子。会有买菜回来的退休职工买上一包拿回去给孙子当零食,金黄酥脆的馓子很香,小孩子拿一根倒是可以吃上很久。生意不错的时候,小夫妻的脸蛋上都红扑扑的。
中午吃完饭,就会出现一个用一辆自行车叫卖米花糖的。五毛钱就可以买一大块,甜得几乎要让人哽咽。用一张牛皮纸包着,可以在上学的路上边走边啃,不过要是被家里大人看见指定是要被教训一顿的,多半说是太甜,对牙不好。
下午的时候则会看见一个用塑料大桶卖麻辣藕片的大婶,用小小的透明塑料口袋装好,有五毛钱的和两毛钱的两种规格,有时候她也卖麻辣莴笋或者麻辣土豆。大婶总是坐在一块砖头上,用一个手绢包着很多的毛票。
等到天黑了,也就只有一家小卖部了,里面卖口红糖和酸梅粉,还有咪咪虾条。灯光总是暗暗的,老板似乎也一直在看电视,放的什么却记不得了。
再后来,就长大了,一切都没有了,至此不提故乡。但梦回时,耳边总会响起卖米花糖的自行车的清脆铃声,一声又一声。
滋味四时各不同
春宜吃笋,夏日瓜果佳,入秋后的螃蟹配黄酒是极品,过冬的大白菜最是甜。四季更迭,随之食物的味道也在变化,比如鳜鱼,硬是要春季桃花开时吃才够肥美。
春天的时候,去摘嫩嫩的笋尖,剥去外面的笋衣,露出掐得出水的嫩笋尖,闻起来有一股子特别的清香。有点儿像是嫩竹叶的味道,还有点儿像是竹林里刚落完雨的清爽之气。砍了一大把回来,等剥完皮,也就只有一小簸,曼妙地卧在那里,仿佛等待初夜的少女,生涩又诱人。将笋尖切成小段,打几只土鸡蛋,重油旺火一顿爆炒,丢几颗大蒜几片红椒,怡红快绿地端上来,再加上鸡蛋鲜活的金黄,光是看,都要流口水了。
待得炎夏,去一趟瓜果园子,简直就像刘姥姥入了大观园,怎么看都是美。丝瓜碧绿,番茄殷红,茭瓜洁白,大大的南瓜切开一半,丰腴得像是唐朝的美人儿。每每到了夏天,熬一锅绿豆粥冰起来,等太阳落了山,不慌不忙地择一把豆角,白水煮了,姜汁、蒜泥、芝麻酱一拌,或是带着小黄花的黄瓜拍成碎段,辣子油和醋淋上去,怎么吃都是鲜甜。饭后散步回来,再啃一个水淋淋的大番茄,酷暑也变得有了滋味。
秋日里不吃螃蟹似乎就会失魂落魄,仿佛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完成。早上去市场买回两只大闸蟹,洗干净上笼屉蒸熟,倒一碟子香醋,再温一壶黄酒,慢悠悠地坐在露台上,足可以吃上两个小时。我一向不懂得优雅地吃饭是什么,总觉得要大口吃才香,唯有吃大闸蟹才会慢下来。拆蟹壳,吮蟹黄,撕蟹肉,敲蟹脚,最后还不忘记吸吸手指,再小小地抿一口酒,立时觉得自己也有了名士风范。待蟹吃完,酒劲也有点上来了,去睡一个午觉,梦里也能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入了冬的人和动物一般,总是懒洋洋的。唯有吃到了一口热食,才觉得又能悠悠地醒转了过来。入了冬的大白菜就神奇地变得不一样起来,那种甜,是平日任何一种蔬菜不会有的,又鲜又甘,还有点儿肥嫩的口感,妙得很。而冬天里羊肉也肥,精肉里夹花,吃的时候有同时咀嚼脂肪和肌肉的快感。羊肉剁成大块,放进砂锅里咕嘟一个下午,等晚上邀上三两个朋友,大白菜丢进去煮软,热乎乎地端上桌,大家喝酒吃肉品白菜,外面哪怕再冰天雪地,也是不怕的。
这都是不常得的美味,大多时候,我们都会在家做个易得的辣椒炒肉,吃掉一碗白饭,看看那个四季都会陪在身边的人,感叹一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闲来饱加餐
如果只有三餐,总是觉得不够的。如果是晚上睡得晚,就更觉得肠肚寂寞,嘴巴里淡出鸟来,总想翻点什么来安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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